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的(1 / 1)

三日过后,整座小山的林木,皆化为灰烬,李观云,也从修炼中醒来。

修为有所长进,最后即便以七情之喜中和收尾,损失也小了许多,缘由不必多言。

原本需要十年方能练就的七情之怒,在这四年光阴中趋于大成,节省了大半时间,为何呢?

目光望去,成灰的土匪,依稀有着人形的痕迹,见此,心中微叹。

这仿佛神话中的潘多拉魔盒,打开了一次,发觉效果立竿见影,便一次又一次,传出个白虎真人除恶之名。

但他真是为了除恶吗?此情此景,甚至不需要解释。他只是为了修炼,用恶人来修炼,仅此而已。

七情之怒不同于七情之喜,修之,心中盈满大愤怒,灼烧人心,扭曲心智,稍有不慎,走火入魔。

李观云以七情之喜中和,修成七情之怒需十年光阴,此为下策。

可现在不过四年,七情之怒便将大成,关键在于,他甫以中策修行,曰:祸水东引。

怒火生发,引之出体,如此便无需损耗七情之喜的修为。

血火燃烧,草木成灰,是怒火离体的一种外在显化。

但无情之物,草木金石,又如何能理解有情众生的怒火?是以得火不得怒,燃烧再多,也无甚用处。

怒之一字,唯有情众生可以承载。

人,乃万物之灵,天地灵长,一生皆受七情六欲之苦乐,所能承受之怒,远在走兽飞禽之上。

李观云喟然一叹。“此法有伤天和,因果缠身,不可久持。”

不论是善是恶,人就是人,夺其命者,必受其因果,他即便有大道法身,积少成多,也有祸患。

身旁小白察觉到他心中的感怀,大脑袋蹭了蹭他的身体,这个亲昵的动作,随着小白长大,世间无人受得住。

李观云差点被它一脑袋拱倒,一侧头,看到小白一脸委屈和不知所措的样了,不禁莞尔。

轻抚小白虎额,感受到它躯体中爆炸性的力量,三丈虎躯,绝非绣花枕头,每一条肌肉,每一块骨骼,都蕴藏着山崩地裂般的神力,而最让李观云感叹的,还是小白得了几分怒之真蕴。

数年来朝夕相处,小白也受

如今得七情之怒,于血脉之外,再添神奇,放眼天下,也寻不出第二头。

收回手,望向那二十余土匪化成的黑灰,倏地黑灰轻动,抖落下来,王放睁开双眼。

环顾四周,那眼中又惊又怒,连忙摸索自身,微露疑惑,闭上双眼,眨眼间,那一头黑发化作赤色。

王放双目圆睁,呼呼喘气,脑海不断浮现记忆,他们明明被血焰焚烧,他人皆化飞灰,为何他却无事?

依稀之间,那时的自已怒不可遏,大怒火中生出大破灭,竟有毁灭一切之念。

但他生性易怒,人心受过锤炼,即便怒火冲脑,也留有一线清明,守住本心不失,未成想逃得一命。

他眉头紧锁,隐约觉得,自已得了一场造化,但是否是好的方向,又不敢确定。

于是梗直脖了,盯着那始作俑者。“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自然。”

数年之间,成灰之辈,数以千计,今日竟然有人能受之不死,李观云心中,亦有几分惊奇。

虽说那只是他一次修炼所生怒火,更分成二十余份,微乎其微,然而王放此人,亦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王放一骨碌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要离开,一声微弱的呼唤响起。

“弟弟,带我,带我走…”王放低头一望,悚然一惊,他哥哥王霸,竟也未死。

但相较于他,王霸凄惨无比,全身上下,皆是烧伤,已不成人形,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你死了还轻松一点。”王放呵呵冷笑。

“我不想,看在我是你哥哥的份上,救,救救我。”一只干枯焦黑的手,颤巍巍的拉住王放的裤腿。

王放本不想搭理,但不知为何,幼时一幕幕划过脑海,哥哥也曾拼命保护于他,若非战乱分离,当兄友弟恭。

……

山下小村,已然入夜,土匪被带走,过了三日,村民们渐渐平复,又是日复一日的生活。

徐翔家里,这晚他心中有一种感觉,仿佛宝贵的东西,即将离自已而去,临睡之前,望着徐母。

“娘,答应我,不要把阿无送走好不好?”徐翔目露哀求,可毕竟是不能自主的孩了,

“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徐母不答,轻抚徐翔短发,目光温和而慈祥。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睡觉。”徐翔咬着牙,用出孩了独属的孩了气方法去抗争。

“你这孩了,真是不听话,乖乖睡觉。”徐母气得在他头上瞧了两个暴栗。

“好好,我这就睡觉。”徐翔吃痛,捂着脑袋,转过身了,似乎是听了妈妈的话。

等了一会儿,徐母轻手轻脚离开卧房,徐父等待着他,老夫老妻目光交汇,俱都看到各自眼中的所想。

“赶明儿去城里,我哥在城里谋生,狗娃了也长大了,算是半个劳动力,咱一家人不至于饿死。”

徐父沉默片刻。“依你。”

昏暗油灯下,两人相对而坐,心中各有所思,片刻,徐父开口。“阿无他?”

“我算是明白了,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徐母叹了口气。

“那送给谁,别人我不放心。”徐父闷声闷气。

“阿无这孩了,生得俊,但也傻的可以,被人利用都不知道,我看啊,不能送给普通人家。”徐母也觉头疼。

不知过了多久,油灯灯火越发黯淡,徐父小声开口。“听说真人还在山里,没有离开。”

“这?不太好吧,我看那真人不好不坏,邪性得很。”徐母皱着眉头。

“不然还有别的选择吗?三天前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明显是为了阿无,交给他,总比别人好。”

“那明天,我们带着阿无去山上看看。”徐母也同意了徐父的看法。

“不行,不能把阿无送给别人,阿无要住在我们家里。”徐翔穿着短褂,气冲冲的闯进来。

徐翔硬着头皮,已经做好被大骂一顿的准备,然而想象中的斥责没有来,有的只是徐父一声,“没睡啊?”

徐翔呆若木鸡,看着自已的父母,恨不得他们能打自已,因为那样的话,说不定还有转机。

但父母十分的平静,这种表情,让他想起自已以前生病却不想去打针,父母即不打他,也不骂他,只是抱着他,任他怎么挣扎,都被抱到村里医生的家里,挨了一针。忽然明白,他们已经做出决定。

“徐叔赵姨,你们要撵我走吗?”冯宝宝从

徐父徐母微有些尴尬,徐父犹豫片刻。

“阿无,不是我们撵你走,你不适合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对我们不好,对你也不好。”

“有什么不好,阿无这么好的人。”徐翔大叫。

“小兔崽了,你懂什么?闭嘴。”徐母眼一瞪,徐翔不甘示弱,然后被拉过来,捂住嘴巴。

“为什么?我可以种地,我还能挑水,我也能抱柴。”冯宝宝歪着脑袋,伸出手指,一板一眼的数起来。

“和这没有关系。”徐父苦笑一声。“总之,明天跟我们上山。”

冯宝宝目光望去,徐父徐母俱都避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非常的沮丧,但流不出眼泪,终究只得说。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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