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苏笑容恶劣, 挑衅地看着温明澜。
那模样，活像一个恶霸，在欺负无辜的少女。
温明澜眼泪汪汪, 后退一步，咬着唇轻声哽咽。
她弱弱喊：“妈妈。”
“妈妈, 我怕……”
罪犯的女儿。
这五个字，让她害怕的浑身发抖。
以前看电视时有过这样的剧情，女主角的爸爸犯罪坐牢于是女主角疯狂被人欺凌，被人侮辱。
那些孩子会往她身上扔石子，喊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小杀人犯”等羞辱性的称呼。
温明澜确定, 如果她的甚至曝光，她的亲生父母锒铛入狱，燕城豪门这群拜高踩低的人, 对她不会客气。
她的下场，不会比这位女主角好半分。
她不能不害怕。
孟悦如心疼不已, 给她擦眼泪：“澜澜。”
“澜澜别怕，你是我女儿, 我不会让人伤害你，谁都不行。”
她斜眼瞥温苏苏一眼，加重语气, “谁都不能！”
这话，便是故意针对温苏苏了。
这种场景见得多了, 温苏苏的心渐渐没了感觉。
她抬眼一笑，慢悠悠开口。
“妈妈不要急着把话说的太满。温明澜的亲生父母不经允许把我带走, 贩卖人口的罪名实打实，不容狡辩。”
“就算温家千亿家产，人脉无数, 可到了国法跟前，想必也使不出太大的力气。你现在把话说的那么满，到时候他们被判刑怎么办？”
孟悦如冷冷盯着她，语气很冲：
“我有我的法子，用不着你管！”
温苏苏耸肩，吊儿郎当坐着，没有再说话。
她有她的法子，自然最好。
绝望算什么残忍？生出希望，再让她绝望，才是最残酷的。
就像温家人对她做的。
将她从地狱里接出来，给她无尽的希望，却一次又一次将她打入尘埃里，活的比地狱还不如。
他们曾对她残酷，她只能原样奉还。
温苏苏不说话后，客厅内只剩下温明澜小声的抽噎，和孟悦如的安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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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一高学习进度快，效率也非常高，等周一开学时，月考试卷就已经批改好了。
温苏苏进班时，何兮和后桌在讨论：“听说实验班大佬数学考了满分。”
“这次数学超级难，想上一百三都难，他们还能考满分？真的假的？”
“不是说，我们考一百五，是因为能力只有这么多。实验班大佬考一百五，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五吗？”
何兮倒吸一口气：“真牛啊！”
“什么真牛？”温苏苏随口问，“数学一百五，很牛吗？”
何兮嫌弃地看她一眼，冷冷说：“你要是能考九十分，考个及格，就是观音菩萨保佑了！”
“你不知道这次试卷有多难，之前姜妍一直考咱们班第一，她都说难的不行，最后一道大题压根没做出来！”
温苏苏面不改色：“我觉得不难，都写出来了，最后一题也写出来了！”
“你就吹吧！”何兮摆明了不信，“姜妍学习那么好，之前还上过奥赛班，她都不会，你能会？”
她挥了挥手：“我劝你少说两句，不然等成绩下来丢人，闹笑话！”
温苏苏抬眼环顾四周。
果然，听到她说话的人，都趴在桌子上偷偷发笑。
每个人，都明显不相信，认为她在吹牛。
温苏苏耸肩：“随便你们信不信。”
后桌瞥她一眼，笑着对何兮说，“上次月中检测你考了咱们班第八，年级九十九，这次肯定能进前一百。”
“上次是运气好，我其实很菜的。你们只要好好学习，肯定也可以。”
后桌羡慕不已：“我肯定不行，我没有你厉害……”
温明澜从教室外进来，听到何兮的话，温声加入。
“这次月考的确很难我也有好几道题摸不准，可能考的不太好。”
“明澜快别谦虚了，你可是咱们班学霸，除了姜妍没人比你厉害，你再谦虚，我们就没地方钻了！”
温明澜谦虚地笑笑。
何兮在旁阴阳怪气，“明澜你谦虚谨慎，有的人却不是，她大言不惭，说自己全都会呢。”
温明澜心里发笑。
却还是说：“你们别这样说，苏苏第一次在咱们班考试，咱们也不知道她的水平。”
“说不定，她真的很厉害呢？”
如果不是考试那天，她亲眼看到温苏苏睡的昏天黑地，或许也会忐忑不安。
但是，一个对考试这么不重视的人，怎么可能学习好呢？
温苏苏脸皮厚，直接吹牛，倒不害怕丢人现眼。
“别搞笑了，乡下的教学资源，凭什么跟燕京一高相比！”
“就算他们第一名过来，到咱们这儿也排不上号！”
何兮噗嗤一笑，“明澜你就是心好，就这还帮她说话……”
“是啊，明澜姐姐真是善良。”温苏苏慢悠悠开口，“帮我说话，引得别人更加攻击我，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姐姐。”
温明澜脸色淡了淡，好似忍到极限，终于忍不住开口：“苏苏，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像吃了枪药？”
温苏苏笑：“你这话就像是放屁。显然不能。”
“除非从此你在我跟前闭上嘴，不然我见你一次，怼你一次。”
温明澜垂眸不语。
也没有理会任何人，失魂落魄回了自己座位。
何兮对温苏苏横眉冷对，却没敢说什么。
打心底里，她还是畏惧温苏苏的，只小声咕哝：“等成绩出来就知道丢人了。”
温苏苏横她一眼：“那我们就看看谁丢人。”
“到时候丢人的，当场大喊三声，我是智障，赌不赌？”
何兮咬牙：“赌！”
过了一会儿，铃声响起。
班主任徐周带着一张纸进了教室，垂眸看着满教室的学生，半晌后笑了。
“这次月考，咱们班成绩不错，比隔壁国际二班平均分要高2.5，这非常不错，老师也很高兴。”
“但是也有一些同学考的不太理想。之前摸底考试和月中检测都能考进前一百，这次却落到二百以后。”
他皱起眉头，喊了几个人名。
“何兮！”
何兮连忙站起来，“老、老师……”
“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名吗？”
何兮摇头。
“全年级三百二十九！”徐周脸色不好看，“你考试的时候去梦游了吗？考这么个分数！”
何兮眼前一黑，不可置信地喊：“怎么可能？”
她一脸震惊：“我……我感觉考的不错啊……”
怎么可能三百多名？
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温苏苏语气平静，小声说，“上次只是运气好，只要你们努力，也可以的。”
这是何兮刚才的话。
现在被她原封不动念出来，有种窒息感，像是一种莫大的嘲讽。何兮脸胀的通红，恶狠狠瞪她一眼。
徐周继续批评何兮。
最后做了总结陈词，“以后好好学习，别总是仗着基础好就不学，再好的基础也经不住糟蹋。”
何兮委屈巴巴地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批评完何兮，徐周又批评了几个人，最后眉头一皱，淡淡开口：“温明澜。”
温明澜一怔，连忙站起来，有点惊讶，“徐老师。”
徐周点了点手里的成绩单：“全班第八，年纪一百八十七，退步了。”
他态度比对何兮好一点，“怎么回事儿？”
温明澜脸色霎时不太好看。
“我……”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考全班第八，年纪一百多名，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个成绩，可以说是非常出乎意料。
她从小就在燕京一高的附小和附中上学，班里同学都是从小到大的，他们的水平都非常稳定。
温明澜的成绩，从没出过前五。
这一次，她彻底慌了，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徐周看她这情况，说了句：“以后认真点，别再掉队。”
温明澜失魂落魄地坐下，手里攥着书，眼底很快聚集起一层眼泪。
她心慌的不行，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让爸爸妈妈看到，是不是会对她失望？
妈妈说，她是她一辈子的心血，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女儿，如果她达不到要求呢？
她该怎么办？
温明澜抬起头，目光落在温苏苏身上 。
对，还有温苏苏。
温苏苏一定更差，有她衬托，妈妈……妈妈不会失望的。
徐周批评完退步的同学，脸色骤然变得温和，声音也柔和下来，“当然，这一次咱们班也有很多同学，进步非常大。”
“首先是姜妍同学，她月中测验考了年纪第四十五名，这次考了二十七，进步非常明显。”
姜妍笑笑。
徐周顿了顿，目光扫过全班同学，又说，“还有温苏苏同学。”
这句话他说的并不艰难，甚至还有点高兴，有点得意，“温苏苏同学考了咱们全班第一，年级第六。”
“其他科目考的都非常好，只有英语和语文分数有点低。”他看着温苏苏，“你有点偏科，要早点追上来。”
温苏苏有点茫然。
考的不错这一点，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可徐周的态度，却在意料之外。这个班主任一向眼高于顶，对她态度非常之冷淡。
上次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过她，那句话历历在目“有的同学学习差还占着好座位”。
她本以为，自己考的很好，徐周应该恼羞成怒，应该会很生气。
甚至，温苏苏已经想好了回怼的话。
结果徐周兴高采烈的，让她瞬间茫然了。
这个班主任……
还真踏马的能屈能伸！
只要成绩不要脸！
可是她哪里能明白徐周的心思，国际班的学生成绩一直很不错，但偏偏上头有个实验班压着。
一般的学生，能考进年级前三十都非常了不起了。
温苏苏一举拿下第六，超过实验班大部分人，让他在办公室内脸上都增光了。
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至于之前说过的话，捡起来咽回去就行了。做学生的，难道还能跟班主任置气吗？
温苏苏沉默了一下，笑着说：“是老师教的好。”
徐周满意地点点头：“再接再厉，以后好好学，争取拿个年级第一，给咱们国际班长长脸。”
温苏苏乖巧点头。
徐周又夸了温苏苏几句，越夸越满意。
最后一排，温明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从听到“温苏苏年级第六”时，她脸上的血色，就消失殆尽，一点点血丝都不剩，白的吓人。
温苏苏……
她居然，真的那么优秀？
她居然能考那么好？
年级第六。
国际班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会是温苏苏呢？
为什么！
她心底嘶声力竭，拳头在课桌下紧紧捏着，下唇快被咬出血。
心底除却愤怒，还有慌张。
如果妈妈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温苏苏优秀，她精心培养那么多年，仍旧比不上温苏苏……
妈妈一定会失望吧。
温明澜越想越害怕。
眼睛里渗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