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司马钰在家好好地逍遥了一整天。
早上秦月去洗澡的时候,江铃对她使用了【障眼法】——这种对【鬼】来说算是基础的【鬼术】效果就是迷惑他人的视线,最普遍的使用方法除了藏一些东西之外,就是制造出类似【鬼打墙】这样简单的幻觉。
一般的【鬼】只会将这种简单基础的【鬼术】当作过渡,毕竟在【障眼法】之上还有许多更高级、更好用的类似技术,比如【幻影术】、【分身术】、【巨灵术】等等,可江铃无论如何也学不会高级的,只能将心思放在自己会的这三种基础【鬼术】上。
这反而让她用得炉火纯青——障眼法虽然破解起来很简单,但只要没察觉到,她的【障眼法】就是最隐秘、最真实的。
所以哪怕秦月已经通过努力、拥有了一双能看见【妖】与【鬼】的眼睛,却仍旧无法发现被江铃藏起来的司马钰——她和江铃出门的时候,司马钰就坐在沙发上和她们挥手道别。
等到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司马钰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说实话她是真没想到江铃就是引自己出门的【第九个鬼】,也没想到这只小鬼其实过得也挺惨的——自从成为【鬼】之后,为了不至于魂飞魄散,这家伙一直都在被人利用。
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被利用】——司马钰理解这一点,她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而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而且这家伙好像没有想要害自己的心思,如果她真想对自己下手的话,一天之中至少会有两次机会——早上秦月出门一次,晚上从柳老师那里回来之后、秦月出门打拳回来之前也算一次,这两个时间段自己都是独自一人,想要下手是很简单的。
不过这家伙好像特别执着于进来,直到刚刚被江铃【鬼压床】,司马钰才知道她在楼道里已经躲了三个日夜了。
这个傻鬼。
在听到江铃想要取代自己的时候,司马钰第一个念头就是喊人帮忙——不过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就放弃了。首先如果自己大喊大叫,不知道会不会激怒这家伙,万一这只傻鬼做事不经脑子,顺手把自己弄死可就搞笑了——【鬼】终究是【鬼】,无论她是强还是弱,弄死她这个不会法术、【令符】又不在手边的半吊子都非常简单。
所以与其现在挣扎,不如让这家伙出去——外面不是【妖】就是【鬼】,而且还有几个和骆先生是同时代的,就算她想借自己的身体干什么坏事,可能连院门都走不出去就会被察觉。
权衡过利弊,司马钰得出了结论——现在最好还是配合这家伙,等她离开之后再说。
“哦,你家门口那只啊。”
——令司马钰没想到的是,邻居们好像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小鬼而已,没什么威胁的。”111室的徐昊一边修理着一台摩托车一边说道——除了经营修车行之外,他还经常像现在这样,在家门口替别人修车。
“那家伙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么?花姐还以为那是你朋友。”252室的阿芙今天出门有些晚,她的车拿去保养了,就在徐昊的修车行,现在正要去取车。
“不是朋友?我刚刚还和她打招呼来着,还以为你们故意这样做的……”152室的庄雯照顾着楼前的花坛,她拎着浇水壶,有些担心地望着司马钰,“要不然……我把她追回来?”
“我倒是觉得不必……”121室的沈诚顶着一脑袋鸡窝一样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边摸着乱糟糟的胡茬一边走了过来,看样子昨晚又出去鬼混了,“小美女,听哥一句话,把这小鬼儿留着,以后还有用。”
“……有啥用?”
“以后你就知道了。”沈诚笑得十分欠揍,说完这句话便踩着拖鞋进了一单元的楼道,“不用担心什么,学校那边有小默呢,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而且看样子这家伙晚上还会回来,我们等着就行了。”
就这样,司马钰在家休息了一整天,中午甚至还午睡了一会儿、去了趟灰白梦境和钟秋聊了一会。
“小鬼……而已……没什么……可担心的……啊呜呜……”黑影钟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握着小树枝、像一块被晒化的年糕一样趴在床上——现在是白天,平时这个时间她都在睡觉的。
“……你也知道这家伙的存在?!”司马钰愣了一下,感觉整个楼里好像就她最晚知道江铃跟她回家了这件事。
“从她……附身在你的……小木盒上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你衣领上……有个……线头……冒出来了……”
“这个不重要,我的意思是……”
“那只……小鬼……还不如……这只线头……重要……”
“……行吧。”司马钰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了钟秋的意思。
见她困得直吐泡泡,司马钰也没好意思再打扰,约定好晚上再见之后便退出了灰白梦境醒了过来。接下来的时间,她算是过了一天真正的假期——无人打扰,无所事事,虽然有些无聊,但总算是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
——直到晚上的时候,秦月将一个口吐白沫的【自己】抱了进来。
【障眼法】对邻居们没用,但对秦月似乎很有用,直到现在也没发现她的存在——尽管司马钰就在她身边不到五步远的地方。只见她将【另一个司马钰】放在了沙发上,随后跑进了浴室拿来了湿毛巾,一边用纸巾清理着【自己】嘴边的白沫,一边将湿毛巾敷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怎么搞的这是?!”司马钰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心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还说!我就在地下教室,没想到你在上面忽然尖叫了一声,等我赶到的时候就见你和柳老师一起倒在酒瓶子堆里了!”
“柳老师怎么了?”
“她喝多了,而且比较严重,已经去医院洗胃了。”
“那她又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进去就看见你躺在地上,一边喊【有鬼】什么的一边吐着沫子……”
秦月话说一半就停住了,随后赶紧向侧边退了好远出去——
“谁?!谁在屋里?!”
行吧,敢情她现场才发现有个【第三者】在和她说话。
“小、小钰?!是你么?!你灵魂出窍了?!你别走啊!!我去给穆姐打电话!!”说着,她将架子上一本书放在了茶几上,“这是你最喜欢的书!挺住!我这就找人救你去!!”
司马钰低头一看,行,《资本论》,确实是她最喜欢的书,因为是马克思写的。
等到穆小雅和一众邻居们风风火火地来到门口之后,才从邻居们七嘴八舌的介绍中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这几天她一直没回家住,骆青不在的时候,她一直都住在小酒坊,履行着看守【白羽圣石】碎片的义务。
“别紧张,没多大事。”穆小雅摇了摇头,抬手打了个响指,瞬间就破了江铃的障眼法,“小鬼而已,放着不管就行,等她醒了让她去骆先生的酒坊找我,我有事找她谈。”
说完穆小雅就离开了,其余的邻居们也安慰了受惊的秦月之后也离开了,132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秦月和真正的司马钰大眼瞪小眼。
“啊哈哈,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司马钰尴尬地笑了笑,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仔细地说了一遍,秦月这才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见挚友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秦月抱着胳膊在沙发边坐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这家伙想要取代你?”
“大概是这样的,当时我没敢喊,还以为她是那种……坏家伙?”
“怪不得【你】今天那么反常,连《马哲》课都没什么精神。”
或许是刚刚周围乱哄哄的环境,又或者是现在司马钰和秦月聊天的声音,江铃慢慢醒了过来。在刚看到司马钰的第一眼,这倒霉的女鬼嘴角往下一撇,飞身扑向了她代替了一整天的【正主】——
“呜哇啊啊啊啊!!我不换了啊啊啊!!我错了啊啊啊!!!求求你原谅我吧啊啊啊!!”
江铃哭得涕泪齐流,司马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啊好好好,不哭不哭啊,我原谅你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啊……”
“呜哇啊!!赵秃子好可怕啊!上课好无聊啊!烧麦店和地狱一样啊!后院全是酒瓶子啊!酒瓶子上还有个鬼啊!吓死我了啊!我受够了啊啊啊!!我自首!!我认错!!求你们送我回地狱吧!!人间好可怕啊!!”
江铃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今天的事,听得司马钰和秦月又心疼又愧疚——尤其是司马钰,她现在甚至感觉有些对不起这只可怜的女鬼了。
——让你这么单纯的家伙,去体验了一天人间的险恶。
真的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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