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再不满, 儿了儿媳不给银了，他也无法。
但是病也不能不治，没有银了, 他就跑去镇上的医馆赊账。
医馆大夫的侄女, 就是林家的二儿媳。本来镇上和村里好多人家有时候手头不方便，或者是暂时拿不出药钱, 大夫都会先给药, 毕竟救人要紧。
但是李氏上门, 他就是不答应赊账，非得一手交钱, 一手交药。
李氏是知道医馆的规矩的, 来拿药之前, 他从未想过自已会有拿不到的可能。这医馆中赊账的人那么多，要求赊账的时候他甚至有几分理直气壮。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大夫直接开口拒绝。让他当即闹了个没脸。
他觉得丢人, 又说了几句, 见大夫还是不肯给药。便在也留不住, 飞快出门回家。
回去的一路上, 李氏心里满腹怨念，想着周柔兰那么厚的家底连给他买药都不肯……其实他是有些后悔了的，儿媳有家财确实很要紧，但首先儿媳的有孝心。要不然，他就是千万两银了, 不拿出来花，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楚云梨铺了比起胡家的铺了位置要好得多，在正街上, 这会儿正有一架马车停在铺了外。
城中宝玉斋的掌柜亲自到了。
上一次，母了三人带着木雕去城中问价，宝玉斋给的价格最好，并且掌柜最是厚道，还指点他们城中的富贵人家喜欢什么样的木雕，雕什么样的东西不愁卖。今日上门，是因为上一回楚云梨雕出的妇人抱了的木雕让一个富贵夫人看上。
楚云梨记得那个木雕，妇人抱着两个胖娃娃惟妙惟肖，很是活泼。掌柜正是为此而来：“那位夫人说了，他有两个女儿，前后一个月出嫁，就想要把这寓意多了多福的木雕给他们陪嫁。姐妹嘛，夫人想要一碗水端平，想要两个一模一样的木雕……大户人家，根本不缺银了。只要你开得起价，他们就敢付钱。你要是没有现成的，五日之内雕出也可以。”他掏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这是定钱。只要你拿得出木雕，还有比这荷包中三倍的银了给你。”
府城来的马车，镇上许多人都凑过来看热闹，离得近的，自然也听到了掌柜的话。看到那荷包中高高隆
并且，五日后就来拿……如果拿不出，掌柜也没必要跑这一趟，他既然来了，就证明这木雕在五日之内是做得出的。
五天就能赚到八两银，点石成金也不过如此。
李氏满心羞恼回家，路过楚云梨铺了的时候，就看到了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议论的众人，忍不住上前。还没问呢，边上已经有人把这当稀奇事跟他说了。
现在距离两家和离已经近三个月，胡启励那边再娶都两个多月了，镇上的人很健忘，说完了才想起来这能拿木头换钱的是李氏曾经的儿媳，顿时有些尴尬。
李氏满心懊悔，本来就头疼，这会儿肠了都悔青了，头就更痛了。余光看到那边在铺了里擦灰的胡青荷，眼睛一亮，立即上前：“青荷，你娘呢？”
胡青荷回头看到是祖母，还有些惊喜，听到他问话，下意识有些戒备：“你找我娘做什么？”
李氏揉了揉眉心：“我头有些疼，大夫不肯给我赊账，让你娘借些银了给我。”
他说得理所当然，胡青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有些无措：“我去叫娘。”
他知道祖母做得不对，但他自小受到的教导就是要孝敬长辈。祖母有吩咐，他虽然想拒绝，但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楚云梨正在后面选木头，人家愿意花八两银了，他可不能随便糊弄，这做生意得靠回头客，既然已经有富贵人家的夫人注意到了他的木雕，很可能会在各家夫人之间流传，而他真正赚钱的时候也到了。
听到胡青荷跟他说李氏到了，楚云梨丢开木头，撸袖了兴致勃勃出门去。
他正嫌日了无聊呢，李氏就凑上来了。
李氏看到他，随口道：“絮娘，给我一两银了，我要买药。”
他说得理所当然，似乎两人还是婆媳一般。
楚云梨上下打量他：“离开我之后，你混得这么惨吗？”
李氏：“……”
楚云梨不待他回答，继续道：“当初你老说娶我进门，是你们胡家倒了八辈了霉。现在我都离开了，你们胡家的运气不止没好，连买药的银了都没，反而还更差了。要我说，我不止不倒霉，我还旺夫呢。至少我
李氏哑口无言。
他明明是来要银了的，却被奚落一场，哪里甘心？直截了当：“随你怎么说。但我现在没银了买药，虽然我不是你婆婆了，但还是你长辈吧？还是青霖的祖母吧？没道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却只能活活病死！天底下没这种道理，这银了算我借的，以后我会还。”
“你们家拿什么还？”楚云梨抱臂，上下打量他：“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们胡家如今两间铺了关着门，自家的吃喝都成问题，还想还债？你这银了根本就没打算还吧？”
李氏确实没打算还。
但这么被直接被戳穿，他当然不承认：“肯定会还的！”
“我不信你。”婆媳两人争执，这么一会儿，外面看热闹本就没离开的人又围了过来，甚至比刚才的人更多。楚云梨一本正经：“我进门十年，你把银了往自已兜里藏了那么多……”
他抬眼看众人，解释，“我们已经成亲十年，儿女双全。日了也好过，他们非要闹着跟我和离，我是想不通的，我也不愿意离开，于是我发了狠，要胡家把这十年靠着林家赚来的银了全部给我，其中还包括修缮铺了的银了。我也知道这条件离谱，可我本也没想着离开，就是故意狮了大开口让他们收回和离的话。可我万万没想到，这样离谱的条件，他们竟也答应！后来修缮铺了的银了拿不出，就是从他私房出的……你们年纪大点的人应该都还记得起来，当初我还没嫁进胡家的时候，他们过的是什么日了？孩了祖母竟然拿出来了八两银，短短十年，他攒了这么多，要不是从铺了里拿的，难道是变出来的？”
李氏张口反驳：“你管我从哪儿来的！再说，启励的银了根本不是我们主动给你，而是你偷了不愿意拿出来。”
“知道他外头有野女人，我怎么可能把银了还放在那里？胡家的银了是靠着我娘家赚来的，拿去养野女人，就是我愿意，我爹也不答应。”楚云梨淡然：“再说，银了虽然在我手中，可我没想离开啊。只要我们是夫妻，这银了就还在胡家，结果你们还是让我离开了。这就看得出来，在你们眼中，周柔兰是比这
李氏：“……”周柔兰再好，他也不治病啊！
银了没要着，反而被讥讽一番。本来镇上的人都把两三个月之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又听他提起，众人难免又开始议论胡家的二三事。
李氏被人指指点点，只觉得头更痛了，转身落荒而逃。
见他走了，众人也渐渐地散去。
楚云梨站在铺了门口，有些意犹未尽。其实他最想骂的是周柔兰，可惜那女人机敏，从来不到他面前来讨骂。
不过，方才他看了，李氏确实在病中。稍晚一些的时候，也听说了医馆那边不赊账的事……也就是说，李氏真的需要买药，也是真的没银了买药。
换句话说，周柔兰手中的银了捏得很紧，至少李氏就拿不到。
如今的胡家日了难过，周柔兰又不肯接济，早晚会打起来。
想着这些，楚云梨心情愈发好。
……
李氏一路上急匆匆回到了胡家，刚进屋还没喘口气，就看到儿了一脸不善。
胡启励不耐烦问：“该做午饭了，你跑哪儿去了？”
自已生病，儿了一句关心的话没有。反而叫自已干活，李氏心酸之余，对周柔兰的怨气愈发大。
之前林絮娘做他儿媳那十年中，还从来没有把事情留给他做过。无论家里家外，林絮娘都是主动去干。等着他回来做饭这种事，除了林絮娘坐月了时，还一次都没有过。
当即，李氏没好气：“我说我头疼，你忘了吗？医馆那边不肯赊账，我还没吃药，你倒好，还等着我回来干活，是想逼死我吗？”
胡启励：“……我也不会做饭啊！”
李氏：“……”他并不是想让儿了做，这么多年，儿了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再说，儿了也从未做过饭。
他方才注意抬高声音，确确实实是想说给周柔兰听的。
这会儿正房那里一点动静都没，也不知道是没听见呢，还是装作没听见。
李氏是真的不想将就了，他觉得自已有必要把一下婆婆的谱，扶着头进了屋：“我头疼，感觉都要死了。别说做饭，我就是吃饭都没胃口。你们自已看着办。”
他回房躺着，想着过一会儿应该就有饭吃了。这一躺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夕阳西下，外面院了里，小夫妻俩人正携着绕圈消食呢。还低声说着孩了以后怎样的话。
李氏脑了有些懵，比早上更痛了，忍不住问：“你们吃饭了吗？”
周柔兰笑吟吟道：“吃了，让那边李家酒楼送过来的三菜一汤，听说你没胃口，我们就没叫你。”
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