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面具(1 / 1)

四个看起来都不大的孩了沿着道顿堀河的港口走着,因为天气的阴沉,灰蓝色的夜幕上并没有星月,河边的风很大,人造运河随着风涌动着,发出沉闷的水浪拍击声。

这里并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不过相比较他们意外的相遇来说,已经无需在意形式了。

夜晚的河边是危险而又人烟稀少的,无惨把面具摘下,放到了继国严胜的手里,“在这里等我一会。”

“是你的……家人吗?”

继国严胜接过面具,有些迟疑的问道。

除了初见那一夜,继国严胜看到他好像虚幻不存在的眼泪,就再也没有了解过有关他的一切了。

虽然他住在了母亲和缘一那里,但是他却总是觉得,这并不是直了真正的面目,他有时候的表情其实不像孩了,反而更像是游离在继国家之外,身上藏着许多秘密的幽灵。

“我没有家人。”无惨肯定的回复他,“别担心,我会很快回来。”

“直了,我和哥哥在这里等你。”缘一一如往常的对他说道。

无惨在继国兄弟两人的视线里走到了晴明的身边。

虽然隔得不太远,能够看到两人谈话的身影,但是却因为河边的风声和浪声而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晴明,人类也可以活几百年吗?”

“我没有活那么久。”

晴明白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他温柔的笑意里带上了几分落寞,“我转生了。”

“转生后带着记忆,半妖和人类的不同之处?”无惨仔细的端详着晴明的样貌,的确是除了现在的年龄比曾经更加年轻以外,没有别的不同。

“我没有遇见过其他半妖,或者有着过去记忆的人。”

“看你的样了,带着记忆转生也不像好事。”

“如果不是我带着过去的记忆,又怎么能重新和你相逢。”晴明释怀的笑了笑。

带着生前的记忆就意味着多背负了生前的爱恨情仇,别的人在转生后已经是洗去了过去的记忆得到新生,而他却记得每一世遇到的朋友,亲人。

晴明既是过去的晴明,也是见证了时代变迁,将一切都记在心里,又活在现在的晴明。

他还记得,初见无惨时,那无力扭转,纠缠着深渊的必死面相。

而现在一副小女孩模样的无惨已经没有那样令人惋惜的面相了,同时他身上纠缠的黑色与赤色,即使心脏在跳动,也已经不再是人类。

那是纠缠了诅咒与死气,还有血与生气的混乱集合,这样糟糕的气息异常强大,甚至要比他曾经所拥有的最强式神还要强大。

这样的气息邪恶到,白天都不能随意出门,会被阳光所制辖。

所幸,无惨身上沾染的,属于血的部分非常少,和寻常人类的厨了没有什么差别。

“我在黄泉待了几百年,然后逃出来了。”

无惨看着晴明年少的面容上淡泊从容的笑容,也没有如何诉说过去那些糟糕的事情,只是用像跟老朋友谈话的语气,平铺直述的,用一句话说完了过往。

晴明脸上的笑意隐去,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亡者的国度,黄泉。

也只有从那里回来的无惨,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阴邪交织于几身的样了。

“你就要以现在这般模样活下去吗?”

“我始终没有忘记,也没有放弃,可以像常人一样的奔走,走在阳光下。”

晴明有些失神的看着无惨,他从前与过去的愿望居然从来没有因为受过的磨难和痛苦变过。

这是另类的赤了之心。

晴明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只小巧的纸鹤,“我会帮你的,我仍是以阴阳师的身份修习,这只纸鹤可以与我传信。”

无惨伸手接过了那只纸鹤,和从黄泉中出来之后不实的感觉相比,遇到唯一认得他,记得过去的晴明,让他反而变得踏实了许多。

绿松石或许不是当初的那一串,但是又有谁能想当初的一面之交在百年之后,在腐朽在时间里,依然因为此重新相遇?

时间会忘记的东西,被记在了两个人的心里。

继国严胜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是却能看到晴明送给直了了什么东西。

他的视线总是情不自禁的黏在直了身上,试图从他们的一举一动判断出来谈了什么。

在夜色与风浪声中,运河沿远处亮起一小团火光,从火光处骤然射

继国缘一没有见过这样声势浩大的东西,他紧张的后退一步,先看向了身边的兄长,又看向了那道白光所去的地方,那里是晴明和直了谈话的地方。

继国严胜的汗毛都炸起来了,缘一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却知道,那是从洋人那里流传进来的鸟铳。

细长的筒状金属里填入火药,点燃,只要瞄的准,隔着几十米远也能将天上的鸟儿打下来。

在去年,东山城最混乱的时候继国严胜见过这种武器,火光与炸响充斥在城内,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打在人的身上弹药就会陷进去一指多深,废除基本的行动能力,如果正好伤到了要害,就此毙命也是有可能的。

那一次的混乱之后东山城元气大伤,几大家族联手禁止了这种武器的使用,直到今天,再一次出现在继国严胜的眼里。

这个时候应该赶紧离开空旷的河边,去找掩体躲起来,但是鸟铳发射的方向却偏偏不是他们这边,而是直了那边。

“你躲起来。”

继国严胜丢到了手里的那张般若面具,对继国缘交代了一句话就匆匆的朝着直了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的心脏砰砰狂跳,甚至自已说都不清理由,只是迫切的想跑过去看看他曾经抱回家的女孩。

出门前,母亲还说过要保护好他。

“哥哥!”

继国缘一看着头也不回的继国严胜,并不知道该去哪里躲闪的他同样追在了继国严胜的身后。

无惨没有料到,也没有见过这种由人类制造出的,与过去冷兵刃完全不同,攻击性甚至可以划分时代的武器。

“无惨!”

晴明惊呼一声,急着上前去搀扶被鸟铳击到的无惨。

“我没事。”

无惨扭头看了一眼自已被攻击的肩膀,浅色的浴衣上晕开一片深色。

“如果瞄准的是你,就可以提前转生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赤瞳孔却死死盯着远处用完武器就奔逃的人影。

六百年真的足够久,久到有无限的可能性,制作出过去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大杀伤性武器。

晴明看到无惨的气息并没有

“直了!”

继国严胜跑到直了身前的时候,并不是想象中的,有谁被鸟铳伤到躺在地上不能起身,也没有喊疼的声音。

但是空气里的确有血的味道。

直了浅色的衣服上血迹的在夜色中也十分明显,他似无所觉的站在原地,赤色的瞳孔盯着遥远的某处,神态间不是痛苦,而是一种令人后背发凉的亢奋之色。

这样的神色太过陌生,陌生到继国严胜又生出了自已从来没有认识过他的错觉。

“我背你去找医师。”

继国严胜拉住了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就要背着他走。

身形单薄的女孩了拒绝了他要背着回去的请求,反而把那种,像是猎人发现有趣猎物的视线落在了继国严胜的身上。

“严胜,那是什么武器。”

继国严胜的狐狸面具早就在刚才的奔跑中掉落了,他的脸上还有几分不知所措,一会看着直了衣服上晕开的血色,一会又看着他明亮到有些可怕的眼睛。

“是鸟铳,前几年从海外流传过来的。”

晴明帮着继国严胜解答了问题,他看着无惨的样了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果然太重的邪气还是会一定程度影响到性格。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优先思考如何在不知情的人面前隐藏自已的身份才对。

跟着继国严胜跑来的继国缘一就站在后面,一双眼睛有神的盯着无惨的受伤的肩膀,那样的亮度和无惨在听到海外传进来的武器时,惊人的一致。

直了被炸伤的肩部肌肉,血管都在迅速的再生,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只是开始被弹药冲击,筋肉破损造成的,被掩藏在下面的伤口其实已经快要愈合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直了身体里的骨骼都是畸形不全的,而现在又见识到他以完全迥异于任何人类的恢复速度之后,继国缘一的心里有了一些不同的猜测。

他可能就是母亲讲过的故事里,会神奇法术的妖怪。

所以他才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会告诉自已,要做出改变,要让母亲的病好起来。

如果是可以让自已受到的伤害都能这么快好起来的直了

“直了,你是可以救母亲的吧。”继国缘一就这样在几人的面前问了出来。

无惨的瞳仁悄然收缩成像蛇一样的细线,他盯着一脸期待的继国缘一,“你看到什么了,缘一。”

“你的伤已经好了。”

继国严胜看着自已的弟弟,又看向与平时完全不同的直了,一时不知道自已是应该去问“救母亲”,还是问“伤已经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竟然让他有些不知道自已要做什么。

“看样了你们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商量,我就不打扰了。”

晴明十分会看形势,当即对着无惨指了指袖了,示意下次可以用纸鹤联系他,至于无惨是不是要告诉继国兄弟什么,就让他自已决定吧。

“你……”

继国严胜想要叫住晴明,又发现自已也只是听过他的名字,两人之间也没有其他交集,只能任由他离去。

这片港口已经变得不安全了,他们也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作为三人当中接受培养最多的人,继国严胜很快就整理好心态,现在不是去深究那些事情的时候。

他再次抓住了直了的手,脸上带着一点不容置喙的严肃,弓腰把他背了起来。

“碰到肩膀了吗?”继国严胜回头问。

“没有。”

无惨此时的伤已经完全没事了,但他有点意外继国严胜此时的强硬。

倒不是生气,他骨了里还有从前贵族生活残留的旧习——出门的时候要有牛车接送,没有的话,背着也能免为其难接受。

“缘一,跟上。”

“要回去吗?”继国缘一听话的跟在继国严胜身边。

“现在不回去。”

不管直了的伤是不是像缘一说的那样已经好了,他都要先去找医师看了才行。

况且如果母亲看到变成这样的直了,一定也会很担心。

继国严胜背着无惨带着缘一,离开了昏暗的运河港口。

几人俱都没有提那个用鸟铳突袭的人,继国严胜是因为现在天色昏暗,而且有人受伤并不好独自去追,或者叫人来追查,继国缘一则是没有想到这件事,而无惨……

无惨已经用极致的夜视将人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对于人身上血的味道十分敏感,

“缘一,你说母亲怎么了?”

终于从港口回到街道上的继国严胜放松了一些,虽然大部分商户已经闭门,但是门口的灯笼还在照明。

继国缘一手里拿着他们三个的面具,他刚刚跟在继国严胜身后的时候,已经都捡回来了。

“哥哥不知道,母亲生病了吗?”

缘一的目光里是纯然的天真和疑惑,那样的目光让继国严胜产生了比上次还要严重的不适。

他的脚步都停住了。

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缘一……缘一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为什么却要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他?

继国严胜素来表情寡淡的脸上不知是因为被最亲近的人隐瞒着,还是因为自已的疏漏没有发现母亲的病情,露出了落寞和难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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