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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药难医(1 / 1)

永和二十年,塔吉率师西征,杰利自称可汗于磐石,东乌环内乱。

大虞趁机介入,以征讨杰利为由,歼灭数万乌环兵力。杰利请和,塔吉自请入玉京为质。两国重议和约,东乌环献苏布德马场及周边土地。

一月后,从玉京来的和谈使臣与新可汗杰利敲定盟约,李长明踏上回京之路。

刚来乌环那会儿,魏王殿下常常会想家,会想着自己回去时候的情景。

他以为自己到时候会领着使团一众人跟乌环人惜别,就跟当初自己来的时候一样,走的时候,磐石城的乌环百姓也会跑到街上来,夹道相送。每个人都会不舍落泪,自己也会因离别而惆怅……

可他如今并没有任何不舍。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让他留恋的了,他更想快点逃离。

回京队伍浩浩荡荡,几乎所有人都在因得了苏布德这个大马场而高兴着,除了带队的李长明和成了人质的塔吉。

那日瑟珠身死之后,塔吉便很少说话,整个人仿佛成了一缕游魂,飘飘荡荡,无处可依。

当年他作为使臣造访玉京,是自己骑着马一步一步跑过去的。如今他连这个功夫都没有,颓丧着坐在马车里,动也懒得动。李长明有时候怀疑他是病了,才整日那么无精打采的。可李长明也知道,自己怀疑的不对。

塔吉体魄强健,拥有狼神血脉,不会生什么病。他只是心中郁结,忧思过度。

他不想说话,李长明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每每想去同他聊一聊,都一站到马车前就放弃了。

想说的话,一靠近那辆马车,就全部忘记了。

那么长时间,他们两人明明相距不过数尺,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何况是交谈。

李长明有些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他知道塔吉心灰意冷,不可能做那个先开口的人。可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两人都记挂着对方,却又好像已经忘了对方。

队伍穿过青草原,往东见了城池田地,也没人直面过在他们之间轻轻炸开的那条裂缝。

秋风侵碧草,孤雁渡斜阳。

落日从山的脊背上慢慢滑落,入眼皆是金色余晖。

独孤循轻轻勒马,道:“殿下!前面就到甘州营了!”

马背上的李长明稍稍回神:“甘州……”

他抬头,见远处城墙高耸,甚为雄伟。

甘州城……许久未见,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他曾在甘州待了两年多……一晃眼就那么长时间过去了。

他好像昨天还在甘州城中陪薛观音过节来着……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他记得,当初塔吉把自己关在城中一家甜品铺子里,还特别不要脸地说什么金屋藏娇……

李长明回忆起来,忍不住笑了笑,而后这笑容便僵住了。

他回头看向队伍后面的马车,犹豫了片刻,最终拨转马头,轻轻跑了过去。

“我累了,上车歇一歇。”他停在车前,把缰绳交给别人,便踏上马车。

护卫一愣:“殿下……可是这里面是乌环……”

李长明当然知道里面的是谁,猛地掀开车帘。

这个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和力气,以至于他掀开车帘后便呆在原处,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做什么。

那个人很散漫地坐在里面,有些错愕地抬头。

他本英挺俊朗,眉眼深邃,骨骼皮肉仿佛经过了工匠最严密的计算才细致琢磨出来,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叹出声的好看。

如今却有几道疤痕狰狞地横在他的脸上——那是他们草原上的习俗,丧葬之时割面流血,以示哀痛。

瑟珠被安葬在磐石城,依然是按可汗的身份规制来的,下葬那天塔吉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拔刀便往自己脸上割。血一股一股地流,满脸都是血泪。

李长明很担心,若不是他自请入玉京为质,恐怕他不止是割面流血,而是直接殉葬。

那几道伤很深,留下的疤痕即便是他这样自愈能力极强的体质,也整整一月都没好完全。

若是倒霉点,恐怕疤痕就要一直留在他脸上了……

虽然这并不影响他的英俊……但李长明只要看见这伤痕,就会想起那一天。

然后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完全溃散,看着那个满脸伤痕的人,只觉被刺痛,只想逃开。

李长明抿着唇,逼迫自己对上那人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汇集在一处,塔吉怔愣片刻,眼中的冰寒缓缓散去,化作无尽的温柔。

他望着那个有些发怯的人,忽然一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李长明讶然,心中忽然一片空白。

而后他眼中泪水滑落,猛地朝那人怀里扑了过去。

他喜欢被塔吉抱着,自己蜷缩起身体陷进塔吉的怀里,而后便会被塔吉身上传来的温热包裹住,搂着他的臂膀亦是健美有力,让他无比安心。

“长明……”塔吉轻轻叹息,“哭什么……”

弯曲赤发垂下来,触碰到李长明的脸颊,让他有些轻痒。

泪水很快浸湿了塔吉的发丝,李长明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在心里酝酿了好久,想了好多好多的说辞。他还想着,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在塔吉面前哭——自己有什么资格哭?歼灭了乌环主力的是自己,自己凭什么在塔吉面前哭?

自己甚至都没有一点点的后悔,又凭什么哭呢?

他要冷冷静静地去跟塔吉谈,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然后……塔吉说什么,自己都受着吧。

他们之间的裂痕,是乌环数万人的血,是塔吉多年梦碎。

他不会向塔吉恳求原谅,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对不起塔吉,而塔吉也不该原谅他。

所以他更不能惺惺作态,去求一个原谅了。

塔吉却没有提关于乌环的任何事,反而问他,谁欺负了他……

“别哭了……衣服都被你哭湿了。”塔吉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柔声安慰着他。

“你怨我吗?”李长明抬起头,试图忍住眼泪,“那么多天了……你像块木头一样,没有说过话,没有笑过……”

塔吉拥住他,语气淡淡:“我不想说话……也不想笑……看见你才想动动……你不在我眼前,我当然不想说话不想笑。”

李长明更加酸涩:“我根本不敢靠近你,让你说话让你笑……”

塔吉抬手去擦他的眼泪,低头吻了吻他。

嘴唇相触,不带任何□□,只是一个温柔的抚慰。

李长明渐渐止住了呜咽,红着眼眶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怨我的。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我也不要你原谅我……我这样对你,你应该讨厌我的,我不奢求你还喜欢我……所以……”

“所以什么?”塔吉低眸,碧绿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李长明……你为什么非要提那些事呢?”

李长明微微一颤,他看到那双狼眼睛里有火光在闪动,那是突如其来的怒意,但塔吉却在克制着。

“被族人逼走的是我,怎么却是你在哭?”塔吉微微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杀了我那么多同族……我是该恨你……可我不想恨……我一想自己竟然连恨你都做不到,我便感觉那数万人在跟他们一起骂我是叛徒……我想让自己忘了,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为什么非要提起?”

李长明望着他,呆坐片刻,默然起身离去。

而他松懈下来,眼中却也有了一层泪光。

他从来没有恨过李长明,正因为如此,他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他是应该恨这个手上沾满族人鲜血的人……

可看到对方目中悲伤痛苦的时候……眼角流下泪水的时候……在自己怀中轻轻颤抖的时候……他唯有痛彻神髓,没有愤怒的恨意。

他从未想过,恨一个人,竟然也是如此艰难。

许久之后,车帘又一次被人轻轻掀起。

塔吉疑惑地抬头,竟然还是那个人。

李长明缓缓靠近,不发一语,只是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一股浓烈的苦味,瞬间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李长明低着头,沾了药膏,很轻柔地往塔吉脸上涂抹。

那几道狰狞可怖的刀疤,被他的指腹一一抚过,留下丝丝凉意。

塔吉微蹙着眉,没有抵触。

末了,李长明合上药盒,又要起身离开,却被塔吉抓住了手腕。

他身体顿时一僵,停了下来。

他正准备回头的时候,那个人又松开了手。

惆怅悲痛,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怒意,他愤然向前,不再回头。

李长明惦记部下旧友,便先在甘州军营停下了,队伍里的其余人等继续赶路,前往甘州城中暂歇。

军营里还是那个样子。这时候早就已经过了收割的季节,附近的农田里面都没有人在劳作。

李长明只带了两个护卫来,阵仗不大,也没惊动别人。进了营区只叫了个士兵引路,要去见见关云裳。也不为别的,这两年薛观音一直待在甘州城,帮医馆做点事,得了空就来军营里帮忙,两头跑。关云裳没少照顾他这位旧友,总得谢谢人家。

不料关云裳却没在屋里,他才进门,案前的女子便闻声抬头,惊得微微张开了口。

薛观音几乎是跳起来的,满眼欣喜:“殿下!”

李长明笑起来:“观音……”

“殿下,快进来坐……”薛观音转身就去拿茶壶。

李长明迈步进屋,朝四周瞟了一眼:“近来可好?”

“好呢,医馆那边每月给着我工钱,殿下你还总让人送东西来……其实家中也一直有照拂,殿下不必送这送那的,我都不缺。”薛观音沏好一杯茶,摆到李长明身前,缓缓坐下,“早就听说这次乌环内乱,和谈完使团就要回京了。殿下终于可以回家去了……在乌环待了那么长时间,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的……还真是有些说不上来……”李长明目中有些落寞,“我现在想得起来的……就是打仗……”

他抬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想借此掩饰些什么。

薛观音叹口气,安慰道:“那就不想那些了……我们中原多好啊,过几天殿下就能回到玉京去了……这下乌环元气大伤,边境也不会有什么隐患,殿下能安心在京,不必回来戍边了吧。”

乌环……

李长明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中又闪过一丝痛楚。

李长明的情绪一直都不对,薛观音心思细腻,早就发觉到了些,却又知他此时要强,自己还是不提的好。

可现在薛观音却担忧了起来,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李长明再也忍不住,哽咽道:“观音……我喜欢一个人……我好讨厌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八百字小作文预警

捋一捋剧情,受因为可汗横征暴敛,很多平民过不下去了,就带着一些愿意跟随自己的部落出走,重新建立一个部落联盟,立了可汗的儿子,自己的外甥当可汗。

受在收服部落的同时推行改革,向中原求来使团,传授技术,攻就是带领使团的人。受建立的东乌环在逐渐强盛的同时,汉人和乌环人的矛盾,改革的利益冲突都在加剧,然后贵族不乐意了,暗中谋划着干掉受夺权,不然贵族早晚要被受打压失去地位。

而西乌环也在计划进攻东乌环,结果扛把子被砍了,导致西乌环内斗。受认为是统一乌环的大好时机,自己的东乌环也安稳,就调大军去打西乌环。

没想到谋划已久的贵族趁此机会在背后捅刀,囚禁了受立的小可汗夺权。

旁观一切的攻只能是把自己使团的人救出来,试着向中原请求出兵看看能不能帮受。结果皇帝送来虎符,让他打乌环。攻就照做了,没有因为喜欢受而拒绝攻打这个威胁了中原百年的草原势力。

情况是夺权贵族的叛军和支持受的部族军队在打,攻出现把他们都打了。现在倒向贵族的叛军也是乌环的兵力,受就是在意这些乌环力量,之前才犹豫,他不想太过损耗乌环的力量,但是如果他要平叛,他自己来也是要杀很多人。他想找另一种方法来解决,毕竟他最后的目标是统一草原当霸主让草原人都享受到改革带来的好处,而不是只守着一个东乌环就行了。他心酸的是攻把他未来统一的可能打没了,但是他也知道,现在都争不回权,谈什么未来。

由于攻介入了乌环的内斗,本来受可以平叛之后留有余力完成统一,现在攻把乌环的力量都消耗光了。他因为外甥小可汗的死也心态崩了,为了能保住乌环以后不被中原灭掉,留下自己的力量牵制贵族,自请去做中原人质。只要他活着一天,中原就一天没理由开战。

攻不是利用受的感情骗受然后灭受全族,还够不上跟东宫比。造成乌环内乱的不是攻而是贵族,导致瑟珠死的是杰利而不是攻,谈什么攻配不配的。攻之前还帮受怎么不说,谭道玄冤啊。

乌环一开始就是个部落联盟,受都不是在给自己的部族打工,他想把部落联盟转变成真正的国家,但还没成功。这个时候的草原人真没那么强的家国观念,不然为什么西乌环一失势就一堆部落跑来东乌环,家国情怀那是汉人才重视的。(x)

受拎得清,他可不是长孙澈,罪魁祸首是谁他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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