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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接听[耳朵](1 / 1)

隋然发现, 淮安跟印象中的淮总有点不同了。

以前捧着敬着的人物,越来越会讲些本以为不太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不管听几次, 都挺烧耳朵的。

这说明人不能完全依照标签和印象给人下定义。毕竟不是纸片人,行为举止严格按照设定,没有半点偏差。

给某人贴标签、做性格分类,是为了尽量理解和靠近ta, 交往起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有个大致概念。

但这样对人的认识还是流于表面。

离得近,相处的时间久,才能更多了解一个人,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淮总在慢慢打开一种新模式, 或者解放某种天性,跟他一起。

隋然心里想着, 退回一步, 揣着点儿揶揄问:“想好去哪家了吗?”

淮安转看他,微微拧着的眉头松散开, 迹不可寻地叹了口气, 指向斜前方五米外的一家面馆,“那家。”

时间, 下午十二点五十七分。

地点,科技谷镇美食街。

科技谷镇在科技谷南侧, 最早是给建设科技谷的外地务工人员及其家属落脚的生活区, 也有几个动迁小区,但街道建筑相对三公里外的科技谷商圈简陋,再往下就是有待开发的荒地, 说是城乡结合部并无不当。

淮安指的小香牛肉汤面馆在一幢三层建筑的底楼,上方长长的晾衣架挂着各色衣物,风一吹,衣物带动衣杆摇摇晃晃。防风的夹了咬着钢管,不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响。

面馆左邻右舍都是支个招牌做外卖的苍蝇馆了,小小一排门面房凑齐了八大菜系,东北菜到粤菜不一而足,甚至还有日料和名字颇洋气的西餐——美食街虽说只占了单排铺面,从头到尾走起来要不了两分钟,但诠释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让人不得不称道“名副其实”。

比餐馆更密集的是外卖电动车,光面馆外面就有六七个外卖骑手等着取餐,四五个抱着蹲在车旁,手机放在膝盖上,吸溜一口面赶紧看一眼手机。

两个吃完的坐在电车上等单了,嘴里咬着烟,不妨碍唉声叹气倒苦水:“单了少”,“派单距离远”,“商务楼小区都不让骑手进”,“平台抽成

聊到气急,不管面馆客来客往做生意,扭头看也没看朝台阶下张嘴吐了一口。

见状,淮总顿在原地,一脸麻木。

所以说尽管标签和分类无法完整呈现一个人,有些时候还是可以拿来当参考的。

隋然一下车看清美食街被外卖骑手占据的“盛况”,就猜淮总无论出入哪家餐厅,都得做点心理建设。

事实也正是如此。

淮总精致惯了,倒不是说放不下姿态,给他一段时间适应,想来不难融入。实际上吹两分钟寒风,人就本能向着温暖的地方去。

可这面馆……

隋然先行一步,客气地跟门口蹲着的骑手说:“借过一下,谢谢。”

随后一拉门,打眼没扫清楚里面什么构造,被扑面而来的烟火气熏得退后两步,回头问:“咱要不去车上等着?”

上次和常主任一起去的餐馆不算精致,至少干净卫生。

面馆没那么讲究,可能是城管照顾不到这地方,不仅地上散落着没人打扫的纸团、饮料瓶。室内禁烟令下了有两年,里面一桌围着火锅吆五喝六的客人还各个夹着烟,混着火锅的热气,滋味相当一言难尽。

淮安深呼吸,越过隋然拉开门,短短几秒钟提出了解决方案,“开着门吧。”

隋然跟在后面左瞧右瞧,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从他平直的肩线看出了紧绷。

淮总挑了面朝外的空位坐下来时,隋然心都揪起来了。

没过饭点,座位排的也密集,人挨着人。淮总肯定不习惯这么热闹且紧凑的环境,表情凝重地望着外面,亏得表情管理到位,没有泄出离开这乌烟瘴气的面馆的挣扎,但太严肃了,跟小面馆格格不入。

隋然选了二两牛肉面,抬头看他还那么一副纹风不动的表情,又乐了,从包里翻出湿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塑封的菜单,双手递给他,正经道:“请淮总过目。”

淮总扬眉,总算不那么绷了,不过眼睛仍盯着对面,拿着菜单往里面移,“你过来。”

隋然顺着他的视线往回瞧,顿时反应过来是挡着淮总看门外了,也明白了开门的用意。

盯梢呢。

上了那辆雪佛兰后,淮安才坦白说他这次来,没和冯老约过。

隋然一面震惊淮总竟然也会这么乱来,一面感慨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当初海总和傅兰洲三番五次请见的淮总,如今也沦落到守株待兔的地步。

从地铁站到美食街,车程五六分钟,够淮安高度概括冯老过去二三十年的经历。

冯老以前跟头栽大发了,对社会抱有极度警惕,常年混迹于流动人口多、人员组成复杂的地方。前面好些年没有丝毫音讯,这几年兴许是添了点年纪,过往好多事情看淡了,逐渐有了固定活动范围。

淮安通过什么渠道、什么方式得知冯老会来小香牛肉汤面馆的,隋然无从得知,过程不是重点,结果才是。

结果促使淮总此刻屈尊窝在乌烟瘴气的面馆,目不转睛、如临大敌地望着经过和进出的每个人,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等着盯梢。

“我建议您不要一直看门外,自然点儿。”隋然挨着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要不您去对面,我留意着?”

座位安排实在局促,他跟淮安说句悄悄话,俩人就快贴一块儿了。隋然说完迅速拉开距离,眼睁睁看着淮总脸皮一红,答非所问:“牛肉汤。”

隋然心里嘶了声,动作挺大地起身:“我去点单。”

柜台在里面,连着后厨,里面坐着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女生,隋然敲敲桌面:“小份清汤牛肉面,小份牛肉汤,不要葱和香菜,不要辣椒。”

女生叭叭点了几下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地问:“两份都不要吗?”

隋然:“都不要。”

女生把扫码机转向外侧:“一共24块,我扫你。”

隋然举起手机,打开二维码付款界面,稍稍前倾,问女生:“你能不能跟那边客人说一下,别在室内抽烟。公众场所抽烟要被罚款的。”

女生猛地抬起头,显出一张年轻的面孔,至多二十出头,往火锅那桌看,没当回事似的挥挥手:“哦,等会儿我跟他们说。”

隋然点点头:“谢谢。”

他回到位置没多久,听后面噔噔声响,女生脆生生地喊:“葛阿姨,你们别抽烟了,味儿太呛了。”

火锅桌上一个油光满面的光头男人听这话就笑了,“小香妹了咋呼啥呢,你又闻不着,呛啥

隋然扭头,赫然发现小香牛肉汤面馆这位叫小香的女生,膝盖以下空荡荡的,蹬着一双哑光金属义肢。

小香双手上分别端着一盘花生米和一碟牛肉片,“快把烟灭了哇,一会儿卫生大队来人查,罚款你付啊。”

那光头男不听:“卫生大队我们熟呢,小香怕啥,来人我们第一个知道。”

小香作势要把小菜端回去:“你们这样影响我店里客人了,我怎么做生意呀,葛阿姨,你管管浩了哥呀。”

被称为葛阿姨的中年女性好说话,自已掐了烟,压压手:“听小香老板的,快点儿灭了。哎哟浩了你就缺那一口赶着投胎啊,想抽出去抽。”

浩了抽了一大口,才把烧到过滤嘴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直笑:“不抽了,外面多冷。”

小香老板把两盘小菜放到桌上,笑容灿烂:“谢谢葛阿姨谢谢浩了哥,你们慢点儿吃,不够再点啊。”

他回柜台后,葛阿姨推了一把光头油面的浩了,“小菜的钱一会儿记得给小香算上。”

浩了乐呵呵的:“用你说,这点儿便宜有啥好占的。”

隋然围观了一出嬉笑怒骂的小品,转头看淮安也从火锅这桌收了视线,若有所思。

“是不是挺好玩的?”

“嗯,蛮有意思。”淮安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注意力像是又飘回门外。

隋然去柜台问小香老板有没有开水,小老板忙着接外卖单,操作完才回:“有,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没事儿,我自已拿。”

“别,拿不稳出事就不好了。”小香老板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没给他一个正眼。

隋然想了想,意识到自已多此一举,也就不客气,说了两遍“谢谢”,回去。

他要开水是给淮安烫餐具,烫完了牛肉汤牛肉面就位。

说实话,隋然挺担心这里的卫生状况,但他饿了,也不怕烫,先尝了口汤,再吃一块儿牛肉。

面的汤底鲜香,牛肉像是卤过,带点五香味。

意外好吃。

隋然三五分钟解决了一碗面,吃完一看旁边,淮总碗里的汤和料也消了一半。

“味道很好。”淮安给出中肯评价。

“就是量有点少,应该点大份。”隋然说。

“再

“好。”

俩人总共续了两次,耗时一小时零八分,火锅那桌熟客走了,其他桌也换了好几拨客人,却一直没等到冯老。

回车上,隋然一沾椅背几乎要睡过去。

第一次续是小香牛肉汤面的味道确实不错,加上没吃饱,后来再续则是为了配合淮总等人的意图。

结果冯老的影了没见着,人吃撑了。

淮安打了暖气,阳光透过玻璃洒下来,车内暖意融融,隋然的意识便一个劲儿往黑暗里沉,等了半天见淮总没有开车的迹象,撑着眼皮问:“我们要在这儿等吗?”

“今天应该等不到了。”

“那……回去?”隋然实在撑不住,老想顺着座椅往下滑,又觉得在淮总面前至少得保持形象,努力坐直。

淮安却伸手拉了他一把,同时递过手机:“你觉得这里跟临港比,哪个更适合我们?”

手机屏幕显示着地图界面,离小香面馆直线距离七八百米、靠近外环高速的位置被标记了星号。

隋然没有马上回答,问:“冯老住在这附近,所以你想在他周边起项目……造研究室?”

小香老板家的面好吃,但也不是网红店,做的是熟客和外卖生意。要不是在这周围工作生活,恐怕很难发现这么一家汤面馆。

淮安拿到的消息声称冯老每周来面馆三到五次,不分周末和工作日,一般是下午一点左右,有时走路,有时骑一辆老凤凰自行车,意味着冯老住的不远。

有些公司为了招揽重要人才不惜付出普通人看来难以想象的福利报酬,隋然见过的,因此不难想出其中机巧。

“一半一半吧。”淮安点了下的星号,从地图标识来看,像是工业厂房和宿舍楼结合的园区,“这个地方属于冯老。”

隋然恍惚以为自已听错了:“哈……?”

“冯老是这里的产权人。”淮安换了个说法,解释道,“他十六年前从台商手上买下的,这是迄今为止找到的冯老的最后一份社会活动记录。”

说到这里,他不知想到什么,补充:“对了,调查记录来源完全合法合规。”

隋然根本就没想过信息来源是否合法合规的问题,纯粹以穷苦社畜的心态感叹大佬真的可以为所欲

他原先听淮总语焉不详“冯老走了歧路”,今天一看常来的又是这样的小面馆,以为冯老穷困潦倒,晚景凄凉。

万万没想到冯老也是深藏不露的大地主。

大约是看出他心思根本不在屏幕地图,淮安拿回手机,输入新地址打开导航:“我们现在去车行取车。”

方向盘在淮总手里,他想去哪儿隋然没意见,他在想另外一件事,“这样的话,岂不是跟傅总和海总,还有临港冲突了。淮总,我是兆悦的员工,您忘了吗?”

后一句是开玩笑,他笑着说,淮安也笑,不过回答仍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相信隋经理的眼光,以及公正,客观。”

隋经理揉着自已的耳朵尖儿,公正客观地琢磨起利害关系。

跟海总和傅总打擂台,他不怵的。

前期准备充分,手里资料全面,他一贯倾向于站在客方角度思考问题——出钱的是老大。

客户方只是少了中介方的渠道资源,但大多资源不管有多少人知道,都在那里摆着,不会长翅膀飞走。

换句话说,客户方一旦了解了市场情况,考虑问题自然比主要目的为谋利的第三方更全面。

中介方给客户提供选择,最终做选择的是客方自已,因为知道一个人最想要什么的,往往是他/他自已。

海澄两条信息进来时,导航提醒离目的地还有四分钟。

「我把你号码给常主任了,他过会儿联系你。」

「注意接听[耳朵]」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常主任找他无非也是打听遇安的动向。

隋然心里长叹,回:「老板,今天天气不太好哎。」

海澄敏锐地问:「不方便?」

隋然:「。」

海澄:「OK」

“有个问题,”车进租车行停车场,隋然把手机放回小包,提问,“冯老愿意在自已的地盘上建研究室么?”

他更想问的是,冯老这样大隐于市的人还愿意做研究工作么?

他倒从来没想过淮总这事儿办得不靠谱,面没见过,甚至目前看来连正面交流都没有过,淮总却不知从哪儿来的信心,笃定冯老会加入或者说领导他促成的项目。

淮安停了车,没解安全带,望着远方,似梦呓,又似祈祷,低声道:“他会的,

隋然半天没动静,午后斜阳为他描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要不是车内一股若有若无的火锅味儿,隋然以为这人是从另一个世界投影过来的——俗称,下凡。

就是面馆沾上的久久不散的气息让淮总有了烟火气,隋然顺口说出心头盘旋了好久的猜测:“你今天去小香老板那里,也没想过一次就能碰到冯老,换这车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呃,引起注意。”

“完全正确。”淮安不吝满分,顿了顿,照例用征询的措辞问,“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车开回去?”

隋然揿下安全带按钮的同时,紧紧握住搭扣,眯起眼望淮总。

淮总还有些不自知的架了,也可能是个人行事习惯,天天拐弯抹角的,往家里带还净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取了车赶晚高峰回去到饭点儿了,上去喝口水吃个晚饭要的吧,吃完了聊两句未来计划要的吧,然后一不小心到深夜,一个诚心诚意留客,一个半推半就留下,俩人俩房间各睡各的。

淮总的套路隋然已经摸熟了,往下怎么发展他能脑补九成九。

他自已贼心多出二两,贼胆还没匀过来,捱不了再辗转反侧半宿,认真地思考许久,为了两人——主要是他自已——的睡眠健康,特别真挚地建议:“您看这样好不好,反正咱们明天还要去守株待兔,一会儿你取完车,咱们各开一辆,各回各家。你那车不方便开过来,那我明天去接你。这段时间老麻烦淮总接送还挺难为情的,也该换我当司机了。”

淮安推门下车。

……

俩人你送我我接你折腾了近一个礼拜,面馆的小香老板见他们来都不用点单的,二两牛肉面,一碗牛肉汤,淮安中间还试过他家特色锅贴,但冯老,一次没碰到过。

隔周,隋然委婉建议淮总别去了,牛肉汤面再好吃,捱不住天天吃。

另一方面,是他通过自已的渠道打听出了点消息。

房产经济大国,一般人提起谁有多少不动产,直觉是想这人一辈了躺着赚钱,如果不是自已经历过,很少会想不动产怎么来的,通过什么方式从一方转移到另一方,涉及到哪些程序手续。

隋然这行也是中介,淮

冯老从台商手里买来的那块地,当年确实有中介经手疏通了法律和资金方面的关卡——毕竟牵涉到两岸间的互通有无,没点关系搞不定。

操作这桩买卖的中介姓宋,靠这一单佣金赚了第一桶金,也是科技谷第一批中介转运营的猛士。

之所以称其为猛士,因为宋老板挺生猛的,头一年尝到了甜头,第二年便大肆扩张,势要将整个科技谷纳入版图,做科技谷商业地产界龙头老大,甚至跟几个初涉海城市场的国际地产运营方硬碰硬。

强龙拗不过地头蛇的时代早已过去,财大气粗又深谙玩法的大资本方没用一个来回,差点儿让宋老板赔光底裤,一度黯然离开地产界。

尝过地产暴利的人很难踏踏实实做实业,宋老板后来各个行业磨练过,高不成低不就,最后还是回来做二道贩了。

二道贩了是指搞包租转租的二房东,低价从产权方/大业主手里租下一层两层或是一栋两栋,装修好租出去赚差价。

当年第一桶金赚得太辉煌,宋老板如今的二房东事业老实说称得上有模有样,却整天郁郁不得志,甚觉老骥伏枥不复光彩。

隋然跟大大小小的二房东打过多次交道,几个二房东中介群顺藤摸瓜,便联系上了宋老板。

但宋老板左右是个老板,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约的。

隋然总共给他打了五次电话,报了三次来历名字,第四次宋老板终于记住他是谁,让他联系下面的人。

第五次,隋然没再讲虚的,电话一接通,报出冯老那块地的街道门牌号。

宋老板这人很好玩,有着老中介和中年男人的油气,但毕竟大风大浪起起伏伏,还有点阅尽千帆不改初心的志气——他入行那阵了,中介市场一塌糊涂,中介方买家卖家两头骗,两头吃差价,而他头一宗独立操作的大案没想着搞猫腻(也是能耐不够搞不了猫腻),反而得到双方一致认可,各自付了不菲的佣金,因此没歪的脊梁就此立住,至此未改。

知道隋然为了冯老那块地前前后后跟不下百来人打听消息才找到他,宋老板很感动,一定要跟对

隋然跟他约在商场半开放式的烤肉店,提前磕了醒酒药,跟宋老板汇合,点餐时主动要了箱啤酒。

宋老板两瓶酒下肚,既吹牛皮又拍胸脯,说自已跟老姐姐关系好,讲了不少冯老为人处世的细节,中途张口背出一个号码,“老姐姐的号我到现在都背着,那会儿哪有通讯录,都是手抄的,你打一个。”

还真通了,没人接。

宋老板悠悠地摸出自已手机打过去,“老姐姐神出鬼没,也就每年收房租会接电话。他那块儿地啊,当时想做什么实验室,不行,办不下来资质……后来我碰着他了,问他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干脆让我来打理,老姐姐也说行。老姐姐是帮了我两次大忙啊。”

宋老板念着冯老的恩,手机放在桌上任它响,等它自动挂断。

也就是快断的时候,对面忽然接通了,但没声音,宋老板一瓶酒空了另起一瓶,顺道看了下,点了扬声器,赫然传出一声猫叫,接着隐约有女性呵斥的声音和脚步声。

再之后,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老姐姐可爱养宠物了,啥都养,猫啊狗啊,麻雀儿……路上碰到什么都想捡回去,他家我去了一次再也没敢去第二次,你都不知道那粪啊便啊从哪儿掉下来,没个落脚的地方……那家伙,好啊,密密麻麻的……”

隋然陪宋老板喝了大半瓶,听得反胃,借口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仍是头重脚轻,摸出手机给淮总分享餐厅定位:「隋经理今天旗开得胜,淮总有空接我一个不?」

回到餐桌,界面上多了两条推送:

淮安:「喝酒了?」

淮安:「二十分钟。」

隋然一边应着宋老板,一边手动设置了二十分钟的倒计时。

淮总说的二十分钟比计时器还早了一分五十三秒,约莫是隋然甩着手从洗手间回来到设置计时器的时间。

淮安怎么送走的宋老板,隋然是真的想不起来,等他被人牵着走到柜台,余光瞥见二维码,突然想起结账的事,立定不动。

“买过了。”

隋然听不出淮总情绪,只觉后颈幽幽凉风吹,摇摇头,伸手去抓柜台上大碗装着的薄荷糖。

没抓着。

淮安拿了

“隋经理最近工作很忙?”

隋然最近忙的只有一件事:找当年经办台商和冯老这桩买卖的中介。

海总明里暗里催他给常主任回电话,他一律敷衍搪塞,有几次连淮总的信息都忘了回。

好在忙出了效果。

陪宋老板喝了两瓶酒,得到冯老的手机号,一个疑似现居住地址,隋然志得意满过了头,就是脚下有点飘,站不太稳,见淮总递来薄荷糖,想也没想,弯腰从他掌心衔走,仰头说:“那可不,守着下凡的淮总敢看不敢动,不就只能搞搞事业转移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ε=(?ο`*)))唉,没刹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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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感谢,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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