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坐个牢(1 / 1)

占据了加茂庆身体的诅咒师,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虽说他对自己超越了时代的术式十分自信,但被六眼盯上的滋味,确实相当不妙。

在这紧要关头,诅咒师决不能够容忍任何意外的出现。

更何况,这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计划。

倘若被五条识破,先不说他还能不能找到第二次机会。恐怕,盛怒之下的五条会直接将他杀死,让他永远都找不到这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诅咒师便表现出加茂庆那个老古板,被五条的嚣张言行气得愤而离场的模样。

然而,当诅咒师一走出会议厅,立刻就撞见了某个侍童对他仓促躲避的身影。

这个侍童,是加茂宪纪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一个。

于是,诅咒师皱紧了眉头,摆出加茂庆威严的架势,将侍童厉声呵住“鬼鬼祟祟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回庆、庆长老……”年幼的侍童惊慌地跪下了,他不敢做任何隐瞒,“是宪纪大人叫我来打探长老的行踪,他想偷偷地去看枝大人……”

这个加茂枝——

诅咒师感到疑惑,明明他在加茂枝身上设下的诅咒尚未解开。

但为何在加茂枝的灵魂莫名消失后,包括五条悟、加茂宪纪在内的这些人,突然就对他恋恋不忘起来。

不过,侍童的话语也算提醒了他,为了防止加茂宪纪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误打误撞地将他的整盘棋局扰乱。

诅咒师预备一会儿就吩咐,将加茂枝那个没了灵魂的身体放到他的眼皮底下看着。

再命侍童传达他的惩戒,好限制加茂宪纪的行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加茂宪纪本该在前厅待客,却如此心性不定、玩忽职守——我一定会去向家主禀报,你让他自觉去惩戒堂禁闭自省。”

侍童唯唯诺诺地应下了。

诅咒师一甩袖,转身大步离开。

他来到加茂枝的住处。

由于这一处庭院,紧邻着后山的宗家神社——像是加茂家这样的深宅大院,免不了藏污纳垢。则必然需要一处旁人无法探听的,商讨机密的场所。

这样的场所,就连天元的结界都不允许涉及。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天元的咒力已经变成了一种公共资源。不光是御三家,即便是寻常的术师,只要掌握了术式,就能够向天元借用。

所以,加茂家的宗家神社,便是这样一个隐秘的所在。

连带着神社的周围,包括加茂枝所居住的这个院子在内,也都被屏蔽了天元的咒力,使得结界无法覆盖。

诅咒师选择在这里设阵。

这里不存在着天元的结界,是以,他在设阵时溢出的诅咒之力,便不会被感应到,从而触发警报。

不光是为了掩人耳目,就凭这一年里五条突然频繁地,前来加茂家,以释放加茂枝作为目的,频繁向他们提出交换条件,并不断施压的表现。

五条对于加茂枝的在意程度,说不定比起他想象的还要更深。

因此,将五条引诱到加茂枝所居住的院落,则能进一步地打消前者的戒心。

诅咒师绕着这处院子的外沿又走了一圈,将他的咒阵再一次加固。

最后,诅咒师给整个院落布下帐。而帐的描述为,除了五条悟被允许进入,其他人都要远离。

作为被天元赐予力量的奴仆,诅咒师能将他的帐伪装成天元的结界,做到暂时蒙蔽五条的六眼。

终于,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诅咒师拿出了他之前借由花御趋近于精灵之力的咒力,而制作出来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加茂枝的傀儡。

然而,还未等诅咒师将傀儡同床上沉睡着的加茂枝进行对换——之前提到的,为了避免加茂宪纪坏事,他索性吩咐下人,将加茂枝的身体转移到了眼下的房间里。

感受到有人闯入了他的帐,诅咒师顿时惊怒非常。

并非他妄自尊大,作为活了上千年的诅咒师。当今咒术界,除了那几个叫得出名号的术师,再没有旁的人能轻易地闯入他设下的帐。

诅咒师骇人地目光牢牢地盯着来人,他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在院子里乱跑的,居然是五条带来的那个没有一丁点咒力的普通人小鬼?!

这让诅咒师暂时止住了直接将人灭口的念头,他倒要看看,这个小鬼还有什么其他的本事。

将身形隐匿在虚空之中,诅咒师沉默地看着这个人类小鬼,像是毫无目的,又像是在找寻着什么的瞎转悠。

随后,小鬼脸上出现了某种被蛊惑了的迷茫的神情,他一步步迈上台阶,走进了加茂枝的寝室。

失去耐心的诅咒师这就要显出身形,动手杀了这个小鬼了。

谁料,下一秒,虚空中的诅咒师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他甚至看不清这个小鬼做了些什么。

小鬼突然消失了,床上那一具失去了灵魂,沉睡了十年之久的加茂枝的躯壳,恢复了生机,清醒了过来。

诅咒师分明看到了,加茂枝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同那个小鬼刚刚一样迷茫的神色。

这时,诅咒师的心头又是一凛。

是五条悟到了。

诅咒师的震惊和困惑挣扎得越发的深了,他同样不明白,为什么五条会在这个时候就找到这里。

明明他还没有让人去传讯。

但是,五条就像是早已预料到他所有的行动一般。

没来由地,诅咒师被一股剧烈的,在这瞬间一把扼住他咽喉的恐惧笼罩。

随即,更加让诅咒师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小鬼又是笨又是聪明,他知道这时候往外跑不过是自寻死路,装成还在昏睡的模样,指不定能蒙混过去。

五条在推开门的瞬间,直接用咒术杀死了那个藏进了加茂枝身体里的小鬼——不对,五条悟就是亲手杀死了加茂枝,在他们十年后重逢的这一刻。

已经弄明白这一切的诅咒师甚至想在虚空中放声大笑,笑五条悟的自作聪明,还有那追悔莫及下的痛不欲生。

他看着已经明白自己做下什么事的五条,满脸悲怆的空白,颤抖地伸出双手,瞬移到正缓缓倒下的加茂枝跟前,将人抱住。

从加茂枝胸口流出的温热的鲜血,穿过五条的指缝,好似粘稠的泪滴,接连坠落在地。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此刻的五条就像是一片被抽走颜色、生机,已经完全干燥枯萎的花瓣。

只要轻轻一碰,便能听见他痛苦的嘶吼,化为心碎后的齑粉。

五条仿佛被什么压弯了腰,他抱着加茂枝,再也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

然而,五条越是悲痛,诅咒师便越是控制不了内心的狂喜。

没想到啊,这一切得来的居然全不费功夫。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五条便已经主动地走到了他的阵中,而且还亲手杀了加茂枝,令自身陷入难以自拔的悲痛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成竹于胸的诅咒师,猖狂地从虚空中现身,他嘲笑着五条的愚蠢。

更打算趁着五条精神紊乱,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这一刻直接启动咒阵,将五条的咒力吸取而空。

诅咒师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跟五条对上了视线,后者那双苍蓝的六眼,此刻的瞳孔倏地缩成了一条线。

瞬间,五条身上溢出的庞大的咒力,仿佛一场将能一切吞噬的海啸。

而在这场海啸中,一片片能将岸边碎石击碎的激浪下,又藏匿着无数只厉声尖啸着的游鱼。

似乎这些游鱼的口中都长着触手般的长舌,在五条的驱使下,这些游鱼对着诅咒师张开血盆大口。

那一条条触手似的长舌,缠绕住诅咒师的身体、灵魂,将他一块块地,撕扯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诅咒师因这锥心的疼痛惨烈地哀嚎着,他拼了命地挣扎,用咒力、用手,将撕扯着他的这些游鱼接连捏爆,想趁机逃跑。

但来不及了,诅咒师怔怔地看着眼前,瞬间炸开的白光。而那白光沸腾的温度,就好似火山喷射出的熔岩。

这一回,诅咒师连哀嚎声都无法发出,他被白光笼罩着,变成一缕被浇融化的黑烟,消失不见。

加茂宪纪正被家主指派而来的护卫,看守着前往惩戒堂。

倏地,脚下的大地逐渐产生了细微的震动。而后,这道震动变得愈发的剧烈,甚至得依靠咒力才能稳住身体。

在震动结束后,宪纪听到远处传来的一声刺痛耳膜的巨响。

他心下一惊,撇开还还未反应过来的护卫,以最快的速度朝产生这般动静的方向跑去。

那是枝所居住过的院子。

等宪纪赶到时,这间残破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是才进行了一场战争那样——有人往这里扔了无数颗炸弹,整座院子被夷为了平地。

而在残垣断壁的院子里,还有一处起码半径为五米的深坑。

在场的术师们,凭借着现场留下的大量的残秽,自然能知晓是谁做下的这一切。

因为这恐怖的动静,还以为是有外敌入侵的高层们也来到了现场。

他们聚在一起,平日里本就因五条行事嚣张而百般怨恨,到了这会儿,更是激烈地对前者大张挞伐。

宪纪无视了高层们口中“竖子尔敢”、“不成体统”、“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等等,就像鸭子在嘎嘎叫的怨恨的话语。

他朝着那个空洞走近了些。

然后,宪纪根据留下的残秽对术式进行推导。

猜测五条应当是将他的顺转术式“苍”,同反转术式“赫”结合在一起。

再以他的六眼对精细到原子的力量进行控制,扭曲了空间,达到了本体的迁跃,也就是瞬移。

尽管因着加茂枝的缘故——宪纪头一回见到五条,就是他收下枝送给他的礼物,然后又当着枝的面,说了声讨厌,随手扔进垃圾箱里的场景。

所以,宪纪一直以来都帮着他的枝哥哥在讨厌着五条。

但此刻,即便宪纪再讨厌五条,都不得不对这个男人留下的残秽,感叹一声——不愧是最强。

宪纪心中五味杂陈,在感叹完以后,他又咬着牙生出某种决心。

或许他永远都无法达到那个最强的高度,但最起码,他不应该被甩下的太远才行。

否则他凭什么,能够把枝从五条那里抢回来。

宪纪站起身,正要转身离开,余光却瞥见角落里,一颗粉色的溜溜球。

这颗溜溜球模样不奇怪,但出现在这个院子里,就显得很奇怪了。

宪纪正要走过去把溜溜球捡起来,这时,家主在他身后,隐含着怒火,叫出了他的名字。

“加茂宪纪——!”

宪纪不耐地做了个深呼吸,停下了他想往前的脚步,俯身到家主跟前听令。

而在谁都不曾注意到的角落里,像是有人撕开了这一幕空间的画布,一只手探了出来。

那只手勾了勾,远处的溜溜球就跟个球形宠物似的,咕噜噜地滚到了角落里,被那只手捡走了。

家入正对着电脑,输入整理着最近通过实验得到的数据。

揉了揉泛酸的肩膀,接着,家入眉头紧锁,视线落在了桌面上那一杯正不断晃动着的水杯上。

一声伴随着震动的炸裂的声响。

家入趔趄着稳住身体,从座位上站起来,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家入屏住呼吸,直到呛人的烟尘散去,她惊讶地看着直接穿透地基,出现在她实验室里的银发身影。

还有那银发身影怀中,被他紧紧抱着的,已经被血色染红的单薄青年。

“悟……”

“硝子——求你救救他!”

家入的话语被五条急切地打断了。

之后,对上五条那双湛蓝,却满是绝望和疯狂的眼眸,她再说不出多余的话语。

不光是救人要紧。

还有一点,是家入陷入了暂时无法排解的震惊当中。

因为,家入从未想象过——那个天上天下唯他独尊的五条悟,那个即便天塌了都能面不改色的五条悟,居然会在这一刻,为了求她救治某个人,泪流满面地跪在她的面前。

而五条瞬移使出的这一番动静,几乎把在高专的所有术师都引了过来。

甚至于,这一场动静让他们比起外地来袭,还要严阵以待。

因为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把五条逼到如此慌乱的地步。

只不过,等众人赶到时——瞬间,包裹着主人难以自持的痛苦的咒力,便汹涌地向他们袭来。

他们的眼前,仿佛也出现了咒力主人那颗被无数银针,扎透了的刺痛着的心脏。

五条几乎是哽咽着,他不可置信地去抓家入的手,以一种让见者恻隐的语调,哀求着家入“枝他……硝子你已经治好了枝了,对不对?但为什么,枝为什么还没有醒来,他是因为恨我,所以不想见到我……”

“我发誓,人真的已经没事了……五条悟——!你给我冷静一点——!”

家入满头是汗,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然而,看着老友这般困在绝望里疯狂的模样,她既是心痛,又感到担忧。

终于,夜蛾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对着显然已经失去理智,神志不清的五条的后颈,一个劈砍。

郁也睁开眼。

而醒过来后,郁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低下头,去看看他的左胸。

胸口完好无损,之前被五条用咒术挖出来的那个洞已经看不见了。

郁也又扒开衣服的领口,然后伸手摸摸。

他胸前的皮肤光滑平整,没有任何能显示这里受过伤的痕迹。

当然,多亏了之前五条下手得飞快,郁也当时就没有感觉到痛楚。而现在痊愈了,就更加感觉不到了。

他只是很诧异。

搞不懂为什么,五条跟他一照面,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对他痛下杀手。

这十年里,难道加茂家跟五条又产生了什么恩怨?

又或者,五条其实一直对他讨厌——不,甚至是怀恨在心。

所以,在看到他醒来后,便索性把他给杀了,让他永远沉睡下去是最好。

怎么想也想不通,郁也还是那一个不会让烦恼停留在脑子里超过三秒的乐天派。

想不通就算啦。

而刚从疑惑里走出来,郁也又这才意识到,他现在还是在加茂枝的身体里。

赶忙一阵翻找,然而那颗因为害怕被他弄丢,可以说是被齐木空助设定了自动跟随的溜溜球,居然从他身边消失了。

上帝啊!可他照桥郁也的身体还在那颗球里面啊!

郁也这回是真的抓狂了。

而随着他找寻道具的举动,过分随遇而安的他,这才慢了一步的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郁也绝不会认错的,他此时所处的位置,就是当初加茂枝替五条顶罪后,被封印监禁的地牢。

然而,这间阴森森、空荡荡的,本该只有锈迹斑斑的锁链,以及禁锢人意识的地牢,突然就跟参加了《全能住宅改造王》这个综艺节目似的,被装修得焕然一新。

而且,一看就是五条的风格。

就凭郁也现在躺着的舒适度满分,直叫他想惬意地在上边打个滚的大床——当初,他去帮五条打扫宿舍的时候,也在前者的卧室里见到过。

总之,这间地牢不光被这些昂贵又设计感十足的家具填满了。

郁也正对的墙壁上还被挖出了壁炉,暖融融的驱散了地牢里阴森的寒意。

坚硬的地砖上被铺上厚厚的地毯,角落里几簇摇曳昏暗的烛火,也被替换成了明亮的灯具。

原本地牢布满青苔的石壁,被人覆盖上浪漫的壁画,甚至栩栩如生的雕塑。

毫不夸张地说,郁也此刻就像置身于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宫殿。

坐个牢都坐出了王子般的享受。

但郁也只觉得满头雾水,就在他万般纳闷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虚空中响起,解答了郁也的处境。

“这是五条悟以咒力开辟的幻境,他在无意间将你的灵魂禁锢在这里——或者说,这是五条悟专门为你创造的世界。”

郁也震惊地咀嚼着这道声音给出的信息,同时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声音发出嘶哑而狂放的笑声,但更多的是在嘲讽他此刻悲惨的处境“你想出去吗?我告诉你,除非你在这里让发疯的五条悟恢复正常……”

声音骤然停了下来。

郁也甚至来不及转身,有人凭空出现,俯下身,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他。

轻轻地,一个啄吻落在郁也的耳廓,他不自在地偏过头,同五条那双湛蓝色的,闪烁着惊喜的眼眸,对上视线。

“枝,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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