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离真跟沈威走了，明月华又气了一场，索性被子蒙头睡了。
一夜荒诞梦境，第二天她难得的又没有赖床。
“公子，吃早饭了。”
九红忐忑了一晚，早上挂着一对黑眼圈叫明月华起床，见她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奇奇怪怪的印子，走路姿势也很正常，这才放下了心。
她趁着明月华晨练的工夫，欢欢喜喜下厨烙了喷香的千层小油饼，还包了三鲜小馄饨，自己闻着都馋。
明月华做着伸展放松动作，没看见大黄跟胭脂跟来，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
九红一脸忍俊不禁。
“我给它俩拿麦子麸炒了，又做了几只叫花兔叫花鸡，吃得香着呢，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明月华挑眉，这生活条件有点奢侈啊。
不过她自家的狗子跟白马，就该养得金贵点。
“麦子收得怎么样了？”
酵母研制成功，馒头包子之类的也都做出来了，广受好评，因而对于她决定在村里拿黍米大米换麦子的做法，众人才不再反对，而是积极地参与其中。
九红欢欢喜喜禀告：
“很顺利！村头排着队呢，几乎家家户户都来换了。”
明月华点点头，这情况不出所料。
“种麦子的事呢？”
九红迟疑片刻，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村里人还是不肯多种麦子，说种麦子不能缴征粮，还不好吃，都不愿意占地。”
明月华洗过脸，拿手巾擦干，不以为意。
“下晌磨好面粉后，咱们再蒸两锅馒头叫大家尝尝就好了。”
九红突然猜到了她的心思，惊讶问道：
“公子，你是要把这做馒头的法子教给百姓？”
明月华一撩下摆坐下，闻着一桌子饭香，食指大动。
“对。老百姓日子不好过，能想办法帮他们填饱肚子，也算是一桩功德。”
九红嘴张了张，到底没把话说出口。
她也不是多么坏心眼的人，也愿意老百姓日子过得好。
可话又说回来了，老百姓过得啥样，那该是皇上朝廷该管的。
她家公子连个县官都不是，操这么多心干嘛？
这做面点现在可是独一份的买***她开一百个花容阁云裳阁都赚钱，就这样白白拱手让人，总觉得不是滋味。
“怎么？舍不得了？”
明月华拿起一张巴掌大小的小油饼，撕下几条泡在馄饨汤碗里。
“账不是这么算的。”
她耐心解释。
“馒头包子这东西做起来不费事，跟古董玉器不一样，适合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你总不能一个馒头卖十两八两两银子吧？老百姓吃不起，高门大户的觉得不上档次，显不出他们的身价，那就尴尬了。”
“你要这样想，反正做馒头的成本不高，干脆把价钱压下来，叫每个百姓都吃得起。”
“大越几百万人口，每天一顿一人吃一个馒头，一个馒头只赚一文钱，那一天就能赚上千两银子，真真正正的日进斗金，甚至可能翻上几番，日进万贯。”
九红眼睛亮了！
“日进斗金？那一年岂不是就要挣下一座金山？”
明月华含笑点头。
“这还只是最保守的算法。一个壮实汉子有可能一顿要吃两三个馒头，加了油的花卷饼子，包了馅的包子饺子馄饨馅饼，利润更大。”
“但前提是，需要更多的客流量，要叫老百姓吃得起。”
“只有吃麦子面的人多了，我们才有钱赚；越赚钱需要的面粉越多，就需要更多人多种麦子。”
“可百姓们不知道麦子面有多好吃，怎么肯种肯买？当然要把法子教给他们啊。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九红被她绕懵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听公子的。”
她也开了几年的铺子，生意算得上兴隆，自认为在做生意这块，眼界不算窄了。
可她想的都是，怎样做出更珍稀值钱的货物，卖给那些有钱的客户。
她从来没想过薄利多销的路子，甚至是有些瞧不上的。
花容阁里样样皆是精品，连宫里的娘娘宫主都用花容阁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岂能与大街上粗制滥造价格低廉的庸脂俗粉相提并论？
那些走街串巷卖膏子的货郎，一年到头才挣几个钱？连花容阁的零头，不，可能连花容阁一天的盈利都不如。
可九红从来没想到，薄利多销还可以这样算账！
一人一文钱，全大越这么多人，就可以日进斗金！
想想就热血沸腾！
她可丝毫不怀疑，凭着这好吃的面点，会打不开销路。
公子毕竟是公子，高明！
“那要怎么教？这得需要多少老面啊，还不好运。”
明月华咽下嘴里的小馄饨，河虾有点瘦，还是很鲜。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九红听她提醒，也笑了。
“我又想岔了，大概是饿得脑子不好使唤了，吃饭。”
“你们先吃上了？”
秦剀清越的嗓音伴随着敲门声传来，肩头还挂着没个正行的秦钊，兄弟俩意思意思敲门进来。
“好香！给我来一碗！”
秦钊大喇喇坐下，猴急地拿勺子舀起一个小馄饨塞进嘴里，也不怕烫，吸溜呼呼地吹气，三两口咽下。
小哥俩落坐，九红给盛馄饨拿筷子。
“厨房在蒸包子，没给表少爷送去吗？”
秦钊大咧咧就着大碗喝馄饨汤，龇牙笑答：
“我们早起上山转了一圈，打了几只兔子中午加菜，回来直接来表哥这蹭饭了。”
“嘿嘿，果不其然，你又给表哥开小灶！”
秦剀学着明月华的样子，将小油饼撕成一条条的泡进汤里，一言不发。
明月华略有些不自在地觑着表弟的脸色。
少年身材颀长，衣裳头发一丝不苟，依然透着那股子文武双全的特殊气质。
只不知是不是她心理作用，总觉得一夜之间，少年似乎消瘦憔悴了些许。
“一直盯着我瞧，是才发觉我好看？”
少年冷不丁开口，嘴角翘起可疑的弧度。
明月华装作呛到，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你俩从小就好看，随二舅母。”
九红笑眯眯点头。
“两位表少爷一表人才，小时候像舅夫人多些，如今长开了，也透出来些舅老爷的风采呢。”
秦剀睨了装死的明月华一眼：
“不一样，我更俊些，更讨人喜欢，从小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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