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样的道理!许宜行一巴掌拍在梳妆桌上,只是这身体力气不大,也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震起了一点点浮尘而已。
“小姐?”
“收首饰,难道大小姐那边也收?”
当然不是,自己的首饰都快堆成山了,那些不怎么喜欢的随手就赏人了,再不就是熔了做新的,还是第一次知道首饰回收这样的事情。爹不是小气的人,何况也不管这些事,一定是顾氏!
“小姐快别生气了,咱们怎么能跟大小姐比呢?”司琴说这话阴阳怪气的,许宜行更加不悦。
是不能比,再比就要气死了。许家又不是没钱,何苦要来做这种苛待庶女的事情?没得辱没了名声!
许宜行心痛已极,从前她只顾着自己消遣玩乐,从不知道一个府里的小姐居然这样的天差地别。要是早知道,必定早的告诉爹,让爹去狠狠的骂顾氏一顿!不成,今晚一定要告诉爹,好歹许宜言也是他的女儿,不信他会不管。
“司琴,真抱歉啊。不过我都说了要赏你,这样吧,把我的月例银子分一半给你。”
“这怎么行!”司琴有些着急,“这都月末了,您的月例。。。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这丫头话里有话啊,难道主子的月例会不够用?别人也就算了,许宜言这里这么简素,应该花销不大吧。
许宜行故意激司琴:“怎么,你瞧不上我的那点银子?”
“奴婢怎么敢,就是奴婢想着,您这银子也不多了,若真要赏,要不等下月初发了新的再赏吧。”
“是吗?我还剩多少,你报来我听。”
“这个月除了正常开销,咱们抄录《女德》用的纸和墨都是上好的,买这个费了些钱;
给大小姐送的荷包用的是最好的丝缎,丝线也是新买的,花了一些,现在除了要赏给丫鬟婆子们吃点心的钱,您就大概还剩一钱多一点了。”
“一钱?”许宜行甚至还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一钱是多少,一百个铜板?啊?打发叫花子都不够吧?
“那个,我的月例变了吗?”为啥这么少。。。
“没有啊,还是一月二两。”
许宜行心中吐血,有没有搞错哇!许宜言一月二两?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拿什么打赏下人?
怪不得白嬷嬷总说,小姐就是要娇养,一定不能缺钱的,否则养不出大家气度。想着自己一月五十两的月例,饶是这样每月爹还要偷偷塞上个几十一百的,还有白嬷嬷每月给的五十两,竟是足足比许宜言高了百倍!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许宜言总是看起来怯懦不堪的样子了,要是自己口袋只剩二两银子,估计也得小心翼翼低头做人。
救命啊!怎么会这样!而且许宜言本月多花的钱还全都是因为自己,这这这,苍天可以证明她绝对没有要主观上害过许宜言啊!难怪司琴如此恨自己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知道了。那这个月,先不要赏赐婆子丫头了,等有钱了再说。”
司琴又一次反对:“这可不行,那些婆子丫头的赏赐万万不能断啊,她们。。。”
“够了!你家小姐都快要喝西北风了,还管他们呢!没有这样的道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许宜行是真的生气了,自己还吃不饱呢,养那些蛀虫干什么!何况又不是立了什么大功,赏个屁!
许宜行重重的倒在床上,生气了闷气,司琴不敢劝,将账本放回原处,退了出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谁的气:被新婚丈夫害死,被亲信背叛,不得不借命而生,却借的是这样一个人的命;顾氏的两面三刀,顾婆子的无耻欺辱,许宜言的新仇旧恨,为什么要让自己承受这些啊!
恨意和困意同时涌上心头,许宜行眼皮越来越沉,终究还是在这张不属于她的床上,渐渐睡去。
“娘,娘啊!”
梦中似乎有人在哭泣,许宜行觉得奇怪,她娘死的时候她尚未记事,不曾这样大哭过啊。。。好奇怪。
她眼见着自己的身体向前爬去,扑到一个黑漆漆的大箱子上。两边有人上前拦住自己,许宜行烦极了,她最讨厌别人碰她身体,如今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二小姐可要记着,夫人才是您的娘,这刘姨娘是妾室,要称作姨娘才是。”
许宜行没有看清是谁说的这话,因为此时她正拼命的往棺材的方向挣扎,想要最后看一眼娘亲。
“二小姐怎的如此冥顽不灵?时辰到了,您这么拦着,不是诚心让姨娘魂魄不安吗?来人,起灵!”
“不不不不!让我再看一眼。。。再看。。。求您了。。。”
自己会求人?不可能,这是许宜言的梦,不是自己的。于是许宜行放松下身子,抽离出来,看着事态如何发展。
棺材还是被人抬了出去,这身体也不再挣扎,而是默默的流泪,哭花了全世界。
“是你们害的。。。是你们不给她请郎中。。。”
这样的话从“自己”嘴皮子里说出来,像刀片一样割心。饶是许宜行已经知道了这是梦,仍旧免不了心痛。
“二小姐真是伤心过度,说起胡话了。来人呐,给二小姐好好教教规矩!”
什么规矩?许宜行在好奇,下一秒后背传来剧痛:
啪!
“一,不可称呼妾室为娘。”
啪!
“二,不可阻挠葬礼流程。”
啪!
“三,不可无证诬陷他人。”
三条罪责,每一条都伴随着一戒鞭,狠狠的抽在后背上。
许宜行一声都没叫,她看见还是小孩子模样的司琴满脸泪痕的爬过来,抱住自己,嘴里不断向谁求饶。然后“自己”晕了,就倒在司琴怀中。
“啊!”许宜行从梦中醒来,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大口大口的喘气,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似乎梦里的鞭子真的抽到了身上一般。
门外有些异响,她赶忙出声:“是谁?”
司琴推门进来:“是奴婢,小姐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