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边之人传来沉稳绵延的呼吸声后,林芸梦缓缓睁开了眼,一双清透的眼哪儿有一丝刚睡醒的迷糊。
眼帘内的男人微微蜷缩着身子,这张床虽然很大,但林芸梦挪出的地方确实有些委屈人高马大的他了。
所以许卿柯无奈的微曲修长笔直的腿,这委委屈屈的动作又可怜又可爱。
她先是欣赏了一下许卿柯绝美的睡颜,之后便眼眸暗沉下来。
她原以为伊甸谷内至少是安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林芸梦清晰的记得高烧之际,在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后,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迫使她有一瞬间的清醒。
本以为是什么杀手混入,却没想到对自己抱有恶意的人居然会是乐盈,那个平日里看似温和柔顺的乐师。
没错,她完认出了乐盈的身份,之前梵若小庭一旅中,她无意踏入的梵若寺中,正是此人以琴音割叶,当时一寺的青衣和青门极其相似,林芸梦便有些怀疑两者是否有关联。
如今一看乐盈出现在伊甸谷,再结合之前她所观察到的,很容易就能得出,伊甸谷谷主就是许卿柯,也正是江湖那神出鬼没的第一剑客!
因为从一开始林芸梦就对那面具男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在瞧见许卿柯同面具男一起出现时哦,她确确实实有一瞬间的迷茫,甚至一度认为是自己误会了。
但当她随口一试探,得到的结果使得她彻底确认了这三个人就是同一人。
甚至觉得他还真是聪明,居然想出找人假扮的法子,差点就将自己给糊弄过去了。
至于那个看似温婉优雅的乐盈…林芸梦微微拧眉,不由得暗自叹息。
她心系许卿柯,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林芸梦同为女人,轻而易举就透过她想要杀害自己而看清根本原因。
叫人无奈的是,林芸梦现在称不上好看——至少她不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都知道有多磕碜。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且她已经多日没有洗澡,身上的味道混合苦涩难闻的药味儿,可想有多呛鼻。
这样许卿柯都能安稳睡着,林芸梦也敬他是条汉子。
而不同的是,乐盈容貌秀丽,身姿婀娜宛若莲花濯清涟而不妖,和自己搁一起站着,简直能将她比到地底下去。
说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对方不仅仅是将自己比下去这么简单,而是弄死她。
若古悠没有及时推门而入,自己现在估计都在办丧礼了。
林芸梦感到一阵后怕,她思考过后,决心向唯一信任的古悠道明。
倒不是对许卿柯不信任,只是这乐盈到底是伊甸谷的人,若是许卿柯偏颇自己,伊甸谷内难免会有人不满。
若是许卿柯偏向乐盈…林芸梦幽幽看了许卿柯一眼,她倒也不会如何,毕竟两人现在还没有确定关系呢,最多狠心掐断心中的幼苗罢了。
这一觉许卿柯睡的特别熟,而睡了整整三日的林芸梦此时毫无睡意,精神头甚至出奇的不错。
她只静静凝着许卿柯的睡颜,眼眸暗沉不知在思索何事,缓缓地,她也闭了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金色光芒逐渐变成暖黄色,黄昏落日余辉万丈,一个下午的时光悄然流逝。
不凑巧的是,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小憩中的林芸梦,还不等她拒绝人进入,伴随着“吱呀”的一声,门被从外推开。
刺眼的光芒一下子将昏暗的屋内照亮,林芸梦不禁眯起了眼。
背对着光芒的女人衣抉飘飘,高挽的飞天鬓绑着一条白青色的飘带,衬的她无比出尘绝艳。
可惜这样佳人映辉的美景只让林芸梦看到了。
“谷……”乐盈含笑张嘴,这话还没说完便如被掐住脖子的鸡,彻底安静下来。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床上躺着的两人。
特别是看着床上那睡姿委屈可爱的男人,乐盈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先不说许卿柯的睡姿怎么样,他居然…和林芸梦同床共枕!?
林芸梦脑海不禁想起了林昙儿这个白莲花鼻祖。
她立刻有模有样的做出一个无辜的眨眼动作,颇像抢了人东西还卖乖的贱女人。
当然,许卿柯并不属于乐盈,而她也没有‘抢’过。
这也足够乐盈呛的了,她脸色微变,却极力扯起嘴角的弧度。
“谷…卿世子是睡着了么?怎么不回屋子里?”
乐盈明知故问,声音微大,许卿柯感知本就敏锐,眉头一皱眼睫一颤,就要睁开眼。
林芸梦神色稍淡,清冽的声音响起:“乐盈姑娘眼睛似乎不大好?子谋太累了,便在这儿歇息了,姑娘不能小声些?”
听到自己沙哑难听的声音,再听对方像鸟儿婉啼的嗓音,林芸梦心里很是无奈。
刚想睁开眼的许卿柯顿住,紧接着乐盈明显低下去的声音响起:“姑娘怎么如此无礼?我只是下意识的问话罢了,不想答大可不必如此辱骂我。”
“辱骂?看来姑娘耳朵是真的不好,我哪个字是在骂您了?”林芸梦冷笑,毫不客气的怼上乐盈。
要是这人只和自己争强比较,她倒不会如此刻薄,但得知此人居然直接想谋命,林芸梦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我谅在姑娘乃是谷主客人的份上,不与你相争,卿世子还要休息,姑娘也不必如此大声喧闹。”乐盈抿唇,一副大度退让的模样,当然,这话说的可是一点儿也不见退步之意。
林芸梦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这人还反客为主起来了。
“我与卿世子的事就不劳烦乐盈姑娘操劳了,若是换药的话,让稚鬼来便是。”林芸梦斜了她一眼,当对方神色微凛之时装似不喜的瞥头:“懒得同你吵。”
这话让乐盈心悬下了不少,但到底还是担忧着,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林芸梦一眼。
所以饰针中途那一眼她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本来她还怀疑林芸梦忽然不好的态度是因为此事,可见林芸梦这幅不耐烦却无甚心机的样子,倒一时有些拿捏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