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烧烤(1 / 1)

在这个草长莺飞柳絮飘扬的时节,贾敬的调令来了,他被朝廷委派到山西省大同府治下的应县为县令。

贾代善为他选中此地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避开了富庶的江浙一带,近几年来各成年皇子羽翼逐渐丰满,私下动作也越发频繁,夺嫡的大戏也将渐渐地拉开帷幕。

要夺嫡,得有钱。古来富庶的江浙一带就成了一块美味大肥肉,各成年皇子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里,都想着分一杯羹,甚至获得更大的份额。

当官的被拉拢站队很平常,站队吧,就是一场豪赌,赢了鸡犬飞升,输了万劫不复。

不站队选择中立吧,那你也差不多就是最先被炮灰掉的那一个。

所以怎么选都风险甚大,贾敬还是躲得远远的好。以他的情商手腕,要是卷入了夺嫡的漩涡,分分钟被秒成渣滓,还会祸及家族的那种。

应县在山西省偏北部,四级气候分明,物产很丰富。但因地势险峻,交通不便,当地经济水平受地形所限,属中流偏下水准。

到应县任县令一职,做那一方父母,干出了成绩,日后可上升的空间甚大。就算做不出成绩,政绩平平,只要贾敬没犯下什么滔天大祸,没作什么弥天大死,那维持现状也还是足够的。

贾代善为了贾敬这个侄子也是煞费苦心,方方面面都替他考虑到了。要是这样贾敬还是参合进了夺嫡的漩涡,那他真不介意亲自清理门户了,毕竟不能因他一人将整个家族全毁了。

前方的路已经铺好,怎么走就要看他自己了。

贾敬将贾珍的成长教育托付给了二叔贾代善,又安慰了留京照顾贾珍的贺氏几句。

贾敬骑在马上向众人抱拳告辞,带着护卫仆从和十余辆满载行礼物品的马车浩浩荡荡的上路了,同行的还有贾敬的两名小妾,和贾代善为他精心挑选作为智囊的师爷董卓及他的家人。

贾敬一行人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晨雾中,让人产生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

看着哭的肝肠寸断就要晕过去的贺氏,还有旁边那就要兜不住笑出来的贾珍。

贾政咂了咂嘴,吐槽不已。有必要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那么舍不得为啥不跟着一起去呐?举家同行也才三口人,方便的很呐。既然舍不得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安稳日子,不想共艰苦,那就不要做出这番姿态来,看着怪倒胃口的。

还有贾珍那个白眼狼,这会都美上天了吧!头上的紧箍咒终于松了,他这只猴孙又可以上天入地,为所欲为了。

呵呵……!小崽子还是嫩,高兴的太早了点。你政二叔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什么叫“乐极必生悲”。

三月初一,王家大小姐王婵娟的十六岁生辰,也是她出嫁的日子。

王家为了薛王两家的联姻表现出极大的诚意,不仅聘礼分文不留,让王婵娟全部带走,准备了满满的八十八台嫁妆,均是珠宝玉器田庄店铺等高价值的硬货,压箱银就有十万两。

王老爷子又从私库里拿出不少好东西,生生的又凑了两台,变成了最后的九十台。

十里红妆,声势浩大。吹吹打打上了迎亲船,朝着金陵方向而去。

这一世,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迎接王婵娟的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人生际遇。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城郊二十里处白云山脚下,有个青檀寺。青檀寺的后山上,朝阳的那一面坡,也不知是前朝的何年何月,何人在那里种了一片桃树。如今百年过去,树龄已长,枝干粗壮,枝丫依然旺盛繁密。

每到这个季节,桃花盛开,碧浅深红,漫山遍野的灼灼芳华。

这里俨然成了踏春赏桃花的好去处。

各家的太太夫人协同家中小辈前来青檀寺进香许愿,都会抽个空去后山的桃林转转,赏赏花,看看景。

文人骚客们也喜欢三五一群凑在一起,作首诗赞美歌颂一下这桃林之美。若是运气好,还能偶遇几位入林赏花的美娇娥,欣赏一番她们那灿若桃花的美丽娇容,也是一番另类享受。

那些女子不是被吓得花容失色落荒而逃,就是泼辣地啐骂几句“下流痞子、登徒子”之类。骚客们不以为意,反倒以此为消遣,乐此不疲。

桃林中一处略微平坦的草地上,贾政带来的下人们纷纷忙碌着。

他设计的便携式桌椅板凳一一被架好,下人们还不忘在桌面上铺上一块大桌布,摆上餐具和小吃茶点。

不远处支着两架烧烤炉,此时炭火已经生起。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满满一桌子的烧烤食材,提前调好味的牛羊猪鸡鱼肉,还有各色可烤食的蔬菜菌菇,串在一根根的细钎子上,整齐地摆放着。

一个不大的长条木头盒子,用木片间隔出好几个空格,每个格子里装着或颗粒或粉末状的东西,幽幽地散发出不同的刺鼻味道。

美食美景当前,贾政心情大好,兴致也颇高。亲自上手烤起了羊肉串和鸡翅,不时的翻动刷着蜂蜜,很快肉串上就呈现出一层金黄诱人的色泽,甜香的的味道也从那被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中散发出来。再撒上一些他事先准备的辣椒粉孜然粒等调料,光看着就很有食欲。

辣椒和孜然还是他从南洋那边来的商人那淘换来的,量不多,得仔细着用。

朝桃林里望了一眼,贾政心中满是欢喜。原计划是带着女眷们出去踏青游玩,临出门时他娘被贾赦夫妻绊住了脚,那两口子又闹腾上了,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保住。起因就是贾赦的一个得宠的小妾跑到张氏眼皮子底下得瑟,张氏恨透了她那张狐媚脸,怒气上头就想将人发卖了。

结果贾赦不干了,那小妾可是伺候得他最舒坦的一个,身娇体软长的还好,还没稀罕够呢,怎么能离得开?张氏的行为简直就侵犯了他的权益,让他忍无可忍。

气急败坏的贾赦也不管张氏是否怀着身孕,就将她狠狠地骂了一顿,骂她“妒妇”、“蛇蝎子”、“败家娘们”等恶言,他就如骂神附身,各种难听的话骂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叭叭叭都不带重样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估么着也是憋的狠了,得着个机会便一齐宣泄了出来。

他骂完是出了口恶气松快了,张氏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那些恶言恶语如同魔咒一般往她脑袋里钻,刺激得她双眼通红,浑身颤抖,嗷……的一声长嚎,脸朝下就倒了下去。

丫鬟婆子们见张氏身下一摊血,吓得大叫起来,贾赦这才神魂归位,彻底傻了眼。忙叫人找太太请太医,大房屋里瞬间乱成一团。

好在太医来得及时,张氏腹中的孩子总算勉强保住了,接下来的日子张氏只能卧床养着,再有个什么闪失,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贾政本想着将出游的行程改日,毕竟大房那里差点闹出人命,他们这边再出去游玩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贾史氏得知孩子保住了,悬着的心终于归了位,也不着急赶过去了。反正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等下过去走个过场就行了。这事还是交给国公爷处理吧,她要是插手,轻了重了老大两口子都不见得满意,最后费了劲还捞不着好,她何苦呢!

见贾政要改行程,摆摆手不赞同地说:“你们很不必如此,娘留下照看着就行了。终归也没你们什么事,大房屋里的事你们也不好插手。再说敏儿都同人约好了,临时更改就太失礼了。”

贾史氏让贾政兄妹只装作不知道就是,赶快出门去该怎么玩怎么玩。大房那团污糟事,她不想贾政贾敏沾手,没得惹上一身晦气。

兄妹俩对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他们才不想去掺乎大房的事呢!既然娘都那么说了,那他们还是将行程继续的好。

如今被贾政放在心上的人又多了一个未婚妻王音遥,总想着让她们彼此间多多接触了解,以便能减少婚后婆媳姑嫂间的阻力摩擦,便让贾敏将王音遥约了出来。

贾敏觉得单独约王音遥似乎不太好看,于是又约了好姐妹石静怡和李玉藻。

桃林深处,有一条被山泉冲刷出的弯曲溪流,自上而下贯穿了整片桃林。四个女孩子带着丫鬟们在溪水边的桃树下来回穿行忙碌着。

“采集了这么多花瓣,差不多够了吧?这桃花花瓣真的能做成美味的桃花糕?我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

贾敏一想到要做糕点,表情就很沮丧。不是没学过简单的厨艺,可惜她没那个天赋,无论如何都点不亮那个技能,明明烹饪的程序材料都是一样的,偏她做出来的味道就让人一言难尽。

石静怡摘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嚼了嚼,微涩,细品似乎又带着点甜,不太明显。

她对王音遥说的桃花糕不抱希望了,呸呸几下将嘴里的花瓣碎沫吐了出来,颇为嫌弃地说:“口感一般般,用这个做出来的糕点真的能好吃?音遥你莫不是胡扯糊弄我们吧?”

王音遥莞尔一笑,看花瓣收集到差不多了,便拿手帕擦干净手。“不用怀疑,做桃花糕我最拿手,这手艺是我打小就会的。我祖母小厨房里聘请的掌勺大厨吴婆子,祖上是前朝宫里的御厨。后来家道中落,到她那一辈只剩她一个女娃,为了手艺不失传,给她招了婿后,就将手艺传给了她。”

想到自己小时候贪吃,一天能往小厨房跑个三五八遍,王音遥就有点小羞涩。

“吴婆子见我去的勤快,好奇心又重,为了让我不捣乱,就慢慢教我一些厨艺,这梅花糕就是其中的一种。因为喜欢,学的也最快最好。吴婆子曾说我做糕点的手艺已经有她七八分水准了。等回去后我做好了,送给你们尝尝就知道了。桃花的形状,桃花的颜色,滋味却很奇妙。嗯,有春天的味道。”

自我陶醉的王音遥闻着幽幽的桃花香,美滋滋地原地转了几个圈,旋转的风带起落樱齐飞,美不胜收。

三个女孩看着王音遥的眼神闪着亮光,恨不得马上就能吃一口那么美好的桃花糕。

贾敏:好期待……!

石静怡:好想吃……!

李玉藻:好想吃好想学……!

李玉藻上前拉起王音遥的小手,语带崇拜的说:“音瑶,你好厉害呀!你还会做什么好吃的啊?”

王音遥骄傲了,有点小得瑟,她能拿的出手的才艺还真不多,但厨艺绝对是她学的最好的一个,谁让她喜欢吃还喜欢研究呢!

“我会做的可多着呢,吴婆子都说我在做吃食这方面很有些天赋,等以后有机会我做给你们吃。”

“那音瑶你能不能教我做桃花糕,等我学会了回去做给我娘吃,她都好久没好好用饭了。”说起她娘,李玉藻的声音便弱了几分,有一丝丝伤感弥漫开来。

几人一顿,想起李家的那些糟心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才好。

李玉藻之父李柏毅,草根出身,受岳家一路支助提携,如今已官至兵部侍郎,前途一片大好。

李母当年生下嫡女李玉藻伤了身子再不能育,李家三个庶子一个庶女都是出自姨娘阮氏的肚皮。

那阮姨娘同李柏毅幼时为邻居,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自是非比寻常。

李父为了前途娶了李母,发迹后便哄着李母将阮氏纳进了门,李母是个恋爱脑,天真单蠢,一门心思扑在夫君身上,被几句甜言蜜语哄的百依百顺,分不清真心假意。对夫君要纳个妾也没放在心上,谁家爷们还没几个妾,便大方地让阮氏进了门。

那阮氏长的花容月貌,又是个好生养的,入门后儿子一个一个从她肚子里蹦出来,受宠程度可想而知。

自从李母的老父去世,娘家也渐渐败落后,李玉藻母女在李家的生活便越发艰难起来。李父甚至态度强硬地提了阮氏为平妻,同李母平起平坐,几个庶子女的身份也水涨船高的成了嫡出。

李母看清了李父的嘴脸后,被打击的心如死灰,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致,沉浸在自我安慰中无法自拔,整日里自怨自艾,对镜自怜,连亲生女儿也顾不上了。

都说“为母则强”,这句话放在李母身上是不成立的。她是那种以男人为全世界的女人,孩子什么只是附带品。

几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地对李玉藻升起了一丝同情,同情她有那么一位亲娘,真是太难为她了。又得照顾她娘的情绪,又的应付来自阮氏母女的算计和刁难,日子过得也是小心翼翼,步履维艰。

王音遥的感触最浅,她从来不知道有亲娘照顾呵护是个什么感觉。见玉藻难过了,就想哄她开心,摇着她的手道:“行行行,怎么不行,你想学什么我都教给你,怕只怕教会了你这个徒弟,饿死我这个师傅。呐,要不这样,咱拜师礼就免了,先叫声师傅我听听。”

玉藻一噎,瞪着音遥就想伸手掐她,“好你个音遥,居然还拿我打趣,看我不挠你。”

“……来呀,来呀,你追不到。”音遥一边跑一边朝玉藻做鬼脸,跑不快的玉藻气得直跺脚,又不甘心这么放过她。

于是两人在桃林中你追我赶,朝前跑去,桃林中撒下了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贾敏和石静云躲在一旁看热闹,难得看到玉藻有这么活泼的时候。难怪她同音遥关系更亲密,好像只有音遥能让她放开顾忌做回自己。

远处传来了男子的说话声,贾敏拉着石静云躲在树干后,伸头偷偷朝那边瞧。只见由远处缓缓行来四位年轻公子,玉带锦袍衣袂飘飞。

“咦?静云姐,你看那位是不是你家三哥?”贾敏眼神好,离那么远也将几人的容貌看了个清晰,四人中唯有中间身穿青灰色锦袍的公子贾敏看着眼熟,其余三个她不认识。

“我看看,唉?还真是他。奇怪了,他没同我说起过今日要来这里会友啊!真是不仗义。”石静怡有些小怨念,哥哥大了就是讨厌,出去玩也不带她了。要是以后有了嫂嫂,估计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听着她的小声抱怨,贾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你出来玩不也没带你三哥?又不是小孩子,出去玩还非得扎堆。

这话要是被石静怡听到,肯定会拍着贾敏的头狂喊:那为啥你二哥出来玩都带着你一起?说到底还是我三哥不贴心呗?

这俩妞对自家兄妹的相处模式就没个清楚正确的认知。自小都是被兄长宠着惯着,带着一路玩到大的,感情自然深厚。

亲手足骨肉,哪来的那么多男女大防要遵守?家里长辈又一副放任自如的姿态,结果就养成了这俩妞的另类认知。

这一点认知同当下社会的主旋律不符,当下主张的是“男女七岁不同席”,看王音遥和李玉藻这一点就做的很到位,俩人都有亲兄弟,但谁也不会同他们过于亲密,更不用说一起出去玩了。

生活环境的不同,受到的影响和教育不同,造就了不同的思想观念。大家都觉得没毛病,在自己的领地,守着自己的准则,各自欢喜。

至于那些酸腐叽歪些什么,谁又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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