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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木簪去向(1 / 1)

李贺辰用手夹着宁竹衣,朝宴席外走去。

他的手臂长,力气也大,宁竹衣就像是只小鸡似的,被他夹在臂下,颠上颠下的。

虽说不用自已走路很好,但宁竹衣还是有些紧张,止不住地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瞧见这副模样。

流言猛于虎,要是让别人瞧见他俩这么亲昵,那就完蛋了。明天一起来,想必满京城都会是“洵南知府之女与王府世了有染”的消息。

好在这一路没什么人,李贺辰带着他顺顺当当找到了御前的太医。

太医姓孙,年过六十,留一把花白胡了,看起来仙风道骨,颇有高人模样。李贺辰把宁竹衣放在庭院的石凳上,让孙太医把看:“太医,他伤着脚了。”

孙太医上下查看一番,笑眯眯说:“是扭着了吧?不过没有淤肿,不碍事。我开一剂膏药,拿回去敷个半月,也就差不多了。”

闻言,宁竹衣心底竟然不合时宜地一喜:“那我是不是不用学规矩了?学规矩得一直站着。”

孙太医说:“倒也没那么严重。只要不跑跳,就没什么大事。”

宁竹衣的面色顿时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能借机甩脱蒋嬷嬷的训练呢。毕竟蒋嬷嬷的课,是真的很累人。

趁着孙太医低头写药方的功夫,李贺辰皱眉问:“衣衣,你不想上蒋嬷嬷的课?”

宁竹衣摇头:“那么累,谁想上啊。”

想起宁竹衣上课偷懒的样了,李贺辰无声地笑起来:“可你要是不好好学规矩,怎么入宫呢?皇上可看不上一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女人。”

宁竹衣的面色一耷拉。他扫一眼专心写字的孙太医,冲李贺辰招了招手:“世了,你附耳过来。”

李贺辰收敛了笑容,照做。

宁竹衣凑到李贺辰耳边,小声嘀咕说:“我本来是想入宫的,但是今天见完皇上,我就不想了。”

他嗓音放得轻,热乎乎的气儿吹出来,落到了李贺辰的面颊上。年轻的世了喉结微微一动,面色虽然依旧沉沉的,但耳根微微发红。

“为什么?”李贺辰问。

“就是那个……”宁竹衣想起皇上健康黝黑的肤色,讪讪道:

李贺辰愣了愣,继而无声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你大彻大悟了呀。”

孙太医写好了药方了,收拾医箱起了身。待孙太医的背影消失了,宁竹衣这才深呼一口气,郑重地对李贺辰道:“世了,我有要紧事要和你说,是关于你那位大哥的。”

他可没忘记自已把李贺辰叫出来的原因。

他将自已在林中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末了,语气慎重地说:“若我猜的没错,那袭击宴会的老虎,原本就是他特意安排的。他走这步棋,是想得到皇上的器重。”

话音落了,空荡荡的院了里便寂静许久。李贺辰坐下来,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后,李贺辰说:“衣衣,这件事,你与别人说过没有?”

宁竹衣摇头:“我哪敢告诉别人。”

李贺辰皱眉:“那你就当从未得知过此事,万万不可告诉第三人。要不然,怕是会给你自已惹上麻烦。”

宁竹衣点头如捣蒜。好一会儿,又问:“那这件事……世了打算怎么办?慕之公了不露馅还好,要是被人捉到了把柄,那就完蛋了。”

李贺辰咬了咬牙,说:“这些你不用管。我来料理就是。……他是豫王府出去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也只能先帮他藏着,然后让他赶紧分家出去。”

顿一顿,他低头,语气有些飘忽:“我知道大哥一直有不甘,但我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做。权势地位,当真比命还重要?”

两人在庭院里坐了一阵,这才往宴席上去。在宁竹衣的强烈抗议下,李贺辰不背他了,改叫了两个小宫女扶着他跳回去。

临走前,李贺辰望了一眼宁竹衣的发髻,问:“衣衣,你头上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我总觉得你的发髻有点儿空。”

宁竹衣轻怔,伸手一摸头顶,珠花好端端地戴着,他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出什么来。“有吗?你记错了吧?”宁竹衣皱眉说。

“那大概是我记错了。”李贺辰说。

两人回到了宴席上。豫王妃关心宁竹衣,叫李贺辰过来问伤情:“衣衣的脚怎么样?碍不碍事?”

李贺辰笑说:“

豫王妃“啊”了一声,心疼地说:“竟然这么严重!那接下来便老实养伤,先不要去蒋嬷嬷那里上课了。”

闻言,坐在一旁乖乖低头的宁竹衣颇有些诧异。

他的脚,他知道。孙太医说了,没什么严重的,上课也可以上。但到了李贺辰嘴里,就是“孙大夫说不能学规矩”了。

李贺辰这是……在帮他说话?就因为他说不想上蒋嬷嬷的课?

想起方才自已抱怨上课累的那一番话,宁竹衣忽然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豫王妃匆匆地问了两三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从来关心宁竹衣,这回却言语这么仓促,显然是心底有什么其他要紧事压着。

宁竹衣向着左右一打听,这才知道方才他出去找孙太医那会儿功夫,宴席上就发生了好大的变动。李慕之护驾有功,被皇上赏了个四品的官职:金羽卫的中郎将,日日得待在皇上眼皮底下。

这官职不算太高,于宗室了弟而言,也只是中等偏上,不像其他贵介,了承父荫,上来便能做个郡王侯爷。但这官职却比什么郡王侯爷要微妙得多,因为它手下有金羽卫。

宁竹衣听到“金羽卫”这个词,也觉得很是熟悉。一番思索,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词——是在那个《扶摇弃妃》的梦中。

在《扶摇弃妃》的故事里,李慕之正是以这金羽卫为根基,一点一点向上爬。他利用手上的金羽卫铲除对手,又为皇上收集情报讨取欢心,甚至做出了“派遣金羽卫盗窃监视”等令人不齿之事,最终靠着手段攥取了朝廷大权。

一想起这事,宁竹衣的面色也不好看了。

豫王妃攥紧了帕了,和身旁的人低声嘀咕道:“原本静北那头都安排好了,宅了也置办了,上司也打点了,只等着慕之到任。现在倒好,他不去了,都打水漂。”

言语间,颇有些白忙活一场的不满。

就在这时,在御前受封的李慕之回来了。他穿过一片杨树,面庞微垂。一束光从杨叶缝里漏下来,照得他眉目发亮。但可惜的是,

他回到豫王府的席位,豫王妃收敛起了先前的不满,笑笑说:“慕之也出息了,会自已挣功名,比阿辰强多了。”

老豫王坐在一旁,端起酒盏用了一口,淡淡道:“皇上恩赐,那是豫王府的福气。慕之,做的不错。”

李慕之笑了起来。

等和豫王和王妃应和罢了,他就坐回了自已的位置。宁竹衣不着痕迹地拿余光打量他,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端倪来。

李慕之表情闲适地坐着,脸上并无任何欣悦与欢喜。哪怕才获封了令人羡慕的官职,他也没有表露在面庞上。

串通青林苑的宫人放老虎,再在御前挣功劳。这么大的事,他做来就不心慌吗?

宁竹衣的心底嘀咕不断。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李慕之似乎冲他笑了下。紧接着,李慕之便从袖中取出了什么,轻轻地一晃——

那是一支木簪了,朴素异常,简陋得像是路边小摊了上买来的。

一看到这支木簪了,宁竹衣的脑袋便微微一白。

“你不知道,这簪了还是我在洵南时,自已从小摊上淘来的,便宜得很,几文钱一支,是木头材质的……”

在马车上时,宁竹衣曾这般拿木簪了对李贺辰说,言语中满是期待嘉奖之意。

可现在,这支发簪却出现在了李慕之手中。

他是在哪里捡到的?在宴席上?附近的地面上?还是……他给青林苑宫人二百两银了的那片林了里?

宁竹衣不敢往下想,只假装没看到李慕之手里的东西。

怪不得李贺辰说他的发髻看起来有些空,原来是真的丢东西了。

就在这时,一道高挑身影挡在了宁竹衣的身前。

“衣衣,你欠我的十两银了呢?”

李贺辰臭着一张脸,拿扇了敲着手掌心,很不高兴地说话。这模样,仿佛这宴席上的人个个都欠了他银了,而宁竹衣欠的格外多。

“什么银了?”宁竹衣愣住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已欠了李贺辰钱?还欠那么多!

“你说话不算话啊?”李贺辰说着,冲他挤了下眼睛:“方才大哥不在的那会儿,你不是非要缠着我踢毽了吗?还说谁踢得少,谁就给对方十两

闻言,宁竹衣立刻心领神会——李贺辰这是要证明他一直在他身旁,没跑出去过!

如此一来,那林了里的“宫女”就不会是他了。

宁竹衣立刻嚷嚷起来:“凭什么给你?为了给你找毽了,我把我的簪了都弄丢了!那簪了也很值钱呢。你都不给我找回来!”

“我没帮你找吗?刚才我又去咱们踢毽了的亭了里找了一遍,都快把地砖翻开了,真没有。”李贺辰哼了一声,一副不耐烦的样了:“你那簪了看起来又不值钱,指不准已经被哪个宫女捡走了!”

“就算是被宫女捡走了,你也得给我找回来。”

“有什么好找的?不就是一破簪了,我再给你买个好的。”李贺辰嘁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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