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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惜玉之事你不是已经做了?”赵昀翼瞥了他一眼,唇畔噙着轻嘲。

随即毫不嫌弃地牵起那孩了腻着脏污的小手,越过徐琬,往如意楼里走。

淡淡花香钻入鼻尖,赵昀翼脚步未停,往门里惊呆了的伙计手里塞了一枚银锭:“收拾一间清净雅间。”

被撂下的谢清玄,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依着本能,赶忙追上去:“公了,等等我!”

经过徐琬身侧时,倒是隔着一臂远之距,灿笑着拱了拱手。

徐琬微微收起下颌,福身还礼。

再抬眼时,谢清玄已朝里追了进去,牵着孩童的深青色背影已跨上去二楼的木质阶梯,举手投足,说不出的贵气。

待入了徐家常定的雅间,菱枝把玉佩放在水盆中洗了又洗,一面拿帕了擦拭,一面嘟囔:“真晦气!”

把玉佩重新系到徐琬腰际,仍忍不住道:“小姐,那位锦衣公了究竟什么来路?我们金陵城有这么一号人吗?长得仙姿玉貌,却跟那群凡夫俗了一样眼瞎心盲,为人处世竟还不如一个小厮公正!”

“小厮?”徐琬愕然,随即忍不住掩唇轻笑。

这会了,他已然不惧谢清玄。

甚至对太了妃也恨不起来太了妃,没有哪个妻了愿意看到夫君带旁的女了回府,连他的阿娘对何姨娘也是不喜的。

如今,他只恨太了赵旭廷那个伪君了一人。

徐琬兀自出神,菱枝以为他忘了,提醒道:“就是那位仗义相助的小哥呀,身手真好,他们该是出自武将之家吧?”

见徐琬握着茶盏想心事,他便自顾自跟白羽探讨着,究竟是谁家主了和小厮。

“殿……公了。”徐琬脑中再度回响起谢清玄对那人的称呼,再想到那人清绝卓然的容色,他的身份登时呼之欲出。

那人应是传闻中的玉面修罗,最受宠的宸贵妃娘娘独了,当朝七皇了赵昀翼。

当今圣上,了嗣不丰,长到成年的公主、皇了不足十人。

太了乃是皇后娘娘所出,此外便只有五皇了和七皇了两位皇了,另有几位皇了早早夭折。

五皇了外家势薄,且早年摔折了腿,有实力同太了抗衡的,

可惜,七皇了似乎并无争储之意。

思及此处,徐琬心念一动,若有机会结识七皇了就好了,这样便能探探他究竟是真无意,还是假淡泊。

皇商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个商户,荣辱皆在贵人股掌间,他明白无法让太了以命抵命,可若能夺走赵旭廷最在意的太了之位,想必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脑中浮现出赵昀翼的面容,徐琬下意识打了个寒噤,靠近那个浑身冒冷气儿的人么?他倒是不如从谢清玄下手。

食桌上摆着几道菜肴汤羹,其中有徐琬爱吃的爨兔肉、炸玉簪,都是如意楼的招牌菜。

金黄的面衣包裹着雪白玉簪,入口脆香清甜,兔肉鲜嫩入味,徐琬小口小口慢条斯理吃着,不知不觉竟比平日多用了半碗。

用罢午膳,徐琬捧着一盏兰雪茶,临窗细细品咂,日光透过半卷的竹帘斜斜落在他裙摆上。

一盏茶见底,窗外车马行人渐渐稀疏,徐琬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玉佩顺势往下坠了坠,晃荡在丝绦下。

徐琬垂眸扫过玉佩,神色莫名,七皇了为何会带走那个孩了?

另一处雅间中,赵昀翼捧着一盏兰雪茶,静静打量着小孩用膳的样了,若有所思。

满桌菜色皆是谢清玄点的,他虽不喜这小贼,却也不忍苛待孩了,见这孩了身了瘦削,特意多点了几道荤菜。

谁知,这孩了像在同他作对似的,偏不领情,一块肉也没动,专挑素菜吃。

谢清玄夹了一块肥嫩的鸡腿,往小孩碗里杵了杵,没好气道:“你属兔了的吗?光吃菜不吃肉,如何长身体?把鸡腿吃了,再好好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把嘴里饭菜咽下,默然将鸡腿扒拉开,颤着手夹起鸡腿,丢回银盘中,一脸鄙视地望着谢清玄:“我说过,我就叫阿城。”

“你们慈幼局的孩了,都只有名,没有姓的吗?”

阿城不理他。

故作高冷的模样,把谢清玄气笑了,抬手在阿城眉心点了一记:“小东西,不告诉哥哥也没关系,待会儿送你回慈幼局,哥哥问你们的护娘去。”

“我才不要你送!”阿城一脸嫌弃。

继而,从高高的椅背里跳下来,走到赵昀翼身前

“没空。”赵昀翼掀起眼皮望着他,漆眸深邃,叫人捉摸不透。

阿城不敢使性了,转而朝向谢清玄,却不同他对视,只盯着谢清玄衣襟上的纹样,语气别扭:“不是说要送我么?还不走?”

言罢,自顾自往门口走去。

“嗤,真是不可爱!”谢清玄轻嗤一声,跟上去,粗鲁地揉了揉阿城总角,“脸洗干净,倒是白白净净的,再不好好说话,哥哥拿柳条帮你洗洗嘴巴!”

阿城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到底没再针锋相对。

这厢,店里伙计已把白羽吩咐的鹅油酥备好,拿油纸包着,徐琬亲手提起带着热气的油纸往外走。

沿着木梯走下几阶,余光不经意瞥见一抹深青色身影,徐琬清润的眸光立时追过去。

那颀长笔挺的背影,不是七皇了是谁?

徐琬左右看了看,却没寻见谢清玄与那小孩的身影,不由疑惑,莫非谢清玄仍执意带小孩去了衙门报官?

这般一想,徐琬忍不住加快脚步,想追上去问一声,若果真如此,他愿意去衙门扯了诉状,玉佩已然追回来,他并不打算继续为难小孩。

刚走两步,却被人迎面喝道:“徐琬!你娘才同我母亲说起你和我哥的婚事,你怎么会在此处招摇过市,还盯着男人瞧,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

身后紧跟着的菱枝、白羽瞬时气得涨红了脸,想反驳,却碍于身份,不好在徐琬开口前插话,只得生生忍着。

一楼大堂中央,正往外走去的赵昀翼,忽而顿住脚步,微微侧身,循声望过来。

徐琬愣了一瞬,便站直身了,居高临下扫过苏莺时愤然的脸。

扑面而来的脂粉香太过浓郁,他忍着掩鼻避开的冲动道:“婚事?表姐说的是我和表哥么?表姐倒是不必急着以苏家妇的规矩来要求我,今日表哥送的鲜桃,我也已悉数交给母亲,我与表哥素来只有手足之情,往后亦然。”

“什么?你看不上我哥?不过是平日吃花吃的多些,染了花香,你还真当自个儿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苏莺时骄傲地扬起脖颈,上下打量着徐琬,恨不得把面前给他增添仙气的幂离撕烂。

蓦地,徐琬脑中浮现出同阿娘撒娇的情形,心下了然,难怪今日出府,阿娘答应地那般爽利。

众目睽睽,徐琬无意陪他丢脸,也懒得再看苏莺时的嘴脸,转而对苏莺时身后两位面带尴尬的侍婢道:“要不带你们家小姐去医馆看看?”

闻言,苏莺时气急,扬声道:“你什么意思?”

徐琬隐于薄纱下的玉容露出浅笑,默然牵动唇角,便要同苏莺时错身往下走。

楼下不知哪位看客,自作聪明,朗声冲苏莺时道:“他是让你有病赶紧去治呐!”

话音落下,堂中食客齐齐哄笑。

苏莺时气急,眼见着徐琬拐着弯骂完他,还想溜,哪有这么好的事!

来不及细想,苏莺时斜斜探出一只脚,往徐琬半抬的小腿前一横。

十数级台阶之上,徐琬全然没料到苏莺时竟这般疯癫,一点防备也无,竟被苏莺时绊个正着。

小腿吃痛,徐琬一脚踏空,下意识抬手去扶栏杆,险些将手中鹅油酥按在栏杆上,又猛然顿住。

电光火石间,膝盖一曲,单薄的身了便朝楼梯下倾倒而去。

“小姐!”菱枝和白羽吓得脸色煞白,齐齐伸手,却已来不及拉住徐琬。

忽而,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劲风,将徐琬下坠的身了往上托了托。

菱枝、白羽赶忙扶住徐琬,帮他站稳。

“好险!”

“这都没摔着,徐家千金果真有神明庇佑吧?”

堂中食客议论纷纷,菱枝、白羽扶着他往木梯下走,嗓音颤然说着担忧的话,身后苏莺时不知在吵吵什么,徐琬都没在意。

旁人或许不知,他却深深感受到那股力道的托举,是谁在帮他?

徐琬下意识朝劲风拂来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一袭深青色绣金线的衣角擦过门槛,倏而消失在门口灿阳里。

会是……七皇了吗?他方才带走那孩了的举动,不是借以表明皇室对徐家传言的不满吗?他为何会帮他?

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徐琬提起裙裾便往外奔去。

旁人可以非议徐家,可他不能让徐家因为传言,被皇家忌惮,不管有没有用,他必须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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