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捧着第一张全家福久久凝视。
凝视着照片上慈爱的父亲，忍不住鼻子发酸，想要落泪。
可是泪水怎么都流不出来。
并不是她对父亲的思念不够真切，爱得不够深沉。
实在是她因为她早已经没了眼泪。
生前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她的泪水早就流干了。
此时此刻，只能发出一阵阵悲痛的哽咽。
女孩死了，三个月前就死了。
死后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里，魂魄一直在老宅中游荡。
他对这世间并没有太多眷恋，眷恋的也只不过是和父亲有关的记忆。
看着父亲的照片，女孩目光散乱，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曾几何时，她也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那时的父母对她十分痛爱，把她宠成了小公主。
可是不知到什么时候开始，家中的气氛就变了。
没有了以往的相濡以沫，没有了相互包容和关爱，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谩骂争吵。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源自母亲的改变。
母亲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貌似看谁都不顺眼。
她嫌弃父亲挣不到钱，整天从工地上回来又脏又臭。
她嫌弃女孩在家里吵闹，开口就是赔钱货，闭口就是扫把星，总是一脸嫌弃。
当时女孩伤心极了，一个劲追问父亲，曾经那个疼爱她的母亲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一脸铁青。
一个劲颤抖个不停，像是在极力克制压抑。
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怒火。
“囡囡乖，你就当她死了好了，那样的母亲再也找不回来了。”
女孩当时根本就听不懂。
可是她真的很懂事，很心疼自己的父亲。
看着父亲难受的样子，她再也不敢问了。
生怕自己再追问个不停，会惹的父亲伤心难过。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个疑问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就在父亲死去之后。
上次和父母争吵后没过多久，父亲所在的工地就出了一场大事故。
父亲救下工友，自己却死在了那场事故之中。
女孩伤心极了，一下失去了唯一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感觉像是到了世界末日。
她原本以为母亲也会和她一样，悲痛欲绝。
可是她错了。
自从拿到了一大笔赔偿款以后，母亲的笑容就从未中断过。
一边惬意的挥霍着父亲用命换来的钱，一边骂骂咧咧。
“死了活该，这样的窝囊废早就特么的该死了，早死早了，原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浪费粮食。”
那一刻，女孩被惊到了。
她怎么都不肯相信，说出这话的，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还是自己的母亲吗？怎么变得如此冷酷陌生。
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半点熟悉的样子，可怕的像个恶魔！
女孩的家里突然成了这样，原本已经够惨的了。
可是女孩怎么都没想到，她随后的生活会更加凄惨。
没有了父亲的庇护，恶魔一般的母亲轻则谩骂，重则毒打。
“你个赔钱货，就知道吃闲饭，老娘挣点钱容易嘛，早晚被你个赔钱货给吃穷了。”
这就是母亲的原话。
女孩当时真的很不服气，第一次含着眼泪开始了争辩。
“那些钱是父亲的，是他用命换来的！”
“那个死鬼也就这么点用处，一条命就换来这么点钱，真是个废物，还有你个丫头片子，连个废物都不如。”
母亲一蹦老高，抄起扫帚就是一顿毒打，打的女孩浑身青紫仍然不肯罢休。
直到看着女孩精神萎靡，生怕闹出了人命，这才心有不甘的停了手。
“你个赔钱货给我记住，每天放学后要去挣钱，给老娘记住，这个家里不养活闲人。”
女孩是坚强的，骨子里充满了自傲。
她不屑被这个恶魔养活，嫌脏。
硬是咬着牙照着做了。
女孩真的很有骨气。
每天放学后从不会去玩耍，她怕耽误时间。
她总会第一时间跑回小区，跟着附近的老头老太太出发，满大街乱串去捡垃圾。
再脏再累都从不抱怨。
有的只是感激，感激这些好心的老人家给了她一条活路。
虽然每天忙忙碌碌的挣钱不多，但是养活自己却足够了。
女孩十分节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甚至每天都有结余。
而她的恶魔母亲高兴坏了。
一下甩掉了她这个赔钱货包袱，高兴的要死。
做起事来越来越不像话了，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女孩的父亲才死不久，连头七都没过。
恶魔母亲就乐呵呵的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是个大胖子，似乎一点都闲不住，抱着恶魔母亲上下其手。
恶魔母亲貌似很喜欢的样子，拼命迎合。
一看到女孩，恶魔母亲像是吞了只苍蝇，一下就板起了脸。
“臭丫头你哑巴了啊，快点喊人，这是你爸。”
女孩一下就惊呆了。
那一刻，她悲愤至极，怒吼出声。
“那是你爸！”
“我永远只有一个父亲，他已经死了，他如今刚死不久尸骨未寒，作为他的妻子，你怎么能够这样？”
女孩的情绪彻底失控，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恶魔母亲一下就僵住了，脸上一会青一会紫的十分难看。
“臭丫头，你特么翻了天了，敢这么顶撞老娘，看我不打死你。”
恶魔母亲恼羞成怒，噼里啪啦好一顿毒打，打的女孩三天下不了床。
若不是那个胖男人阻止，或许她真的会被失控的恶魔母亲活活打死。
从那以后，恶魔母亲彻底就豁出去了，不要了脸皮。
哪怕邻居们议论纷纷，直戳脊梁骨。
哪怕是小区里的人们见了就躲，把她当成了奇臭无比的垃圾。
她依旧不以为耻，毫不在意，很快就和那个胖男人生活在了一起。
生活在尸骨未寒的父亲，一辈子生活的房子里。
对此，女孩一次次提出了抗议，却没有任何作用。
换来的只能是一顿比一顿凶残的毒打。
这种情况，从家里有了个小男孩之后，愈演愈烈。
随着女孩一天天长大，早已被压抑的十分沉默，再也懒得去过问家中的一切。
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早长大，好彻底离开这个充满噩梦的丑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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