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皖原本也是季景星身边的侍卫,在一场战争中,为了保护季景星伤了手,再也提不起武器了,所以就退了下来,然后就成了这群退下来的士兵们的村长。
这些年一直是卫皖和战王府那边联系,不过,如果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卫皖也不想麻烦战王府。
这回,季景星带来的消息让卫皖有些失神。
目光落在一旁面色平静的叶柔然身上,卫皖对叶柔然的身份感到好奇。要知道,济世堂背靠天下第一山庄,除了万花神医,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叶柔然很淡定,完全不在意卫皖的打量。
“十人一组,过来让我看一下。”叶柔然淡淡地说。
卫皖闻言,看了眼季景星,见季景星没有意见,只得叹了口气,出去召集人了。
旁听的大壮终于自我怀疑结束了,见卫皖出去了,他表情纠结地看着叶柔然,迟疑了好久,才开口道:“元帅夫人,您不必为了元帅让自己手里的铺子赔钱的。养我们这些没用的人,不划算。”
叶柔然看了眼大壮,平静地说:“并不是为了王爷养你们,而是真的需要。”
“怎么会……”大壮不敢相信,有什么样的铺子会需要这么多人呢?
季景星笑了笑说:“大壮,你不知道,济世堂每天都有义诊,给穷苦人们看病,药钱也是不要的。因为这个,济世堂需要大量的药材。济世堂需要的药材比较常见,不值钱,采药人不愿意采,所以才需要雇佣你们。”
大壮这才明白了过来,想了想,不赞同地说:“济世堂义诊这样造福百姓的事,我们怎么能收钱呢?”
叶柔然淡定地说:“如果你们真的可以种植那些常见的药材,那你们就属于济世堂的人了,济世堂对自己一向大方。”
“可是……”大壮有些迟疑。
季景星连忙说:“大壮,你想多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种植药材的。先让柔然见见其他人再说。”
“也好。”大壮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卫皖回来了。
“王爷,王妃,准备好了。”卫皖恭敬地对叶柔然和季景星说。
“去看看吧。”季景星对叶柔然说。
“好。”叶柔然起身。
季景星紧跟着起身,伸手就拉住了叶柔然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叶柔然没有挣扎,顺从地跟着季景星,同时看了鹤虱和甘遂一眼,让两人安分点。在外面,她还是很给季景星面子的。
鹤虱和甘遂两人暗自咬牙,但也知道这是外面,暗戳戳打算回去再收拾季景星。
叶柔然和季景星两人走到外面的时候,已经有十个人在等着了。
这十个人的情况是这些人里最差的,卫皖第一批将这十个人带出来,就是为了让叶柔然和季景星知难而退。
叶柔然走到这十个人面前仔细查看,甚至还给把了脉,沉默了一会儿,扭头说:“去搬桌椅出来。笔墨也准备好。”
“是。”鹤虱行礼应道。
卫皖有些不明所以,询问地看向季景星。
季景星快步走到叶柔然身边,“能治?”
“差不多吧。”叶柔然淡定地说,“体内毒素过多,解了毒就好。”
闻言,季景星有些激动。大月在作战的时候就喜欢用毒,每次和大月的战争,真正死在战场上的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在战场上中了毒,无法解毒才牺牲的。就算像面前这十个人一样,侥幸压制了毒素,可身体也毁了。
听了叶柔然的话,面前这十个眼神里存有死志的人顿时一亮。他们相信季景星,所以也相信叶柔然。他们知道,季景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的。
鹤虱已经把桌椅搬了出来,笔墨纸砚也已经摆好了。
叶柔然走过去坐了下来,冲十人招了招手说:“过来,一个个的说。”
十个人对视了一下,最后又出了一个人,坐到了叶柔然面前。
“姓名。”
“陈友。”
“年龄。”
“三十。”
“有无妻小。”
“无。”
“手伸出来。”
……
就这样,叶柔然一个个登记,一个个把脉,开方子,没一会儿十个人就看完了。
季景星凑到叶柔然身边,急切地看着她。
“这十个人问题不大。”叶柔然看了看手上的脉案说,“先喝药解毒,再调养一阵就没事了。可以送到济世堂的护送队或是护卫队去。”
季景星的眼睛蹭一下亮了,整个人激动不已。
“真的?!”卫皖也很激动。虽然他选了十个情况最差的人出来,但当听到他们会好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而且,听叶柔然的意思,这十人能恢复到以前在军队里的水平。
十人也很激动,看向叶柔然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叶柔然抬头,看着卫皖说:“我不在看诊这方面说假话。”
哪怕不去济世堂,只要身体恢复,这十个人也都能找到好的工作养活自己。
“叫下一队人吧。”叶柔然平静地说。
“我这就去。”卫皖连忙说道。
叶柔然对鹤虱说:“你拿着我的玉佩去济世堂,让他们准备好药材。”
“战王府出钱。”季景星连忙说。
叶柔然看了季景星一眼,点头,“好。”
随后叶柔然对鹤虱说:“让他们做好了准备,不差钱。”
鹤虱没忍住,笑了起来,点头道:“知道了,小姐。”
季景星苦笑,暗自琢磨,等回京后就去宫里哭穷去。
鹤虱拿着玉佩走了。
“甘遂,你来记录。”叶柔然对甘遂说,“这样快一些。”
“是。”甘遂应道,上前拿过笔墨纸砚。
“那我呢?”季景星凑到叶柔然身边,期待地问。
叶柔然看着季景星,有些迟疑,“你……你一旁坐着吧。”
季景星一脸无措。不过也对,他对医术一窍不通,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这一回卫皖去的时间比较长,回来的时候,外面嘈杂了起来。
叶柔然拍了拍季景星的脸,让他一边坐着,自己则进入了工作状态。
“姓名。”
“许浩。”
“年龄。”
……
叶柔然的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就能看完二十个人。这也是因为他们的病症大同小异。除了武器的伤外,身上都有毒素。
叶柔然一边看诊,一边将每个人的资料归好类。腿脚不便的一类,解了毒就能恢复的一类,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残疾的一类。
一个时辰二十个人,叶柔然一天看六个时辰,也就是说,一天叶柔然就能为120个人看病。
这个村子一共有七百三十一人,其中一百四十五人是家属,有五百八十六名退下来的士兵。
叶柔然直接在这里待了五天,将整个村子包括家属在内所有人看了一遍,除了十二个孩子外,每个人都开了药。
然而,还没歇上一歇,清河王找上门了。
“婶子。”清河王行礼。
这时的叶柔然才刚看完所有的人,身体很疲倦。
“你的人离这里远吗?”虽然很累,但叶柔然的身体依旧没有放松。
清河王来的时候已经听说叶柔然的事了,知道她现在很累,于是说道:“挺远的。婶子,今天时辰也不早了,要不休息一晚,明天出发吧。”
叶柔然稍稍松了口气,点头道:“也好。”
这五天,叶柔然有多辛苦,季景星是看在眼里的,此时心疼不已。
这五天里,季景星不止一次劝过叶柔然,让她不要那么累,但叶柔然依然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将季景星的话当耳旁风,让季景星大为光火。
现在季景星听到叶柔然可以休息一晚,直接对卫皖说:“立刻准备饭菜,让柔然用了后早点休息。”
“是,王爷。”卫皖认真地应道。
这五天的时间,卫皖对叶柔然这位王妃是真心佩服。不管她的身份是何,人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第一天看诊的人已经喝了几天的药了,明显能察觉出有了好转。这下,他们对叶柔然的话越发相信了。
在季景星的安排下,叶柔然快速用了膳食,洗漱了一番,倒床上就睡了过去。
季景星见叶柔然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更加心疼了。
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季景星扭头就看到卫皖站在一边。
“王妃睡下了?”卫皖轻声询问。
季景星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卫皖微微正了脸色,“是有一件事,是关于王妃的。”
“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季景星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凳说。
“是。”卫皖点头应道。
清河王有些无所事事,见季景星两人要谈事情,便想自己出去走走。
“清河王也一起吧。”卫皖笑了笑说。
清河王有些迟疑,询问地看向季景星。
“没事。”季景星无所谓地说。他并不觉得叶柔然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三人坐下后,卫皖想了想,开口道:“王爷知道王妃身边的两个侍女的身份吗?”
季景星一愣,“什么意思?”
卫皖轻声说:“之前小宇子来说,他曾经在西北的一家女支院里看到过王妃身边那个叫甘遂的侍女。”
季景星的脸色一变,坐直了身体,“确定?”
清河王也坐直了身体,脸色微微变了。一朝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曾经是女支院里的人,这说出去,怕是整个皇室的脸都要丢尽了。
卫皖点了点头,“小宇子说,他对那个叫甘遂的女人记忆很深。因为他见到她的时候,她刚杀了一个人。”
“嗯?什么意思?”季景星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小宇子说,那个时候她还不叫甘遂这个名字,他记得她的花名是艳娘。那天小宇子是去抓私自从军营跑出去玩乐的两个人的,结果进错了房间,一进门就看到艳娘用头上的簪子杀了一个人。”卫皖严肃地说,“他当时想抓住艳娘的,可是艳娘武功不错,直接从窗户逃走了,后来他查看死者的时候发现,那名死者是大月的人。”
听完了卫皖的述说,季景星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当年甘遂假扮成女支女,是为了刺杀大月潜进我朝的人?”
卫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季景星,继续说:“还有另外那个叫鹤虱的侍女。”
“鹤虱也有问题?”季景星眉头紧皱。
卫皖抿了抿唇,无奈地说:“王爷还记得李晨吗?”
季景星想了想,开口道:“扬州李家的公子?”
卫皖点了点头,“李家在落败前,在扬州也算有名的。大概是十年前,李晨目睹了一场灭门惨案,那个杀手,就是那个叫鹤虱的侍女。”
卫皖的话一说完,季景星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终于明白一直以来他觉得怪异的地方在哪了——鹤虱的武功。鹤虱的武功不是正经路数,很明显是被培养出来的杀手。
清河王听了卫皖的话后,忍不住低头思考:我有没有哪里得罪这两位的?
“王爷,王妃身边有这样的两个人,太过危险了。”卫皖看着季景星,着急地说。
季景星扶额,“可是,若我的调查没错的话,鹤虱跟着王妃快走七八年了。”
卫皖傻眼了。所以,自家王爷这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王妃?能让一个杀手心甘情愿地当侍女七八年?
这时,鹤虱和甘遂从外面走了回来,她们二人刚刚送药去了。
季景星眼神复杂地看着鹤虱和甘遂,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说什么。
鹤虱看着表现奇怪的季景星,有些纳闷,“你怎么了?”
“没什么……”季景星摇了摇头。
鹤虱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季景星,叮嘱道:“你有事就说啊!别瞒着。到时候还要劳累小姐给你看病。”
季景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我就是刚刚知道了一件事,心情有些复杂。”
甘遂笑眯眯地说:“是知道我在西北的事了吗?”
季景星一愣,“你……”
甘遂不在意地笑道:“我看到那个小校尉了。我对他印象深刻哦~~”
鹤虱扭头,威胁道:“你给我安分点。小姐对于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很有好感,别到时候你犯了小姐的大忌。”
“是是是。”甘遂漫不经心地应道。
威胁完甘遂,鹤虱转头对季景星说:“你放心好了。除了那个人,其他见过甘遂的人都死了,不会有人再认出她了。”
季景星嘴角狠狠地一抽。很好。确定了。这两都是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