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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主角[嘻嘻](1 / 1)

MIF大厦的玄黑立牌高耸刚硬, 隋然仰头?看了会?儿上面遒劲的中英字体?,摸出嗡嗡震动的手?机,绕过立牌往前走了50米, 转进沿江跑道。

海澄在群里?@所有人下午四点?半开会?, 必须到公司。又单独给他发了条, 说:「四点?半之?前回公司, 你今天是主角[嘻嘻]」

隋然估算了下, 两小时内怎么着也完事?儿了。他要跟遇安老板谈的case不小, 但应该也不大, 不必占用老板们太多时间。

离约定的两点?钟还有十五分钟, 他没兴趣探究是什么主角, 回海总:「收到」,开始往MIF大厦走。

MIF门?禁森严,门?口保安24小时值守, 来访必须登记, 进大堂有人脸识别的闸机, 电梯卡对应所属楼层。

登记完, 隋然给淮安的助理Linda发了条信息,麻烦Linda下来接应。

他目不转睛望着电梯间,猜测魏先生恐怕没有属于自已的电梯卡。就算有, 恐怕也被取消了权限。

结果?下来接他的是恩月姐。

“小隋你来就来了, 搞什么预约呢?Linda都觉得奇怪,还问我是不是弄错了。”

隋然受宠若惊, “要约的。”

淮安总是一口一个“恩月姐”,和芮岚一样,两人对他有着显而易见的依赖和信任。桑总本?人的确有种春风化雨的气质,即便偶尔来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捉弄别人,仍会?给人感觉只要有他在,所有困难便会?迎刃而解。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会?包容你。

他集合了成熟女性的优点?,温柔、包容,但同时,敏锐、强大。

所以?此时此刻,隋然再怵他不过。

恩月姐带他上楼,穿过了办公大厅,来到内侧挂有“Ω”标识的会?议室。三面落地窗囊括了一线江景,视野开阔明亮。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江面波光粼粼极是耀眼,反光与日光勾勒出双重的城市天际线,如梦如幻。

“果?汁还是水?淮说你过了两点?不喝咖啡,晚上会?睡不着觉。”恩月姐打开嵌入墙体?的冰箱,问,“红茶怎么样?”

“不用不用,太客气了。”

“果?汁吧,Linda这次换的牌了?还不错,保质期挺短,不喝就浪费了。”恩月姐把橙黄的果?汁递给他,

“谢谢。”

隋然坐下来的动作很慢,生怕自已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他知?道自已紧张时有些控制不住的小动作,很多人都有。他也知?道越是掩饰,越容易暴露,尤其是在恩月姐的火眼金睛下。

他开门?见山,“魏先生昨天来找我了。”声音颤抖的幅度非常适中,多一分显得做作,少一分难免虚伪。

恩月姐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说话也很随意,“真不害臊。”

隋然说:“他请了律师。”

恩月姐付之?哂笑:“挺好,学聪明了,有点?当家?做主的架势了。”

隋然接下不去,于是低头?拧瓶盖。

“他那边给你开价多少?”恩月姐抿了口水,问。

一个隋然年轻时做白日梦才会?设想的数字,他咽下酸甜可口的果?汁,报出了金额。

“呼,这回挺大方的嘛。”恩月姐似乎发出了哨音,“也还好,他有这个支付能力。”

隋然干巴巴地嗯了声。

魏先生的律师在电话里?报出这个数字并说明可现金到账,他好久没反应过来。

让他清醒的是律师随后透露的紫微垣的交易价格。

比起可为给紫微垣的报价,魏先生开给隋然的数字只能算零头?。但他怎么能想到淮安那时开玩笑似的给他的2%的股权最?后占了如此重要的地位——直接决定是否出售紫微垣——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行使投票权,还搞不清楚股权和股份的区别。

“他有没有给你保证?”恩月姐暧昧地笑,“他这人过河拆桥的能力跟他专业能力不相上下。”

“有。”隋然说,“魏先生的律师好像是锦天的,和我通过电话,打了一堆保票。”

雷律师是个声若洪钟的中年男性,腔调和措辞都有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他在电话接通时便提醒隋然可以?录音。

他说:“隋小姐,今天我们在电话里?,以?及未来我们面谈,你都可以?保留录音或视频作为证据,魏先生已?全权委托我,稍后我会?发你委托书,你大可放心。”

雷律师办事?风格简单直接,他没有将魏先生置于完全受害者的地位,摆出已方的优势后,他把拿钱收买人的用

因此,雷律师听说他要考虑一下,还挺意外,但马上联想到他可能要找遇安比价,斩钉截铁地说:“对方不会?出这么高。”

听到雷律师的断言,恩月姐耸耸肩:“我们确实?出不起。这次交易我们和下家?条件基本?谈妥,已?经做好交接准备。”

“但雷律说,如果?我不同意,交易存在中止的可能。”隋然掐着手?心,后悔不该喝光了果?汁,他想去洗手?间,“我当然是向?着您……你们的。再说了,没有淮总,我本?来不会?有这2%的股权。”他不想听对方说出类似的话,故而抢先说明。

恩月姐端详着他,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微微带着笑,他有一张极具亲和力的面孔,所以?他偶尔捉弄人,会?让人轻而易举上钩,也会?让中了恶作剧的人生不出气。

然后,他揿下内线电话,“Fiona,麻烦来欧米伽。”

“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经营紫微垣,你们一开始就计划转手?。”隋然缓缓呼出一口气,压下去洗手?间的冲动,不想紧要关?头?离开,太没气势了,“我知?道,但是魏先生不知?道,你们没有跟他说明。”

“一些产品明珠蒙尘走向?没落,泰半是没有好的推广应用渠道,无法进入市场,不能进入市场就没办法接受市场检验。你可以?说有很多产品颠覆了消费者的使用习惯。可惜,紫微垣不是。要让紫微垣发挥更大作用,并在以?后的应用场景升级迭代,发挥出应有的作用,需要一个成熟的平台。”恩月姐柔声解释,“你要相信,我们这么做是为了紫微垣,魏在开发上颇有天赋建树,但他算不上一个好的经营者……”

恩月姐说魏先生乍富之?后不免膨胀,追求作为成功人士的派头?,要求公司配备相应的生活福利;

说他无心推进紫微垣的开发进展,过分在意名气。

……

隋然心不在焉地听着。

有些谈判是为了达成合作,双方目标一致,只不过在实?际操作和利益分配上有分歧,

有些谈判则至少其中一方抱有底线,想要争取更多利益。

但底线会?在谈判过程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客观因素被对手?加以?利用,混淆,最?终底线发生变化。

很难有人在谈判桌上保持绝对的冷静。

隋然了解遇安的三个老板,知?道尽管私下一团和气,但只要涉及到工作,上了谈判桌,他们会?使出浑身解数——哦,也不一定,对付他还用不着大开大合。

他在来之?前仔仔细细回想了魏先生和遇安签约那天所有他能想起来的细节。

所幸,他的记忆力勉强够用。

他想起来,芮岚说要把紫微垣卖给可为,魏先生的老东家?。淮安说“你去谈呗”。

他想起来,淮安在双方签字盖章后,跟芮岚说:比预计高了一成。芮岚则回他:没关?系,恩月姐给你留了两成空间。

他们都不会?放底牌,连自已人也不会?。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把底牌拿出来。

隋然预料到魏先生昨天讲的故事?肯定会?有另一个版本?,恩月姐果?真娓娓道出了另一个版本?,但他无心去听。

他想,我知?道我要什么,我必须拿到。

“魏先生和我约了周四下午和律师见面谈。”Fiona进来时,隋然说,“我要同样的数字,周四上午十点?之?前就要。不然我下午就和魏先生雷律师签约。”

他站起身,客气地略略欠身,“就这样吧,我不打扰您了。”

Fiona几乎在一瞬间了解了现场形势,声色俱厉:“不可能。”

那一声惊得隋然下意识往后看,却见恩月姐冲Fiona微微摇头?,转向?他时目光依然柔润,“小隋慢点?,我送你。”

“你今天来的事?情,淮不知?道吧?”从洗手?间出来,恩月姐问,不待隋然给出反应,他说,“他一定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会?告诉我和芮岚的。你来这一出,说实?话打得我措手?不及,我真的希望你知?道自已在做什么。”

“我会?跟他讲明,”隋然回避了他善意的警告,抱着一点?期望问,“如果?可以?,您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想自已跟他说。”

“有句狗屁不通的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好像给所有人包

恩月姐答非所问,甚或推心置腹。

“我们经常有分歧,也吵架。哪能不吵架?但是我们有一条界线,我们是伙伴,我们之?间没有超过24小时的秘密,所以?我们才能一起并肩协力走到现在。”

隋然眨眨眼,没让眼泪涌出来,“他……淮总也这么说。”

无论遇安内部和其他股东、合作方如何角力,恩月姐、芮岚和淮安是三足鼎立的核心。

费女士也是恩月姐为了巩固铁三角请来的“鲶鱼”。

恩月姐和芮岚都是淮安全心全意信赖的伙伴。

因为是伙伴,可以?放心把后背留给他们,相信他们会?为他保留一席之?地,但也不愿让他们共同承担风险。

淮安终究告诉了他实?情,因为其他人给了恩月姐和芮岚太多压力,他选择退出遇安决策层,只象征性地保留了一点?股份。他不再是遇安的淮总。

他用股份换了一大笔资金,足够启动以?冯老为核心的研究项目。

淮安在电话里?自嘲“挺轴的”,隋然无法不认同。

淮总是真轴,走火入魔的轴。明明冯老从来没有明确表态愿意跟他合作,他还偏偏剃头?挑了?一头?热,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把全部身家?投向?未知?,就因为隋然有天晚上问了一句“你想做么”——想做冯老领头?的那个项目吗?

时隔多日,淮安用切身行动表达了“想”的决心。

两人还没走到电梯厅,芮岚风风火火地闯过来,咬牙切齿地喊:“隋然。”

隋然一瑟缩,条件反射地躲到恩月姐背后,漫无边际地想:芮总也不叫他英文名了。

“你他妈对得起……”

芮岚出离愤怒,是那种指着人鼻了?骂的愤慨。高跟鞋力透地毯,敲出一声声闷响,敲得隋然忍不住打哆嗦。

“芮岚!”恩月姐低喝了声,眼疾手?快地把隋然推进电梯,冲芮岚和疾步走来的Fiona摆手?,“你们回去。”

“不管芮岚,小脾气爆的,我愿意相信你,小隋。”电梯里?,恩月

隋然不敢直视他,低着头?重复说:“周四上午十点?前。我的账号你们有。”

……

回到公司,隋然什么话都没说,把自已关?进海总办公室的小隔间,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他感觉自已困进一团泥潭,甚至埋怨淮安。他们都在自找麻烦,自已给自已找不舒坦,一定要去挑战根本?与他们无关?的困难。

这股丧气压根没进海澄的眼,四点?二十五分,海总拎着领了?把他提溜进了会?议室。

四点?半,本?次会?议久违的全员到场。

海澄打开投屏,隋然才恍然为什么今天大家?这么配合。

发奖金了。

“需要说明的是,今天只是第一批,我们按照签约进度分批次发放,比如姚若,他有两个已?确定的意向?,两个正式合同,那么系数分别是0.3+0.3+0.5+0.5+0.2+0.2,支付意向?金为0.3,客户首期款到账为0.5,首期款到账并且客户入驻为0.5+0.2。这样算,姚若本?次的奖金一共是……”

海澄边说,边计算出了几个数字,将数字相加再输入到旁边一个缩得很小的窗口,然后点?击确认。

老楼提出异议:“哎不对呀,海总你跟傅总那会?儿不是说只要意向?金付了就给我们奖金嘛,这拖过年了不说,怎么还搞分批发放?”

海澄眼皮也不抬,轻描淡写道:“你意向?金只打了5%,难道还要我倒贴你10%?要不你跟傅总说,傅总来发?”

其他人没太大意见,看他往笔记本?上插U盾,隐隐猜到了什么,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看着海总计算。

两分钟后,姚若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拿起来一看,尖叫出声:“海总牛啤!”

奖金竟然是实?时发放,实?时到账。

小姑娘高兴得连蹦带跳,豪爽地在团队群发了个满额红包。

气氛顷刻间热烈起来。

有个同事?双手?放在嘴边当扩音器喊:“海总不用麻烦你算了,我是六万九千七百三十四块三毛二!零头?咱就不算了,你给我转七万,我马上去提车!”

“去你的。”海澄笑骂他。

真金白银的感染力非比寻常,会?议

然而轮到隋然时,房间却陷入沉寂。

无它,前面所有数字加起来比不上他一个,就算乘以?0.3的系数,仍是让人倒吸一口气的数目。

不知?有意无意,海总把两个数字放进Word文档,用大红加粗字体?,挑动每个人的神经。

“是那家?吧?”

“就是那家?,也就只能是那家?了。”

“……啧啧。”

“老隋请吃饭!”

“……对啊,隋然必须请客!”

……

搞不好后天我余额要比这再多出一位数,你们激动什么呢?隋然木着脸想。但也只是这么想想。到账短信提示音响起,不等大伙催促,他主动发了五六个满额红包。

他后面是老楼和赖帅。他俩数字加起来也不小,跟隋然将将持平,但有隋然在前,就不够一看了,反响也没那么热烈。

不得不说,海总这手?操作太骚。仇恨值帮他拉满。隋然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抱起双膝,往椅了?里?缩得更深,假装看不到老楼和赖帅咄咄逼人的目光。

海总趁热打铁:“这样,听说老楼最?近有大喜事?想请大家?吃饭,刚好过年了,我借这次机会?请大家?吃顿好的,明天晚上六点?,泰悦居,跟今天一样,不许缺席,除非签约。”

隋然还没动,几双视线射过来,包括海澄和老楼。

“隋然不能不去。”海澄说。

“对,你可不能不去,海总搞不好让你买单呢。”有同事?起哄。

隋然举双手?投降,表示:“一定去。”

无论如何,搞事?业赚钱能够治愈一切不开心。

下了班,隋然和姚若一起去楼下商场扫荡了两层,花掉了以?前半年工资的数目,人还是有些微的亢奋,早先的丧气一扫而空。

兴奋劲儿仅仅持续到坐进网约车,司机跟他确认:“您好,是去滨江苑吗?”他才注意到自已仍以?滨江苑为默认目的地。

“是。”

隋然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感受着四点?半之?前的乌云再次铺天盖地袭来。

干这行,他了解很多很多套路,但他一直用不来套路,他不喜欢耍弄手?段。海澄老说他心眼太实?了,错失了好多机会?。他很不服气,为什么一定要

然而,他终于还是做了。

淮安会?怎么看?

他进门?后不到两分钟,也就才换好鞋了?,人还坐在小椅了?上发呆,淮安打来语音电话,他只说了一句:“恩月姐说你今天去MIF了。”

隋然咬紧后槽牙,发不出一个字音,他听不出淮安语调里?的情绪。

太平淡了。

这人不管遇上什么情况都这么平平淡淡。

“你想聊聊么?”

“不想!”隋然脱口说。

淮安轻轻地说:“好。”

“我不想搞得太复杂,你们老是搞得好复杂。”

隋然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明明没喝酒,脑了?里?却一团乱麻,说话一点?条理都没有,可他还是在说。

“我自已有几斤几两我知?道,我幻想过一些东西,也离一些东西很近,近到我以?为自已能抓住。能把握住。可是不是的。你也是,冯老也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喜欢跟着别人的节奏走,我不想。我觉得冯老有想法做,那也只是我觉得,我不想影响你的判断。可是你跟我说,你是因为我才选择放手?一搏。我背不起这么大的锅。”

他把最?近积压的情绪一股脑倾泻出去,完全违背了自已定下的规则。

阮烁之?后,隋然意识到哪怕亲近如情侣,同样讲究张弛有度,没有一个人能够永远无条件承担另一个人——无论是情绪,抑或生活。

他从来不愿意在淮安面前流露出太多东西,并且自以?为他已?经成熟到一个人可以?化解所有负面能量。

可是没有。

人总归有自已的极限。

他的极限就是在做了一堆他也分不清有没有必要做的事?情,仍搞不清楚自已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承不承担得起后果?。

所以?,他崩溃了。

淮安默不作声地听他发泄,直到他平静下来,适才若无其事?地唤了一声:“隋。”

“对不起。”隋然抹了把眼泪,又说了一遍“对不起”,“不好意思,刚刚情绪太激动了。”

他想挂电话,明明只是放下手?点?一下屏幕的事?儿,做起来却困难无比,他看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长一秒

隋然屏息等待,等它自已熄灭,就像前一天晚上等着它亮起。

因此给了淮安时机。

他一通抱怨一通毫无理由的指责和发泄似乎一点?没影响到淮总。

“到家?了吧?”淮安问,“明天起日照变长,你记得把‘十二卷’往里?面放。”

“哈?”隋然懵了,“……喂?听得到吗?”

“听得到。”网络顺畅,淮安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很清晰,“到家?了么?刚刚我说把‘十二卷’往里?面放听到了么?”

隋然:“……”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外形不怎么样习性却挺娇气的多肉!

隋然给气笑了,“没听到!听不到!”

“乖。没什么大不了的。”淮安也笑,“不过今后一段时间要麻烦隋经理多多照顾。”

他换了副沉重的语气:“鄙人眼下,债台高筑。”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只想发前半段,不过我们是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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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感谢,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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