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1 / 1)

夜幕铺陈大地,星斗明月分布其上,海昌城外人头攒动,围观好戏。

霍越一袭绯衣引人注目,但她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使得她损了三分颜色。

戚履冰丝毫不急,他甚至都不太确定是不是霍越,但是没有关系,二选一总会选对。他抬眼看了一下挟飞霜下的草绿衣衫,问道:“你觉得你重要,还是这批货重要?”

何景脸色难看,畏惧的看着寒光凛冽的刀刃,勉强说道:“当然是我重要。”他说着瞄了一眼底下的绯色衣裙,“她是我未来的嫂子。”

戚履冰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未来嫂子啊……”

笑完他又问向霍越,“你觉得是他重要,还是这批货重要?”

霍越早听到草绿青年的回答,此时咬牙道:“人和货物相比,当然人重要。”

这话答得有意思,好像是在推诿那层亲缘关系,直接说成简单的人和货物,好像说的是天下至理一样。但是人和货物哪个重要,她一个做生意的人绝不会如此简单的认为,只要利益足够多人命算什么?

如果那层亲缘关系不重要,她一定会说得委婉动听让他保住货。

戚履冰笑道:“叫声师父人和货都还你。”

霍越脸上神情不变,目光却看向的人群里众星拱月的孙供奉,他是青州修为最高的修士。

孙供奉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开口道:“他身上有一个法宝挡住了风刃。”

霍越低下头,能挡住筑基修士攻击的法宝至少是金丹修士所炼制,而让凡人也能驱使,品阶最低也是地级。如此宝物在手,又行事这般猖狂,背后多半有大能在,怪不得孙供奉如此谨慎。

可是有这手段去抢那些达官贵人的库房不好吗?她这车药材也不值得啊。

霍越道思来想去,也弄不清原因。

戚履冰执刀的手有些酸痛,厌厌的换了一只手。

“啪——”

就在刀上换手时,刀下的何景忽然一下软倒在地上。

戚履冰不禁握稳了挟飞霜,有些戒备的看向刀下的草绿衫子。

何景呆愣的看着车架,之前强撑出来勇气早在风刃被挡下的那刻就消失

殆尽了,他转头看向霍越,眼神逐渐流露出怨恨。

叫一声师父能损失什么?他站在刀下这么久,她到底在犹豫什么?怕叫一声师父在这么多人面前落面子吗?还是真决定二选一选货物,存心拖延时间,让劫匪一刀下来,他好殒命于此,保全了这批货。

真是自私至极,难怪大哥烦她。

戚履冰突然觉得有趣,侧首看向了车下的女子,

霍越站在车下只借着灯火看见何景摔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连忙抬头看向车辕上的劫匪,正与戚履冰的目光相对。

僵持半晌,她屈膝道:“师父。”

师父这两个字很有意思,似乎是与生父相对,类于养父继父义父。

父如果代表根源,象征着照管责任,前面那个字则是具体领域分配了,生父是生身之父,养父是养育之父,那么师父就是师教之父。

凡人讲究天地君亲师,而修士只讲究道经师,没有君亲。

一个修士继承的永远是师长的衣钵,同源的灵气往往比同源的血脉更近,师长的教导会让一个年轻的修士少走很多弯路,正因如此,不是随便一个修士都能获得师长教导的。

很多散修没有师承,戚履冰也没有。

青华宫是因《青华经》而成,至于师这方面从不强求,甚至有些严苛。化神以下的所有修士都必须公开授课满一定时间,内外门弟子按修为随意选课听讲。但只有经过考核的修士拥有收徒资格,并且强制公开收徒过程,收到的徒弟上报进行审批。这些手续都过了,才能成为真传弟子。

很不幸的,他一路大课上过来,连违规私授的无证师父也没有。

戚履冰看着灰字闪烁跳动,不是很耐心的等着。

“检测重生者,检测任务内容,检测任务进度,检测任务奖励……”

“检测完成。”

“任务:晓梦迷蝴蝶。”

“奖励:红级秘籍《大道歌》。”

“请领取!”

戚履冰领取了奖励,直接就放下了挟飞霜,在手中翻看《大道歌》。

何景坐在地上,看见那个劫匪放下了对着自己的刀,手里捧着空气,

还一下下翻页,还笑。

这特么太诡异了吧。

何景喉咙滚动,咽了下口水,想跑却不敢动。

货车附近的人几乎都看见了这放下屠刀立地读书的场面,也都有些不知所措。

霍越看了眼左右,倒觉得没有什么可惊疑,这和之前莫名其妙的就抢劫让她喊师父一样,反正都猜不到他下面要干什么,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戚履冰在众人目光注视中翻完了不算厚的《大道歌》,一脚提向草绿衫子,“愣着干什么,下去。”

何景一听,手忙脚乱地的从车上爬下来。两个兵丁上前扶住他,他感激的朝赵长官点了一下头,却没有和霍越说一句话。

霍越见此也不再看他,扭头看向车辕上的劫匪,却惊讶的呼出声。

“他不见了。”

好像真的只是让她叫一声师父就跑路了。

霍越整理了一下思路,似乎今天的事真的可能就是她比较倒霉而已。她走到孙供奉前行了个礼,恭敬的问道:“供奉,您看见那个人往哪边去了吗?”

孙都升捋着胡子道:“往东走了,步法很精妙。”

这句回答里,往哪走的反而不重要了,重要是步法精妙更加印证之前的推断。

至少有个金丹修士在看顾他。

“小女明白了。”霍越认真道谢,转身去跟管家清点货物。

虽然孙都升先前见一道风刃被挡下便不再动作,他这个警告她一定会听。九州大地要变天了,这风云莫测里,她不愿牵涉进修士们斗争,只想活下来,顺便发个财。

月如钩,锁万千离愁。

许是因为方才袖手旁观感到愧疚,孙都升放出神识帮忙解开了货车的加固禁制,卸下几箱货物后,妖牛车就顺利进城了。

霍越回到明达商号,宾客们早就散场了。她看了一眼残羹冷炙,吩咐仆婢收拾干净,便径自回了闺房,坐在镜前摘下步摇首饰,也没洗净脂粉,就躺倒在床上了。

再过两三年,灵药价格都会不断上涨,尤其是天名草和角莲,这两味延寿丹的主材料,等到三十七年后,元吉老祖破境至元婴,太息国的小皇帝攻破西秦国的最后

一座城市,天下俯首,着价格才会慢慢回落。

等圆顿老祖寿元殆尽后,价格才回到现在的水平。

虽然出事了,但还是应该多囤一些货。

霍越想到这里就又从床上起来,披了一件青缎披风向南边走去。

院子里,两个小婢子正在台阶上斗草,见到她过来连忙起身,说道:“何少爷说今晚不见客。”

霍越点头道:“我知道了。”说完却仍往里边走。

两个婢子对视一眼,又坐回阶上继续斗草,她们的身契在霍越那里,霍越才是她们的主人。

“滚啊!都给我滚!”屋里一声怒喝,好些个仆婢跑了出来。

霍越看了一眼他们,继续走了进去,看见正在摔东西的何景,开口道:“你手里的瓷器三十两,加上地上这些,等一会儿我让管家来跟你结账。”

何景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把手里举着的瓷器摔向地面。

瓷器在霍越面前碎裂,飞溅的碎瓷片碰到了她的裙角。她看向何景,说道:“想摔继续摔,摔完有事问你。”

何景听到她的语气更觉窝火,手臂一挥散落桌面上的所有东西。

云母琉璃琥珀白玉一件件摔在地上,碎裂成星光,霍越安静的看着,一句阻拦的话也没说。

这样的摔着率着,何景就感到些尴尬,好像他在演猴戏一样。他在一地狼藉中喘了口气,坐到椅子上,看向对面的霍越,问道:“找我什么事?”

霍越道:“北边情况如何了?”

何景道:“还能如何,到处打仗了呗,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后天一堆被太息国打了。”

霍越道:“几家药园怎么样,有没有受到波及?”

何景嗤笑着说道:“除了一天到晚想涨价之外,没什么大事,要不然我怎么买了一车回来?我去买这一大车天名草的时候,他们都跟看傻子似的看我。你要死要活的从你爹手里把掌柜的名头要来,别就把明达商号砸在你手里,这怎么着也是我家产业。”

霍越听见这冷嘲热讽,只说道:“绝对不会砸在我手里。”

这话说完她就起身准备离开,哪知走到门口时又停下

脚步,回头看向何景,“今晚这事你告诉何宴了吗?”

何景听到这话笑了,从怀里拿出传信玉简,挑眉看向门口驻足的霍越。

“当然告诉了,他明天就回来看我,怎么样,开心吧?”

霍越嘴唇颤动了一下,回头看向开心的何景,却什么都没有说,又转身离开了南院。

夜里风彻,画堂明月侵帏。

霍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脚趾磨蹭着锦被,加了两盆冰都觉得热得难受。

她的父亲会死在今年冬天的中午,将明达商号交给何宴,并要求他们按照约定完婚,而何宴呢,他宁愿放弃明达商号,也不跟她结婚。他宁愿去入赘陈家,也要跟陈绣春在一起。

她这一次绝对不要为了何宴去做任何事……昏昏暗暗的痛苦中,霍越终于睡着了。

清晨,风柔日薄。

霍越洗漱完毕,坐在镜前一边梳妆一边跟管家说事情。

“龟龄丹得日常在卖行守着,但凡遇到一定尽快告诉我,这是必须要拍下来的。”

“父亲是练气修士,只能靠龟龄丹延长寿元了。”

“店里最近没什么大事,我想下个月去一趟北边,你安排下随行的人。”

霍越说得差不多了,便拿了披帛往外走。她正走到院中,突然听到一阵笑闹声,浑身都僵在了原地。

“掌柜的。”管家低声唤她。

霍越回过头去,果然在回廊下看到了记忆中的青年,紫袍玉带,俊逸如旧。

怎么办?她想了很多办法,做了很多计划,却好像还是喜欢他。

甚至她的心跳得比记忆中更加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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