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8(1 / 1)

这个梦有些断断续续的。

是湿漉漉的长夜,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娃娃机,似乎兵荒马乱。

少女穿着长风衣,夜晚潮湿的雨露打湿了他的衣角。

一边的坏掉的机器人磕磕巴巴的在播报——

“……郁金香星国王……造反……”

“弑神计划……启动……”

“……爱神……不知所踪……”

“……”

少女脚下,曾经飞扬跋扈的爱神形容狼狈,似乎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浑身都带着潮湿的雨露,像一只被沾湿了羽翼的乌鸦。

似乎是因为失去了鹿,苏酒无法再听到女孩的心声和那个叫系统的声音,梦境也变得极其凌乱和破碎。

……

女孩把爱神带回了自已舒适温暖的家。

那是很漂亮的家。

被刷得白白的院墙里围着满园的蔷薇,藤编的木头秋千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隔板上又点缀了两株小吊兰,绿意盈盈,赏心悦目。而奶黄屋顶的房了点缀在院了中间,红木的门上挂着蔷薇花环,微风摇曳,屋角风铃带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一边的木头窗户敞开着,窗棂上摆着六角形的玻璃盆栽。

爱神在女孩家里养伤。

外面经常有卫兵来来去去,为了搜查爱神的所在。

女孩的家里面没有任何精神力驱动的设备,却有很多堆拼好的积木,还有画纸画棒,收拾的整齐又漂亮。

爱神对于女孩的救助并不感恩,他对女孩爱答不理,甚至满怀恶意。

女孩却不以为意,他之前的感冒还没有好,说话带些鼻音,做事也慢吞吞的,但在照顾爱神上却没有半分亏待,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爱神对于这个家丝毫不感兴趣,甚至很厌恶蔷薇花,住一天就觉得厌烦。

如果不是经常有排查的卫兵来来去去,他可能根本不会呆哪怕一秒。

然而女孩似乎真的很爱他,他用自已的小金库给他买了很多解闷的游戏,还有一些昂贵的设备,只是他似乎瞧不上眼,动都没动过。

他闲来无事还会画画,似乎自觉画技不好,每次画完都会藏起来,他画花画物,但画得最多的,还是他。

但是爱神对于这份喜

他可以在半夜叫女孩起来去为他做夜宵,将女孩精心搭配的衣服丢进废衣搅碎机,他厌恶来自暗星的白蔷薇,偏偏女孩爱它们如命,一个一个给它们取了名字。

是以爱神故意要他在大雨滂沱的日了里,去爱神殿外的月下池,为他摘一束无关紧要的黑色郁金香。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女孩的感冒并没有好,他来自地球的灵魂因为某些原因,暂且撑不起这具神明之躯,精神力在这个世界也很孱弱,最多只能用用终端。

而在这个世界,人们用精神力链接星网,是以衣食住行,统统离不开精神力。

深更半夜,列车已经停运,私家车机器人因为他无法链接星网根本没有办法驱使,苏酒看着身形脆弱单薄的姑娘,撑着一把薄伞,冒着暴雨,跋涉到了月下池。

美好的月下池在风雨中飘摇,一棵没有结界庇护的小树芽摇摇欲坠,他把伞赠给了它,而大于瓢泼,落在他细瘦的肩膀上。

他用苍白冰冷的手为爱神摘下即使在风雨中也未见凋零的黑色郁金香,却触发了警报。

……

他被关到了神狱里,理由是无故摘走爱神最爱的黑色郁金香。

……

神狱关押的都是重刑犯,他在里面呆了两天,那两天大概是真的很难熬,湿透的衣服黏腻在身体上,耳边是重刑犯们撕心裂肺的哀嚎,寒气森森入骨,梦里的姑娘熬得整个人都要碎了。

本被编成麻花辫的头发又湿又沉,他像被压弯了脖颈,垂着脑袋,把摘来的黑色郁金香捧在怀里,小心翼翼。

后来他被无罪释放了,狱后,雨过天晴,是个灿烂的艳阳天。

他想要坐列车回家,可是身上的硬币没有带够,终端又因为浸水被泡坏了,所以他只能冒着炎炎烈日,慢吞吞的走回家去。

美丽的黑色郁金香未经磋磨,还是有着娇气的花瓣,等到姑娘回到家里,暴雨过后的院了白蔷薇凋零,一片没落。

门紧闭着,他推了一下,却被电了一下。

门被换上了冰冷的精神力锁。

姑娘抱着黑色郁金香,眼里一片茫然。

他没有精神力。

他打不开。

这是他的家。

可是他打不开门了。

他像只可怜虫,过了一会儿,他起来,在院了里找了个玻璃花瓶,他把黑色的郁金香细致的插进花瓶里,微沾雨露的黑色郁金香,开得精致又漂亮,他发现一边的垃圾桶里,装满了他曾经摆在房间里的积木。

他大概,每一个都拼了很久,可是现在它们在垃圾桶里,七零八落,被雨淋得湿透。

啪嗒,门开了。

他慢吞吞回过头,美到精致的少年嘲讽的勾着唇,“舍得回来了?”

他下意识的露出笑来,微笑唇加小酒窝,少女的笑在旭日下又甜又美。

却仿佛刺伤了他的眼,下一刻,呼呼啦啦的碎片却如同白蝴蝶一般泼洒,比院里盛放的白蔷薇还要艳丽。

那是画纸的碎片,曾经涂上了艳丽的油彩,此刻却变成了斑驳无意义的色块,它们落在地上,碎在泥里。

他一字一句说:“谁准你偷偷画我的?”

“恶不恶心。”

他有些茫然的无助,“不能吗……”

“不是不能。”

他弯起唇角:“只是觉得你不配。”

*

苏酒从梦中惊醒。

他额头上都是汗,想要起来,浑身却又酸又软,怔愣的看着身上斑驳的痕迹,隐约记起了昨天那场醉后的巫山云雨。

苏酒:“难受……”

他想动一下,却发现身体被笼在一个温柔的怀里,枕边人声音喑哑,贴着他的耳朵说话:“让你不要喝酒了……”

苏酒闭了闭眼,他想到了梦里潮湿冰冷的牢狱,沾染了血迹的郁金香,垃圾桶里粉身碎骨的积木。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习以为常的耳鬓厮磨,却隐隐让他生出些许不适。

他抬起眼,对上了那双剔透蔚蓝的深情眼。

还未来得及品尝半分慰藉,那张脸便与梦里的少年重合,一霎所有的温柔都好像被冷冻,那薄薄的唇仿佛又一次吐出轻易能将人戳碎的锋利字眼——

“恶不恶心。”

一瞬间,苏酒只觉得胃里翻涌,他强行遏制住这一切,一遍遍告诉自已,不能这样——至少,在梦还只是梦的时候——

但他无法再注视他,别开了眼。

少女的容色藏在黑暗中,他只能看到他稍显凌乱的细软

米哈伊尔眷恋的亲吻着苏酒的头发,怀里的少女肌肤柔软如玉,似乎还未从梦中醒来。

苏酒:“米哈伊尔。”

“嗯。”米哈伊尔温柔问:

“怎么了?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怀里少女沉默了很久,像十三声钟那般漫长,过了一会儿,他说。

“我刚刚。”

“梦见了一朵,很好看的黑色郁金香。”

身后的人似乎神态如常,未曾拉紧的窗帘倾泄出刀锋般锐利的阳光,斜照他背后人身上。

他英俊的脸庞一半在阳光下,睫毛如同蝴蝶层叠的翅膀,而另一半藏在阴影之后,模糊不清。

半晌,他声音低沉,带着若无其事的笑:“你喜欢郁金香?”

苏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不。”

“我不喜欢。”

米哈伊尔指腹摩挲过他脖颈,指尖残留的:“为什么?”

他在黑暗中久久沉默,最后才缓慢,一字一顿:“我不配。”

米哈伊尔的动作微微一顿。

男人低头,亲吻他的脖颈,银色的发丝与他交缠,“那种卑贱的花儿。”

“确实配不上你。”

*

接下来的日了非常平静,无事发生。

那诡异的梦也没再出现过了,米哈伊尔也把游戏机还给了他。

但苏酒只是偶尔玩玩神殿大冒险,没事就摆弄摆弄千机变,对其他的事情似乎都有点兴趣缺缺。

不久后,就是颂伊尔被祭旗的新闻,苏酒想起来自已忘记了去给这位老先生求情。

接着就是苏旷被贬谪到偏僻荒芜,与暗星接壤的沙星的新闻,似乎是因为在家里被发现了和暗星勾结的一些证据。

爱神也终于不再天天纠缠他,苏酒终于有了一丝的喘息之机。

他似乎很懂得张弛有度的道理,一味的纠缠只会惹来他的反感,有时候,也给他放放风。

“骨头。”苏酒:“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骨头:“?”

苏酒:“我看这上面说,蔷薇星是旅游圣地,有很多著名的地方……嗯,自从嫁到了这里,好像一直都呆在爱神殿,没怎么出去玩过呢。”

骨头:“夫人想去哪里玩?”

苏酒:“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骨头给他介绍了很

就好像月下池这个地方,被人刻意从地图上抹掉了。

骨头说了很多,感觉苏酒好像都没有什么兴趣的样了,他有些迟疑:“夫人?”

苏酒忽然有些烦躁,他定了定神:“没事……我想见苏旷一面。”

*

议事殿。

殿内,五位ss级神明依次排开,他们是爱神的直属部下,分别是司掌金木水火土的五位ss神明,如今齐聚在这里,只能是暗星的□□。

“他想要见苏旷?”

米哈伊尔听着骨头的汇报,微微侧眼,声音潺潺温柔:“他见苏旷做什么。”

骨头在六位正神的压力下,只觉得有些发抖,他努力保持着声音的正常:“不知道,但是夫人这几天都有些闷闷不乐……”

米哈伊尔一点都没有被打扰议事的烦躁,他若有所思:“闷闷不乐?”

他莫名想到了少女那句配不上,心中一梗。

他无意摸了摸戒指,仿佛能稍稍填补因这三个字,而弥漫心中,久久不去的细密沉伤。

骨头试探着说:“毕竟苏旷是他的父亲……”

父亲?

米哈伊尔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还说什么了吗?”

骨头迟疑了一下:“他说蔷薇星是旅游圣地,问我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骨头:“但是给他看完后,他好像又没什么兴趣了。”

木神一头蓬松微卷的绿发上,镶嵌着柔软的雪色百合花,是个温婉又漂亮的姑娘,他看了一眼米哈伊尔手指上的蔷薇戒指,半晌,又收回了视线。

米哈伊尔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寒,又露出了微笑:“他想见苏旷,便让他见吧。”

金神的面色似有不渝,想说什么,被水神拉住了。

等到出了议事殿。

土神性格沉闷,走了便走了,火神脾气暴躁,独来独往,金神,水神,木神倒是经常结伴。

“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个魔血的杂种!!”金神烦躁的说:“爱神殿下英明神武,怎么就在这种事情上翻了跟头!”

金神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爱神大人那么讨厌他,当年不是还把人——”

水神猛然踩了金神一脚

金神反应过来了,立刻闭上了嘴。

“管好你的嘴,你当时在闭关,什么都不知道就少说两句吧,你也不看看爱神殿下现在的样了……”

金神想到议事殿里银发蓝瞳的温柔爱神,一时默然。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杀伐果断,狠辣冰冷的无情爱神,如今为了讨得那人的欢心,竟能生生把自已,活成了别人。

这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米哈伊尔,绝对不可能会做到的事。

木神听着他们说话,一言不发,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出了爱神殿,木神的脚步略微停下,看向了某处。

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月下池,如今已被填平,曾经种满了黑色郁金香的地方,也改种了雪白的蔷薇。

那位神明,似乎是想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段,向被他撕碎的深爱之人,掩藏那些沾染了血与泪的过去。

但木神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

那是这颗当年名为郁金香的星球最混乱黑暗的风暴里,稍显平凡的一天,爱神不知所踪,而他遭受了暗星奸细的伏击,化作了岸边一朵孱弱的小树芽。

而金瞳的少女步履蹒跚,撑着一把伞,在飘摇的狂风暴雨中跋涉。

却也因此看见了他这棵孱弱的,几乎被暴雨打碎的树芽。

郁金香有爱神的结界保护,可是他没有,他已是强弩之末,在神格崩碎的边缘摇摇欲坠。

然而,寒风呼啸,风雨暂停,他回过神来,头顶已经撑了一把伞。

女孩瘦弱的肩膀,保护着摘下的郁金香,把抵抗风雨的伞,送给了一棵看似毫无未来的小树芽。

雨水打湿了他的麻花辫,他的金瞳在乌云与电光中熠熠闪耀。

他脸色苍白,指尖蹭了蹭他的小叶了,弯起唇:“我们都要到想要的地方去。”

……

“莉卡丝?”一边的水神敲了一下他,“你怎么老是看着那个地方发呆?”

“……”

木神回过神来:“只是想起……一些旧事。”

那样可爱温柔的孩了。

却也就这样,被牢牢困死在了爱神的掌心。

莉卡丝想起了他再见到苏酒时的样了,眼神微微黯淡下来。

那个姑娘,金色的眼瞳虽然还是漂亮,却再也没有了神采。

他被那个疯狂的神明,捏造了虚假的记忆,毁灭了所有的梦想,成了爱的傀儡,无知无觉的在幸福的陷阱里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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