在凌空撕裂的虚空之中，走出了那个白发白须的老者。
他以至高者的姿态俯视着目之所及的整一片大地，而很快就已经锁定了秦丰的所在，甚至于一眼就看出了秦丰手中抱着的是一条龙。
冷冷地看了片刻之后，他便落到了地上。
而这一落，就直接落到了那个已经身亡的青年身旁。
就在他脚步落地的同时，那青年的尸身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托起，而最终落到了那老者的一条手臂之上。
老者另一条手臂一挥，则有一股清洁之力将这青年身上的血迹与灰尘全部扫去，甚至于那破损的衣衫都恢复了过来。
“人是你杀的么？”
随后，那老者看向了秦丰，如此问道。
这样一句问话脱口而出的瞬间，秦丰的心头便是不由自主的一颤，并且体内的血脉也不受控制地开始蒸腾了起来，想必是在抵御那老者的威压。
不过秦丰至今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可见这老者必然比秦丰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我与他无冤无仇，甚至素未谋面，他却不由分说地要杀我。”
秦丰一边压着心中的震动，尽可能保持冷静地说道，“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并非有意要让他死。”
“这么说，人还是你杀的？”
那老者托着青年的手臂一放，那个青年则又朝着一侧平稳地飞了出去，最终竟然是直直地站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这老者的手段，秦丰从未见过。
只觉得，这恐怕是如今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击败的对手。
而且就刚才的一番对话而言，他的目的必然只有一个，就是为那个身死的青年报仇。
可秦丰根本无从解释，且不论究竟与众生符有没有关系，但众生符的存在秦丰也不敢随意说出，否则那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我还有解释的余地么？”
既然退无可退，秦丰便只能够选择迎面而上。
那老者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秦丰摇了摇头。
随后，秦丰只感觉自己的肌肉都已经开始战栗了起来。
轰！
突然间，仿佛泰山压落一般，秦丰整个人都直接向下陷落了半米，并且硬生生地跪倒在了地上。
血脉沸腾不断加剧，正在尽可能地为秦丰抵挡威压。
而秦丰，也是拼尽全力地想要支撑起来，乃至于他的七窍之内都渗透出了鲜血。
可即便如此，秦丰的头却依旧还在向下沉去。
他此刻能够做的，也仅有尽可能地不让苍巽受到伤害。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只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撕裂。
“向他谢罪吧。”
此间，忽然出现了那老者的声音。
在此之后，眼神逐渐恍惚，耳畔也出现了低沉的嗡鸣，逐渐盖过周围的一切声音。
秦丰仅存的力量在一点点地流失，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要彻底失去抵抗之力。
“兄长！住手！”
忽然间，一道声音的出现，秦丰只感觉自己沉重的身体瞬间轻飘了下来，而后恍惚中往一侧倒了下去。
在躺倒之前，他还有意注意了一下怀中的苍巽，确认了她没事也才松了一口气。
目光上挑，他则看到了另一个凌空的身影。
后来者与那老者有着相似的面孔，但看起来却分明要年轻得多，大概是三十余岁的模样。
“你敢阻止我？”
那老者面向后来者，冷声说道。
后来者迅速落到了老者的面前，侧头看了看处在不远处的那青年的尸首。
“兄长，不是我要阻止你，而是此子杀不得！”
后来者立刻说道，“你这么做，必将给牧家招徕祸患！”
“你给我退下！”
可那老者却并不听后来者的话，而直接厉声呵斥道。
后来者一听，则立刻挡道了秦丰的身前。
“长兄，不可啊！”
他依旧说道。
那老者见到自己的弟弟要如此护着秦丰，原本压抑的愤怒在这一刻被他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我们应该有一百多年都没有交过手了吧，恐怕你都忘了我的力量了！”老者呵道，“你若再不退下，我连你照杀不误！”
“那就来吧！”
后来者凝目，神色间凝重异常。
轰轰轰！
嗡嗡嗡！
漫天轰鸣在下一瞬间响彻百里，就连正在拔营的楚军都听的一清二楚。
距离比较近的人，甚至于都能够感受到从上河郡城内吹来的恐怖气场与气浪。
恐惧的氛围，迅速在整个楚军内传开。
而芈正贤匆匆赶到军营最靠近上河郡城的位置，凝目细看。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两道不那么明显的身影正在上河郡城的上空扇动，而他们每一次靠近，皆令芈正贤的心头震颤。
“那两位究竟是什么人……”
芈正贤口中下意识地自语着。
而此时的上河郡城之内，两人所对轰之处房屋崩裂，完全不亚于一场大灾难。
不过那后来者似乎有意在将两人的战场往上抬高，而尽可能地减少对下方地面的影响。
这么做，至少给了这片范围内的人以逃生的机会。
至于秦丰那边，那后来者更是十分有意地阻拦着他兄长的攻势，而将所有有可能伤到秦丰的力量都毫无保留地阻拦了下来。
但终于，后来者还是落败了。
他重重的嵌入了地面，震塌了周边数十座房屋，仿佛一个陨石坑一般。
远远看着那个几近衰亡的生命，秦丰强撑着无力的身体，抱着苍巽便缓缓站起了身来。
而他才刚刚站直了身形，那老者便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身前不足半米的位置，俯视着他。
“准备好了去死了么？”
老者如此说罢，右手便已经抬了起来。
恐怖的力量，再次让秦丰的心灵为之震颤。
轰隆隆！
震天雷暴忽起，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穹，在仅仅一晃眼间便已是乌云密布。
与此同时，无以计数的恐怖威压从天空上降下，硬生生地是将那老者手中的力量直接轰散。
紧随其后，在那些黑云密布之中，迅速拉开了九个裂口。
而从那九个裂口之中，便分别走出了九位与那老者尊位相当的恐怖大能，随后则是纷纷落到了地面之上。
“你们这帮老东西，今天也要来妨碍我么？”
那老者突然冷喝道，“这件事情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此时那九位老者面色阴沉。
“两千六百年前的规矩，难道你忘了么，牧幽。”
其中一人如此说道。
但那名为牧幽的老者却冷哼一声，质问道：“若今天你们这些老不死站在我的立场上，未必还会记得那什么狗屁规矩！”
话音刚落，他的手则立刻向上抬起。
顿时，一股比之先前还要强大数倍的力量，瞬间凝聚在了他的手掌心。
“此子我今日杀定了！”
这样的一句咆哮之后，在牧幽手中凝结的恐怖力量，也即将随之落下。
可作为尊位相当的其他九人，自然也不可能让牧幽随心所欲。
九股相当蛮横的力量，则纷纷落到了牧幽的身上，在蹦碎了他手中力量的同时，也还直接硬生生地将牧幽轰出了数百米的距离。
而这样简短的一击，却几乎毁掉了这数百米内的一切房屋建筑。
“你们不要阻止我！”
咆哮，在牧幽的口中放出。
而声音落下的时候，他则在瞬间凌空而立，半座上河郡城的天地灵气都形成了一片涡旋。
随后，烈火笼罩在了整一座上河郡城的上空，灼热的气流瞬间让这初春瞬间转变为了夏天中最热的时候。
“胆敢使用万道神通，你真是不把我们九人放在眼里了！”
一声咆哮之后，那九人也是立刻遁入苍穹。
而秦丰，则因为灼热的气流烘烤而完全脱力，只靠着最后一点意识勉强支撑。
熊熊烈火燃烧着一方天空，而只需要那老者的手臂放下，便可毁掉整一座上河郡城，乃至城外未能撤走的楚军士卒都将受到大规模的波及。
“我要你们都死！”
牧幽手臂一落，燃天烈火迅速向大地袭来，大地之上的温度也随之迅速抬升。
“兄长，收手吧！”
而不等那九人也使出足以应对的力量，那被牧幽重创的他的弟弟，则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随着一只手弹出去，牧幽的弟弟牧鸿也使出了他的万道神通。
寂灭之道，掌控此道者可泯灭万道内的一切。
不过牧鸿寂灭之道修行尚浅，泯灭牧幽这股力量的代价，便是全盘接收一切的伤害。
在这一瞬间，牧鸿黑发全白，一张脸也立刻老了五十岁。
“你敌不过九位同阶乃至高阶前辈，兄长，收手吧！”
在牧幽的耳边，牧鸿的声音显得相当虚弱，“而下方的那个少年，比这九人更可怕，不可以杀他，回去吧……”
说完话后，牧鸿便倒在了牧幽的怀里。
而牧幽到了这个时候，也似乎清醒了几分。
带上了他的弟弟与那个青年，牧幽立刻遁入虚空，而直接冲入了身后张开的虚空裂缝之中。
当牧幽离开，九位老者也立刻遁入虚空，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转眼便消失在了天际边。
而地面上的秦丰，恍惚的目光看着满目疮痍，心中却是万般苦涩。
突然间，一股胸闷，令一直趁着最后一丝气力的他，直接失去了意识。
而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倒在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身上。
眼神朦胧中，他抬头依稀能够看见什么。
“是老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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