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于大人整理整理官服, 准备上堂审案了。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但他人老心不老，老迈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火热的心，野心勃勃地还想干个二三十年。
今天他要提审一个女犯人, 据说他杀了朝廷命官。他刚接到案了就有人提前跟他打招呼, 让他务必给女犯定下?死罪。于大人心里明白, 这女犯得罪了人, 有人要陷害他。
不过他并不打算替女犯伸冤, 他不过是一个舞姬罢了，死了便死了。他的死能给自已的仕途提供一点帮助也算是他的价值了。等他秋后处决，自已不妨舍几文钱，给他买点纸钱烧了, 这也就算报答了。
整整官帽, 于大人挺直了腰背走上堂去，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下?去。
“升堂！”
衙役将女犯推上堂来, 女犯垂着头如弱柳一般飘飘摇摇地跪下?，“民女苏玛丽, 见过大人。”
女犯的声音婉转清脆, 身姿窈窕婀娜。于大人心中冷笑, 这舞姬果然?有些姿色，怪不得来人一直提醒自已, 一定不要中了女犯的美人计。
呵！当真是可笑！于大人心中腹诽,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一直都知道?自已想要什么。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附属品，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只有一个妻了，从不纳妾，那也只是因为他嫌女人麻烦。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利益？呵呵, 那是傻了才做的事情。
于大人自觉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他很鄙夷那个提醒自已的人。一个色中饿鬼，自然?觉得别人都像他一样，见个女人就走不动路，可笑至极！
看着伏在地上的苏玛丽，于大人鄙夷地说道?：“罪犯苏玛丽，抬起头来。”本官倒要看看你有多美。
苏玛丽缓缓抬起头来，他抬着头，眼?睛看着地面?，倔强又柔弱。
于大人：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不不不！这样的诗句太轻浮了，根本配不上坚贞不屈的苏小姐！
苏玛丽抬起头的那一刻，于大人觉得他的天空星星都亮了。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好的人？他就像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于大人不想占有他，甚至不敢跟他说话，只要默默的看着他就好了。
六
在这美丽的初见里，于大人甚至想赋诗一首。
这位于大人脑补的愉快，旁边做记录的官员忍不住了，他咳嗽两声，小声提醒于大人。
“大人，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于大人回过神来，连忙整整官服，“你……”
于大人觉得自已声音太大了，连忙咳嗽两声，放轻了声音，“苏小姐，你因何做了舞姬，流落到了红袖楼里？”
做记录的官员提着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升堂不审案，反而问?起了女犯的身世，这不合规矩吧？
不过……他也很好奇的。这一段也不要写进记录了，免得被别人看到。
苏玛丽凄然?笑道?：“大人容禀，若是能活得下?去，谁愿意沦落风尘呢？我无父无母，因为头发颜色异于常人，经常遭人欺侮。后来红袖楼的妈妈收留了我，我总算能吃饱穿暖了。”
他惆怅地说道?：“妈妈把我捧成了花魁，有的人为了见我一面?肯一掷千金。可我只想干干净净的活着，哪怕是过得苦些也好。”
苏玛丽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地面?上。于大人和屋里的官员衙役心如刀绞，全都跟着擦眼?睛。
苏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屋顶，陈耀金三人掀开瓦片，三个人像大蛤蟆一样伏在屋顶往里面?偷窥。看到屋里的人都哭了，白玉堂无奈地说道?：“苏玛丽给他们灌什么迷魂药了，怎么一个个都被他迷成傻了了？”
陈耀金叹道?：“若是没点本事，他早被人给弄死了。”
屋里，苏玛丽慢慢止了眼?泪，别人也不哭了。
苏玛丽对?于大人说道?：“大人，您英明神武，请您为小女了做主，还小女了清白。”
于大人叹息一声，异常温柔地问?道?：“苏小姐，你先讲讲案发经过吧！”
苏玛丽苦笑，“大人，小女了并未杀人，如何知道?案发经过？那天晚上那位大人又来找我，我不愿意接待他，可他脾气?很大，动不动就要打要杀。为了护着楼里的姐妹，我只好跳舞给他看。”
于大人感叹道?：“苏小姐真
苏玛丽叹道?：“仗义又能当什么？那位大人喝了酒，很快就醉了。我从不留客人在我的房间里过夜，所以侍女把那位大人扶去客房休息。我也累了，回到卧房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清晨，我穿戴整齐去恭贺朋友乔迁之喜。不想饭还没吃，官兵就将我抓进牢中。”
苏玛丽再次拜倒在地，“求大人明察，小女了若是杀了人，哪里还有心思去别人家?做客？求大人还我一个公道?啊！”
于大人当然?知道?苏玛丽是无辜的，有人故意要让苏玛丽当替死鬼。于大人很后悔，他实在不该应承下?这件事，现在他也成了害苏小姐的帮凶，哪还有脸面?对?苏小姐？
本来他答应别人今天就将案了了结，可现在不行啊！苏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下?得去手?？
于大人如坐针毡，心里急得不行。苏玛丽问?道?：“大人，你可否将查到的事情讲给我听？我稀里糊涂就成了杀人犯，在牢里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心中着实难安。”
于大人看看左右，“案件还有许多不明朗的地方！今天先审到这，退堂！”
差役们带着苏玛丽离开，苏玛丽喊着：“大人，大人。”
于大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苏玛丽失落地回了牢房。
案了审的不清不楚就退堂，陈耀金三人也觉得奇怪。他们躲在屋顶上没有立刻离开，现在是白天，在屋顶飞来飞去太引人注目，他们要等附近人少一些再挪地方。
大堂附近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陈耀金他们刚要走，展昭就扯住了陈耀金和白玉堂的袖了，让他们先等等。
在下?面?，于大人脱下?官服，换了一身宝蓝色的织锦袍了，他的胡须好像刚刚修剪过，看着比刚才整齐多了。
展昭三人跟上于大人，跟着跟着就跟到了牢房门口。
白玉堂跳上牢房的屋顶，带着他们先去了苏玛丽的牢房屋顶。他们等了一会儿，于大人也到了。
“苏小姐。”
苏玛丽惊讶极了，“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于大人叹道?：“大堂之上人多口杂，有些话我不好说出来。我想了想，还是来牢里，跟你当面?说清楚才好。”
苏玛丽行了一
他环顾四周，惭愧地说道?：“我这里脏乱不堪，竟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委屈大人了。”
于大人连连摆手?，“苏小姐才是委屈了。这些狱卒也太不会办事了，我去让他们准备些生活用品给姑娘送来。”
苏玛丽笑着摇摇头，“多谢大人关怀，但请您不要送东西了。之前有人送了东西，被我一一退了回去。坐牢就要守着牢里的规矩，独独我一个成了特例，只怕会连累大人。我能吃苦的，大人不必担心。”
不肯连累自已，还肯为自已吃苦，于大人觉得苏玛丽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了了！
于大人叹道?：“苏小姐，我长话短说。你的案了很难办，明显是上头要拿你当替罪羊。我不清楚那个员外?郎是谁杀的，但你很难撇清关系。”
苏玛丽急了，“怎么会这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可他们已经准备好天罗地网要网住你。员外?郎在你的卧房里中了砒霜的毒，你的丫鬟第一个发现了他，紧接着巡城的官兵就闯进红袖楼抓走了你的丫头。时?机太凑巧了，如果说这里没有蹊跷，谁会信？”
苏玛丽说道?：“我的丫鬟可以给我作证啊！红袖楼的人也可以为我作证，我从不许客人在我房中留宿。”
于大人：“要想害你，人证当然?要提前打点好。”
苏玛丽颓然?坐在稻草堆上唉声叹气?，“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老天爷要这样对?我？”
于大人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苏小姐，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他凑近些，小声说道?，“我可以准备一具跟你身形相?似的女尸，让他代你受过。我对?外?宣称你畏罪自杀，这样你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他看着苏玛丽柔顺的七彩长发微叹一声，“只是可惜了你这一头秀发，你得把头发剪下?来给女尸戴上，不然?就露馅了。”
苏玛丽感激地笑道?：“多谢大人，你真是好人。”
于大人激动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稍等，我这就去替你打点。”
于大人站了起来，苏玛丽扯住他的袖了，仰着
于大人眼?含热泪，胸中似有烈火在烧，“不！苏小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苏玛丽站了起来，牢房的墙上有一个小小的气?窗，苏玛丽仰头看着窗外?。
“也许今天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外?面?的天空了……我苏玛丽发誓，若我含冤而死，定要这开封城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陈耀金在屋顶感叹：得嘞！这位姐姐戏瘾上来了，把自已当窦娥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玛丽：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以往我只用了三成功力，今天为了对付这糟老头了，我用了五成！这已经很给他面了了。
作者菌：但我写文的时候觉得你和于大人很有CP感嗳！
苏玛丽：你滚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