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良心(1 / 1)

回到毡房,顾之时等人已经在等她。

巴彦来到内室,从床头暗格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项禾说:“项姑娘,这是殿下嘱托交给您的,衣服在橱柜里,请您速速换上。我去把人叫过来,他们会护送您安全离开。”

塔拉抱着衣服在一旁等着,巴彦离开后,快速帮她换好衣服。帐外马蹄声狂乱,顾之时护着项禾上马,刘秋领着九人望着他们离开,转身投入到巴彦的队伍。

背对王帐一路向南疾驰,烟尘滚滚。项禾不知道的是,她背后的世界将很快陷入癫狂。

那个曾经纯真俊美的少年,满目狰狞,手持利刃开始复仇,开始一手主导草原上旷日持久的权力厮杀。这场未完成的婚礼,将成为沁达穆尼汗王走上王座的起点,也是他传奇人生的开端。

快马加鞭跑了五天,终于到了奈曼河边界。铁索桥已经修复,河边跟相送的胡曼骑士告别,顾之时领着牧民回到大盛朝的地面。

奥格老汉等人也将在此处和顾之时分别,顾之时把身上的银两给奥格老汉,让他领着族人购买羊群,重建家园。奥格等人感激跪谢他的搭救,更感谢项禾的一路保护。塔拉再三跟她拥抱,才依依惜别。

分别以后,众人又骑马前行半日,傍晚时候终于在一处水草丰美的海子边上休息。

此时已经过了四月中旬,春草萋萋南风和暖。

知道项禾时女孩子以后,随行的士兵很是吃惊,毕竟当那个少年模样的初项禾与将士切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路上,将军冷着脸,项禾不说话,但一路上又是顾之时裹着她骑马前行,二人气氛古怪极了。

傍晚吃过干粮以后,侍卫们默契的另外燃起一堆篝火,有的休息,有的戒备,晚上最怕草原狼出现。

篝火明亮,照着顾之时和项禾二人。

顾之时看着她默不作声的给腿换药,腿上瘀肿已经消退,青紫样子依然骇人。他来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绷带,项禾停了一下,便没再拒接。

他一边缠绕绷带一边问:“是自愿的吗?”

项禾沉默不语。自愿与否有什么区别,结果都一样,她和阿穆不可能在一起。

顾之时快速绑好,盯着她半晌见她不回答,以为她是默认。顿时怒从心头起,腾的站起来一脚踢散火堆,吓的正在休息的几个人,立刻拍着脑袋找值守的兄弟们唠嗑去了。

他来回走了两圈,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这股火,从看到项禾华服嫁衣被抱出来开始,一直到现在,丝毫没有熄灭。

不可否认,那一刻项禾美极了。他从未想过,盛装之下她是那么浑然天成的高贵雍容。但是,那么美的人却不在他身边,甚至不是因为他变美的,他立刻不能平静。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黄毛小子了?”顾之时咬着牙问道,“用不用等那边稳定了,他没死的话,我再给你送回去?”

在阿穆房里养伤的时候,她也想:是大家期盼他来,她也跟着期盼,还是她也从心底期盼他能来救她?虽然后来失望,但是深陷异国,看到他出现,她怎么能不感动呢?

可是从见面开始,他就没问过一句她的状况,就算是普通朋友,都不会这样不关心吧?看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误会了,他只是拿她消遣而已。心底不禁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看着此时阴阳怪气的他,项禾怒怼道:“你有病吧?”

“呵!”顾之时怒极反笑,使劲儿甩着鞭子,语气恶劣的说:“是啊,我是有病!我tm千里迢迢跑到人家地盘上,就是为了什么鬼条约?没他我一样守好这块地!”

“那你别去啊!我求着你去了吗?你不去阿穆一样送我走!”项禾大声反驳道。

顾之时蹲下来,伸手捏住她的脸,凶狠的说:“牛x!你牛x!真是见了鬼了,一路都快跑成疯狗,我tm图什么啊?图看着你嫁人啊?我怎么那么高尚?”

被他掐着,项禾感到一阵羞辱,她红着眼睛骂道:“鬼知道你图什么?再说,你凭什么管我?我怎么样关你屁事?”

“还真关我的事儿,”顾之时一把把她推到在地上,俯身困住她说:“我去请婚了,你是被提亲的那个,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儿?”

项禾愣住。

“我这个人霸道得很,”他盯着她眼睛说道:“可不想顶着绿油油的草原过日子!”说完,他自己气乐了,项禾要真是和沁达穆尼礼成,他还真头顶种满大草原。

这个比喻太形象,项禾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两人互相盯了一会儿。

原来他心里真的有自己,不是自己一厢情愿。项禾突然眼睛里大颗大颗的眼泪哗哗流出,顾之时一下子懵掉。

他手忙脚乱的把她扶起来,假装生气的呵斥:“哭什么哭?我还在生气。”

项禾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收不住,她哭得鼻涕横流,边哭边说:“你都不问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到奥格说起一路的艰难,想到刘春在她面前逝去,她之前也是被捧着护着的姑娘,虽然武功强悍,终究不曾亲自面对过战争的残忍。

顾之时一边给她擦鼻涕眼泪,一边哄着说:“你都要嫁给别人了,我能不生气吗?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也担心你委屈害怕,所以才马不停蹄去找你。”

说罢,把她搂在怀里,抱到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小声让她不哭。哪知道项禾心里委屈又惊怕的,好不容易发泄出来根本不听他说话,嗷嗷嗷哭的像个狼崽子,顾之时无奈,只得耐心哄着。

远处侍卫聚在一起,看着事情走势如此诡异,不禁面面相觑。

侍卫小甲悄悄的问:“咱们将军啥时候好这口了?”

侍卫小乙胳膊肘推他一下说:“别瞎说,我看这回将军是来真的了。听说啊,顾副将都去请婚去了。”

“什么?”其他人低声惊讶。

小乙神秘的说:“我听柱子说的。柱子说将军早就对人家动了心思,在羊城时候那个哄着啊,人家都没搭理他。”

“呦……”众人低呼,不禁佩服项禾。

“那你们是没看见在宁远到来的路上,”小丙回忆道:“那位啊,”他手指悄悄一指呜呜哭的项禾,说:“咱们将军是变着法的让柱子和春哥领着她去玩儿,当时给我们吓坏了。”

“咋滴?”小乙问。

“嘿嘿,”小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是男的,怕将军突然那什么,我们嘿嘿不也得小心点嘛。”

“去你的吧……,瞧你们长那五大三粗的德行,扔道边都没人捡,嘁!”大伙埋汰道。

说到刘春,大伙沉默了,一起战斗的兄弟,说起来心里真不好受。

小乙小声说:“也不知道小秋能不能给春哥报仇。”

篝火旁的顾之时搂着项禾,项禾哭的脑门疼,她哭唧唧的说:“都是因为我刘春才没的。虽然保住了百姓,心里才好受一点点儿,可还是很难受。”

顾之时边晃着她边说:“你做的很好,但是下次别这样了,我很担心。”

项禾头疼得厉害,哭着哭着睡着了。第二日从温暖的怀抱醒来,发现自己被顾之时紧紧抱在怀里,耳边传来呼呼风声,转头一看已经稳稳坐在马上。

顾之时见她醒来,轻声一笑,说:“腿上药早上刚换完,等会儿找个店家吃些热乎饭。我们着急赶路,你委屈一下。”

项禾坐直,这样他能腾出胳膊不至于疲劳。她哑着嗓子问:“我们去哪啊?”

“先去包克图。”他说。

眼睛干涩不已,偷偷觑了他一眼,事情发展太快,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上书圣上要赐婚,项禾心里突然乱七八糟的。有悄咪咪的喜悦混杂着莫名其妙的自豪,也有很多的不确定不真实。他真的喜欢自己吗?怎么喜欢上的?难道之前不是暧昧是真心?太多疑问在脑子里跑马灯似的闪过,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偷着笑。

在顾之时眼里,此刻她活脱脱像只秋天要屯粮食的小松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非常可爱。他用力搂住项禾的腰,往怀里一带,从她头顶说:“坐好了,我们得加快速度。”

快马加鞭五日,终于到包克图。

进城以后,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奔向驻地营区。把项禾安排在营房歇息,他马上令侍卫通知留守营区的副将前来商讨军情。

他的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简陋。一排排营房,随便隔出三间,砌上半人高的矮墙,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中间空出的地方放上八仙桌几把椅子,算是堂屋。

中午到这儿,随意吃一口饭,顾之时便在西屋书房里开始忙碌,一直到半夜书房的人才走光。

下午时候,见屋里人来人往,进屋时候都不经意的向东屋看看,项禾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她跳到门口,把门关上,从下午到晚上,初春暖阳里,她痛痛快快的睡了一个好觉。

一觉醒来室内已经黑了,透过窗棂看见堂屋灯光明亮,微弱的光让她的屋里更加迷蒙。躺在床上不想动,坐在马上颠簸,现在恍惚间还觉得床也是晃动的。

迷迷糊糊听见敲门声,她坐起来应了一声。见顾之时端着食盒进来,又关上门,点燃油灯,问她:“怎么醒了也不点灯?天黑也不想着吃饭。”

项禾揉揉脑袋清醒过来,刚要下床,顾之时摆手制止。他拎起一个小方桌放在床上,摆好饭食,示意项禾赶快吃饭。

“你不知吃吗?”看着坐在床边的顾之时,她问道。

“我跟众位将军一起吃过了,没见你开门,想着你是睡过头了。正好我也得活动活动,就进来看看。”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看他忙碌,项禾不忍心用自己的胡思乱想打扰他,可是他这样的温柔,她又忍不住想要确认。犹犹豫豫的她小声问道:“你真的要娶我?”

顾之时点点头,说:“请婚不是玩笑,当然是真的。不信你摸摸我的良心?”说完,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掌心温热硬朗,项禾耳尖微红,想要抽出手来,却被他包在手心。她迟疑的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揉捏着她的手指反问道:“就凭喜欢不行吗?也不能浪荡一辈子,遇到一个称心舒心的,就想成婚了,没想到恰恰是你。”

他的坦荡让项禾觉得有些敷衍,应该有更多更重要的原因才让她心里有底,可是他只说了这一个。项禾沉吟一下,问道:“我爹是苏纤尘,你不是不喜欢涡阳侯府吗?”

顾之时毫不在意的一笑,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爽快的说:“你爹是谁不重要,我了解你就行了。”

“可你了解我吗?”项禾嘟囔道。

“确实不多,”顾之时假装苦恼的皱皱眉,旋而一笑,握着项禾的手放在她的胸口说:“你摸着良心说,有没有一点儿喜欢我?”

项禾脸色微红,他确实是不一样。

英雄的爱慕更容易让人沉醉,更何况他处处用心她也看在眼里。除去单独相处这样暧昧气氛,静下来想想,一路所见所感积累起来对他的崇拜和敬佩,也足够心动。

她的神色足以说明一切,顾之时眼中满是笑意。

看着低眉垂首脸蛋红红的眼前人,从草原回来一路上她都没有刻意着男装,原本姣好的身材显露无遗。他眼睛一眯,手掌往下滑动,认真的说:“不管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的良心,你的‘良心’我很满意。”

他脸色丝毫不见猥琐,手上却没那么君子。项禾迅速拍打他的狼爪,不可置信看着他哈哈大笑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可爱们,谢谢你们一直都在。说实话,这个故事我写的很艰难,中间两度停下来。但是,请放心,故事有开头,就有结尾,我一定会认真写完。

另外,这个故事进行一半,新的故事已经在路上了。

下一个故事,预计四月下旬开文。

很轻松,还是古言,种田文。吸取之前的教训,我打算全部写完再上传,这样比较轻松,中间有事儿也不会断开。喜欢歇后语俗语的小可爱们可以关注一下哦。

故事简介:

暴躁村姑刁谷雨,尖牙利嘴尖酸刻薄

又穷又横,自以为欺软不怕硬

仗着救过隔壁小书生的命,隔三差五不是支使他干活就是伸手借钱

而且借钱从不还

一朝忽得知,小书生居然是国公府的贵公子

想想这些年造的孽,这该如何是好?

国公府蓄意养废的庶子与努力生存的刁蛮村姑之间,救赎与被救的温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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