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显然没有注意自己,自顾自的捧着脸颊,不知在作甚,瞧那模样,像是在少女怀春……林芸梦眼眸一动。
等等?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之前坞灵儿是对那公子有些好感的吧?
她似乎也一直缠着那公子不放,而如今她却身处皇宫中,莫非那公子的身份真如她所想,与朝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疑惑暂且被她压在心里,因为金銮殿已经到了。
林芸梦下了轿辇,拖曳着裙摆进门。双龙戏珠雕塑盘旋在龙椅上方,栩栩如生,碧色的玉珠晶莹剔透,在光芒下折射出耀眼的五彩斑斓,皇帝许睿之就坐在龙椅上。
她差点想要单膝下跪行个军礼,但理智让她很快反应过来,双膝跪地。
“臣妇许林氏拜见皇上。”
上首之人抬抬手:“平生吧,若叫子谋晓得我唤你跪了,还不得寻朕拼命。”
青安也在许睿之身边,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林芸梦,随后颔首低眉。
许睿之带调侃意味的话语并没有叫林芸梦放轻松,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上不是多疑的,更何况他如今已经对林家不满了,否则也不会纵容某些势力对付林家。
“皇上是君,臣妇是您的子民,自然得跪。”林芸梦一板一眼的回答,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许睿之笑容渐渐隐去,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什么,只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上次你要寻的人,可是找到了?”
夏夜失踪后许卿柯让许睿之发布了皇令寻找,由此有这一问。
“还未,臣妇多谢皇上相助。”林芸梦眼眸微暗,是啊,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夏夜的下落,甚至连夏白和古悠也失去了联系。
她心里不好受,面上却不显露。
“诶,朕再加派人手,帮你寻寻吧。”许睿之状似怜悯的叹息一声,“这些日子在外可还好?子谋的病情又恶化了?”
“多谢皇上关系,臣妇和世子一切安好,只是这些日子的舟车劳顿,确实叫他身子吃不消,都怪臣妇任性,害得世子如此。”林芸梦自责道,将一个内疚的妇人演的十足十的像。
“这哪怪你,子谋他也向往外边的世界,能出去看看,朕也很羡慕啊。”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聊路途的趣事儿,见话语中断了,林芸梦适时开口:“皇上,臣妇听说父亲在皇家林园被野兽突袭,那野兽来的实在蹊跷,在那种地方,怎么会看到如此凶恶的猛禽呢?臣妇想来想去,决定亲自去看看,不知皇上能否答应臣妇的请求?”
许睿之神色微不可查地一僵,立刻皱起眉头。
“胡闹!出了这档子事儿你还敢去冒险?这可不行,子谋知晓了,可得怨朕纵容你了!”
林芸梦直接抬头,直视圣颜,毫不怯弱地反驳:“皇上忘了吗?臣妇身手还不错,且多带几个侍卫去,查看一番后臣妇立即退回来,请皇上成!”
她哪儿是真想去啊,她这分明就是故意在激许睿之。
而许睿之又哪里不知道?
从得知她一回都城就立刻从王府回到林府时,许睿之早就准备好会有这么一出,只是他没想到林芸梦没有直接质问自己,而是要亲自去林园里查看情况!
虽然他不知道那些人留没留下证据,但他知道,今日自己要是真叫林芸梦去冒险,来日许卿柯回来了,必定向他讨个说法,他并不想将两家的关系闹僵。
许睿之很清楚,自己需要蔺亲王替自己守好北边境遇。
“林园已经被封锁了,任何人不得入内。”许睿之冷冷道,转过头看向别处,“你直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罢,朕不会生气。”
见他终于不再和自己打太极,林芸梦也就不客气了。
“皇上,那您就给臣妇一个准信吧,为何如此作为?林麟乃两朝元老,忠心耿耿,那些流言蜚语漏洞百出,显然就是有人编造!如今出了事儿,皇上却不愿意给他一个交代,这不是伤了丞相的心吗?”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似乎一瞬间凝固,连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候在皇上身边的青安放缓呼吸。
皇上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抚了抚龙椅,低垂的眼眸幽暗深沉:
“是啊,两朝元老,权势颇高的一朝宰相…可林芸梦啊,就是这两朝元老的身份,使得朕不得不袖手旁观啊,朕谅你是林芸梦,所以对于那上谏批判丞相徇私舞弊、欺压百姓的人,朕总是不愿意去相信的。”
林芸梦死死盯着他,手心不由得拽紧。
他话中的意思便是,若不是看在她林芸梦有恩于他的份上,他早就用简单的手段将林家一锅端了。
“林芸梦,朕是皇上,若是林家能低调内敛,朕自然将此事一笔带过,可惜你父亲似乎不懂朕的意思,朕就算是想保他,也无能为力。”
许睿之缓慢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犹记得他初掌权时的稚嫩,和如今的老成形成鲜明的对比。
花儿都会随时光的变化凋零,更何况是人?
林芸梦没有反驳,只静静听着这位独居高位的人陈述着苦衷。
在其职谋其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许睿之做错了吗?他没有,如今舆论无法压下去,只能以林家的凋零来结束这场以口为剑笔为刃的战争,这还是许睿之偏袒林家的后果,否则他如今早叫林麟告老还乡,准备重立丞相了呢。
“朕想好了,只要你林家那二公子能承担起林家,这左相之位,依旧是林家人,如何?”
身为皇上他做出的决定其实根本不用过问林芸梦,且还是如此温和的态度。
林芸梦却明白过来,他这是打算设立左右两丞相啊,顺带考验林云羁的能力。
虽说就算此次林家挺过来了,以往的权势也不可能回来,不过皇上没有赶尽杀绝已经不错了,林芸梦对权利这种东西也没什么追求,便点了头。
“臣妇谢主隆恩。”
“哈哈,不必如此拘谨,朕只是想收回权利,并不是要你林家如何。”许睿之的笑声像是一把锤子打破了凝固,林芸梦也跟着微微一笑,他确实不想怎么样林家,但针对林家的背后之人可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