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欢的预感很快成真,林芸梦二话不说抽出极刃剑,皮笑肉不笑的歪头。
“呐,我们俩比划比划吧,若是我输了,竹林陷阱那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若是我赢了,你就不允进梦囚阁十日,如何?”
“……”沐欢抿唇,额角有冷汗滴落,一向镇定冷静的人此刻也不免有些慌了。
一方面是心虚的,另一方面则是被这代价给惊的。
“你可知,我和子谋可是差点没从竹林里出来!”林芸梦冷笑连连,她说过的必定办到!这混蛋竟然连给条进安路线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自己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
古悠和古雅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一听是此事,立刻笑开颜。
沐欢转头看向古悠,冷硬的语气里却无端有些委屈和可怜:“阿悠……”
林芸梦眼神立刻凶狠的瞪过去,刚有点动摇的古悠立刻抬手握拳抵唇,假模假样的咳了一声。
下垂的眼尾这么一抬眸看人,比沐欢还要委屈无辜:“阿欢,加油,不过千万不要伤到芸梦了哟,否则珂青会把你撕了的。”
瞧瞧,他多么善解人意啊,还特地提醒了一下沐欢。
只是被提醒的某人似乎有些不知足,竟黑着脸对他,古悠冷哼一声,转头就对林芸梦道:“芸梦,大胆放心的上!好好修理他!”
沐欢:“……”
最终他还是应下这场比斗,只不过二人拿的都是木剑,真刀真枪的上,怕是得见血。
按照江湖规矩,二人相互抱拳微微颔首,便是行礼以示尊重,林芸梦挽了个剑花,原本平静淡漠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深邃,隐隐透出的凌厉危险无比。
沐欢也跟着气势一变,嗓音微沉:“请。”
“哼。”林芸梦呵笑一声,也不客气,手腕一颤,木剑破风而刺,夹暗劲如虹。
沐欢不慌不忙的迎上,木剑相撞的声音响彻演武园内,古悠师徒两人一个看戏,一个观摩。
古悠拍了拍古雅脑袋:“丫丫看仔细了。”
“好的师父!”古雅重重点头。
两人出剑速度奇快,快到甚至能看到残影,木剑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宛若一曲凛然乐谱,和着内力扫出的劲风,合奏出精妙绝伦的武学乐曲。
愈演愈烈的比斗似乎停不下来,沐欢和林芸梦看似两人势均力敌,谁也不输谁,一开始看这场精彩比斗确实让人热血沸腾,可再热血的画面一直不变,倒也难免失了兴趣。
古悠撑着下巴都快睡着了,终于——
“啪!”
不知是谁的木剑传来刺耳破裂声,一瞬间将战局定住。
晕本昏昏欲睡的师徒两人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抬头看去,演武场的两人早已经停下出剑,各自距离甚远,从他们的表情看不出结果。
“师父……谁赢了啊?”古雅小声询问,以她的功力,实在看不出来。
古悠笑眯眯的歪头,摸了把徒弟的脑袋:“为师又不是武学高手,哪儿知晓?”
“唉?”
一阵微风吹过,沐欢将木剑一翻转,揭晓了这个答案。
他的剑身上裂开了一道痕,如闪电般蜿蜒曲折。
似是有些回不过神来,沐欢久久的沉默着,对面轻喘着气的林芸梦调整了一下气息,脸上因激烈动作而染上薄霞的脸恢复淡漠冷艳。
“你赢了。”沐欢抿唇,眼底带着震惊,震惊林芸梦的武功高强,更震惊于她进步的神速。犹记得相识时,沐欢可是觉得捏死林芸梦跟随手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现在,他不仅不能轻轻松松的就掌控这人的生命,反而还要忌惮一下对方已经可以和自己势均力敌……不,已经赶超了的实力。
“承让。”林芸梦自信一笑,真以为这段时间她是和许卿柯只是去游山玩水了?
一路上遇到的事情不少,有够她磨炼的,再加上有天下第一剑客这个大师在侧,武功再不精进,她自己都要不好意思说认识许卿柯了。
沐欢叹息一声,眼神有些复杂,最后还是愿赌服输了,君子拿的起放的下,更何况他本来就吃亏。
“哇!梦姐真棒!!”古雅立刻丢下古悠,跑上前很是上道的递上了擦汗的手帕,身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林芸梦冲古雅眨眨眼,这可爱的动作褪去她原本的清冷气质,添上了几笔娇俏与调皮。
古雅脸不争气的红了,眼睛亮亮的看着林芸梦。
她忽然觉得,那武林第一美人儿卢子茜也不过如此,和梦姐根本没法比!
望着走向屋檐下的沐欢,古悠悠悠叹息一声:“唉~叫你掉以轻心。”
沐欢脸一黑,有些失落和舍不得,鬼知道她进步如此神速。
瞧他这小可怜的模样,古悠将原本还想幸灾乐祸嘲讽几句的话吞了回去,转念一想,接下来要一段时间见不到沐欢,便也打趣不起来了。
可还不等他伤感春秋,林芸梦率先看向院子,其余几人望去——夏夜急匆匆的跑进门来,看到众人眼睛便是一亮,像是寻到主心骨一般,用尽身力气冲上前。
“梦、梦姐!大事不好了!!”
林芸梦一把扶住腿一软差点跌倒跪地的夏夜,安抚的一笑:“什么事情,能让你这般着急?”
夏夜喘着粗气,眼眶猩红,眼泪止也止不住,悲怆如河流不息,染人心弦。
瞧她这幅样子,林芸梦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万青城……出事了。”
果然,预感成真。
听完夏夜急急的陈述,林芸梦脸上已经是彻底没了笑容,眼底隐隐有暗色弥漫,好似沼泽深渊一般,永无止境。
古雅睁大圆圆的眼睛,想起那个清朗的少年,下意识咬了咬唇瓣:“怎么会这么突然……”
“江湖就是这样,刀剑无眼,更何况是做我们这门生意的。”林芸梦却像是早做好了准备——做好看淡生命的准备。
古雅一愣,豆大的眼泪掉落。
既被她话语中的冷酷无情,又被话中的现实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