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你，还很危险。”
魔神似乎并没有看见叶天脸上那副试图向她求助的神情，只是语气冷淡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直到现在，她也未对叶天展现过真正的笑容。
“我该说这是一个中肯的评价吗？”
叶天有些无奈的说道，比起眼前的魔神，他大概更清楚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时间实在是太短，根本不够他自主修行到足够高深的地步，因此，直到此刻他站在这里，一身之力，也都是基于“神权”。
没有任何真正属于自己的值得称道的力量，这无疑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旦那属于神明的权力从他身上离开，更有甚者是发生暴乱，那么，那时，他恐怕也早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不只是中肯，而是贴切。”
魔神这样评价了叶天的回应，随后便走过来拉开了情绪激动的叶安，在她委屈的眼神中，将叶天解放出来。
“你似乎打算帮我？”
有些好奇的看着她那一举一动，叶天心中也不经常生了几分疑惑。
虽然和古神开战是种必然的结果，但如果是为了自己而让这种结果提前降临，那显然也是划件不来的事。
魔神她，凭什么为了自己能做到这种地步？
“不然呢，难道还要害你不成？”
紫发的魔神给了他一个白眼，似乎被这问题的无知程度给烦到不行，虽然手法稳健的在原地建造了一处祭坛，但整个人看上去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
回应了叶安那略带担忧的眼神，安抚了她的情绪之后，叶天才有机会看向魔神，似乎是想在她这里确定些什么。
“关于这些，你就要去问你的好妹妹了，当初那样坚定的跑到我面前许下契约，现在却因为你而变成这个样子，早知道，我就不选这样麻烦的代行者了。”
魔神一边抱怨着，一边在五边形的祭坛上摆放了一些紫色的晶体，即便这只是被封印的能量，叶天也能在那些晶体中感受到十分强大的力量。
“现在，是要做什么？”
直到此刻，叶天才发现自己的警惕心似乎有些太差了，然而，面对一个实力远强于自己的魔神，以及一个独属于她的空间和已经布置好的季祭坛，再反抗好像也来不及了？
“这是剥离仪式之一，也罢，如果你真的能理解这门阵法，恐怕也会拥有足够独立对抗‘它’的力量吧……”
魔神感叹着说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言语，转头向着这法阵中注入了自己的神力。
随着阵法中的五芒星亮起，紫色的光芒，再次将立于其中的叶天包裹进去，而这一次，却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体验。
麻痒感，从脚底缓缓攀升，这本该是叶天得到超凡力量后再也没机会体会的身体状态，然而今天却一连让他体验了两次。
“过程大概会有点痛，多忍忍就好，若是在阵成之前就失败的话，想要再布置一次就要再等到三个月后了。”
魔神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叶天看出来她其实不是那么认真，不过说来也是，只是针对叶天这样一个外人的“计划”而已，她也的确没有太在乎的必要。
叶天并非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
与一贯以来给他人的印象不同，在曾经所见过的大多数，能够被称之为人，自身拥有意志这种定义的所有生物中，他意志的坚韧程度，大概也能排进前五的地步。
然而，人的意志总是存在一个侧重点，有的人吃软不吃硬，有的人吃硬不吃软，当然也有那些软硬不吃的坚定之辈，作为可以被称之为人的人，他们身上都存在着弱点。
叶天身上，也不例外。
强烈的倦意，迫使人变得困顿的幻境……这便是他的软肋，或许只是晃了晃神，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陷入到自己的梦中。
而在这里，他又再一次的看见了那个原本绝不该再出现的人。
“我原以为，你早就已经消失了。”
苦笑，蔓延上叶天的嘴角。
他并不是为那种被背叛的预感而感到悲哀，真正让他觉得可笑的，其实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和接受的一切理所当然。
“你真的想，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梦境中的影子，已经不可能是过去存在的那个人，然而他所说的话语却是叶天此刻的心灵具现，哪怕是想让自己变得充耳不闻，叶天也无法抵挡这种直接在精神海中流露的声音。
“不想，不想被其他的什么人代替，更不想成为你。”
这便是叶天的回答，然而他在说过以后边抬起头去，嘴角的苦笑就像是无法弥补的空洞一般，洋溢着一种讥讽。
就像是那一闪而逝的灵光，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东西接下来将要说的话。
这才是真正可悲的事情，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掌控着自己存活了十几年的人，最终竟然无法抵挡另一个入驻不过一天或几个小时的残影。
“很抱歉，会辜负你的意志，只不过，比起你渴望的结果……我想。”
这便是叶天预料之中的回答。
完好的梦境如同泡沫般破碎，灵魂周遭一切的事物都变得模糊，面对这无穷无尽的黑暗，微弱的修为根本就无法阻挡，那强大的力量在顷刻间便笼罩了方寸灵台。
——
当看见祭坛上升起的，那血色的雾气，经验丰富的魔神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又进入到一个难以预料的分支当中。
“我哥他……”
一旁的叶安大概是想说些什么，然而魔神却没有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向着那方祭坛走去，手中已经出现了曾向众神宣战的长刀。
银发赤目，横挡在魔神面前，少女此时的模样不算优雅，然而那份为了守护诞生的坚定意志，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更加强韧。
“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
然而，即便少女的声音再怎样坚定，魔神的脚步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也是，这份力量本就是由她赋予少女，此刻又怎会对此有任何惧意？
“只此一次。”
魔神狠心的封锁了少女的姿态，让她一直滞在原地无法动弹，然而，当她的身影越过少女的身体，那淡淡的告诫依然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不屑于为自己辩解的魔，也会因为从者的质疑而给出回应。
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法阵，将渐渐变得透明的叶天牢牢封锁在内，这本就是属于神的权柄，虽然不算太强，但还不至于在短时间内便被其他神明从内部攻破。
“已经……很久不见了吧。”
这句话，究竟是对谁所说，是将一切交给叶天的那位，还是叶天体内潜藏的古物，或许连魔神自己也不知道这感叹因何而起。
果然，比起阵法以及寒暄，还是杀戮更适合自己。
魔神这样想着，长刀却在她的念头之前滑落出去。
强大的力量，一刹那便撕碎了空间，将紫色的阵法从外部攻破，只一瞬便砍断了那已经走火入魔，失控了的叶天的头颅。
啪嗒——
随着头颅坠地，这大概也是叶安心灵破碎的声音。
“一直以来，你都比我想象中的更有魄力。”
大概是感叹？
有这样的声音自高空中响起，叶天那断裂的躯壳也在瞬间便被黑暗吞食消散，而将他取而代之的，则是天空中，渺小而又充满了压迫感的身影。
“你也总是比我想象中更加难缠……你们竟然会为了一个人类做到这样的地步，甚至不惜为了一己私欲而挑起神战，在天命眼中，这真的是一种足够正确的选择吗？”
天命的路线无法更改，作为魔神的女人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而她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其实是为了干扰天空中的那个人。
或者，是仍然还不够完整的“人”。
“世间万物的运转，都有属于其自身的特定规律，我所做的一切，以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无数必然造就的必然，在这一点上，能够看得更远的人是我，而最终能够取得胜利的，也一定会是我们。”
天空中声音这样回答道，最后似乎还有些不屑的轻笑着，曾经挑战诸神，力夺神格的女子在他眼中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存在。
至少，它的意志，并没有因为魔神的话而有丝毫动摇。
“……自以为是的看透吗，和你恰恰相反，我可不认为能够被人看见的未来，是真正值得被称之为未来的未来。”
魔神这样笑着，笑容里有尊敬，也有不屑，而更多的，却是一种凝重。
在许多年以前，在它还没有向着天空中的诸神发起挑战的时候，她变曾经见过那位统御一方的古神。
那样的敌人，是她曾经所追求过的目标，而放到如今，她也不认为自己有充足的把握。
然而，比起那种不值得顾虑的问题，摆在眼前的状况和契约者的渴望，却也成为了她不得不直面古神的理由。
毕竟，向着命运发起挑战者，本就一直逆流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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