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晓飞深吸一口气说：“你可能不大清楚，作为一个市长秘书，黄亮的权力多大，他的职位多么令人眼红，但是，他居然自杀，而且选择跳楼！”
杨枫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
童晓飞摇摇头：“所以，虽然是从办公大楼上跳下去的，但是，打死我我也不信那是自杀。”
“当地警方怎么说？”
“正在调查，但是初步结论，排除他杀。”
杨枫冷笑：“当地警方的说法只怕不大可靠。”
童晓飞点点头：“省里的首长很震动，政府办公大楼毫无疑问是当地政府最高机关，同时，也代表着政府形象，而堂堂市长的秘书居然死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这件事影响极其恶劣。”
“这是毋庸置疑的。”
童晓飞道：“所以，我刚刚得到消息，首长钦点了何厅长下去督办此案。”
“何江龙，我干爸？”
“可不是吗？”童晓飞笑笑道，“一来他就是老刑警出身，二来，他原本就是龙阳市走出来的干部，所以，这个案子非他莫属，不过，首长可是给了期限的。”
杨枫不无担忧道：“虽然干爸是从龙阳市警务系统出来的，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也不知道好不好开展工作。”
童晓飞深有同感：“县官不如现管，何厅长只怕放不开手脚。”
正说着话，何江龙打来电话。
“说曹操，曹操就到。”杨枫哭笑不得，接通电话：“干爸，有事你吩咐。”
何江龙也不客气：“我知道你现在身在八一宾馆，给你一个小时，收拾一下跟我去龙阳市。”
“啊？那边有你一帮子徒子徒孙，你拉我这个壮丁干嘛？”
“一来只怕一个个怀有私心，出工不出力，用着不顺手；二来，就是干爸确实头痛，感觉这事儿有些棘手，你小子就是及时雨外加万金油。”
“我还是强力胶、摩易擦、涂改液、修正贴。”杨枫满嘴冒泡。
“臭小子，就这么定了。”
“您的命令我不敢不从。”杨枫笑着说道，“但是我现在在给小飞帮忙，你看……”
“你跟小飞说一下，或许说不定，这个案子也是个突破口呢！”
杨枫眼珠儿一转：“我明白了。”
看到杨枫挂了电话，童晓飞开腔道：“何厅长让你过去帮忙？”
杨枫点点头：“暂时这边也没什么事，王鹏先晾着，只要看着他，让他不要再次寻死就成。”
“放心吧。”
“小飞，振作点。”杨枫道：“我看干爸也不无道理，他说，或许黄亮的死，会成为这起窝案的突破口。”
“你说具体点。”
“咱们已经确定了王鹏三人的亲密关系，虽然在王鹏这里我们没有取得重大突破，但是，三人显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牵一发动全身。”
杨枫说：“如今黄亮突然死了，作为老板的房冰灿势必要配合调查，而且我想，他跟自己秘书的死，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关系。”
童晓飞点点头：“小枫，王鹏由我来料理，龙阳市那边，等着你的好消息。”
一小时后，杨枫、王冰倩坐上了何厅长的奥迪a8。
何江龙此行只带了一个机要秘书。
不过，厅长出行，而且是为了公干，开道车和前导车是少不了的。
排场很大，某些路段甚至实施了短暂的限行。
坐在何江龙对面的杨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道：“牛啊，有权的感觉真是太爽了，而且这些，似乎有钱也买不到。”
何江龙笑了笑：“要不你小子也来走仕途，我敢打包票，成就绝不在我之下。”
“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散漫惯了。”
“其实，你只要看着小雪就好，小雪才是一匹白马，前途不可限量。”
“那是当然。”说起秦雪，杨枫没来由一阵骄傲，“我会扶着她走。”
“先不说这些了！”
何江龙冲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会意，立刻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杨枫。
杨枫翻开了，王冰倩凑过来一看，顿时捂住了小嘴。
因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照片，是死者的特写，脑袋变形，泡在血泊中，双眼……
后面才是文字资料。
何江龙说：“目前只有这么多资料，你先了解一下。”
资料显示，黄亮跟着房冰灿长不多两年，家庭成员有老母亲、妻子、儿子。
母亲年事已高，儿子嗷嗷待哺。
当真是撇下了孤儿寡母。
“造孽！”杨枫忍不住说道。
“谁说不是。”何江龙道：“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不顾，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直接走到了人民的对立面。”
下了高速，前导车就被何江龙支回去了，只剩下两辆警用摩托开道。
第一站便是事发现场。
龙阳市局的负责任恭候多少了。
何江龙，何江龙秘书，杨枫，王冰倩一一下车，市局同志立刻迎了上来。
市局的局长、常务副局长竟然都来了。杨枫目光再一扫楼下，尸体早被运走，甚至，地都被洗干净了。
杨枫可以想象，楼上的市政府秘书处一定在正常运转，这种地方非比寻常，所以，现场也很难还原了。
“老领导，你可来了。”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笔挺警服的中年男人，他拉住了何江龙的手，摇晃着说道。
“大老板让来，咱就得来。”何江龙说。
“您也是大领导啊！”另一个面若大饼，一脸憨厚笑意的家伙说道。
杨枫研究过二人的资料，戴眼镜的是局长，叫蒋国智，圆脸的是常务副局长，叫牛爽。
二人都是何江龙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何厅长的嫡系。
何江龙一手拉一个，“不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个案子性质相当恶劣啊！国智，牛爽，你们有什么发现？”
两人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何江龙皱起了眉头：“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办公室应该是第一现场，虽说现如今无法还原，但是，你们的鉴证科应该提取到一些证据了吧。”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无框眼镜，五官酷似乔璇的女人走到何江龙面前：“何厅长，我是市局法医中心的主任宋欣。”
何江龙同她握手：“宋主任好。”
宋欣的脸皮好像冻结住了，根本没有任何表情，“根据我团队的勘察，办公室内当时只有黄亮一个人，而且，没有任何打斗推搡的痕迹，通过他踩在椅子上的脚印来看，应该是自己上去的，而且，情绪激动，心情复杂。”
何江龙微微皱眉，摆手道：“尸体呢？”
“在解剖室。”
“家属什么意见？”
“剖。”
“剖了吗？”
“还没？”
“那你有时间在这里？”
“是领导让我来的，害怕……”
话说到这里，让蒋国智打断了，他冲何江龙道：“老领导，宋主任说的不错，她比较专业，所以，我们让她过来，万一你有什么专业的问题，我们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岂不是贻笑大方。”
蒋国智能够坐到市局局长这个位置，还能不是成精的老油条？
旁人说自己不行，跟自己主动承认自己不行，性质能一样么？
“领导，其实你多虑了，尸体的解剖完全不着急，您不是来了么，正好听听您的意见？”牛爽说，“我虽然不大懂，不过，尽管解剖是为了提取证据，但过程中，同样也会抹除一些证据。”
“有见地。”何江龙忍不住说了一句，然后冲杨枫、王冰倩招招手。
两人走到何江龙旁边，何江龙介绍道：“国智，牛爽，小杨、小王是我请进来的，他们会协助我弄清楚这个案子，所以，希望你们像配合我一样，给予他们二人最大的便利。”
听话听音！局长、常务副局长看向二人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何江龙的话说的很清楚了，这一对小公母八成有着恐怖的背景，这次也就是参与参与，增加一点阅历，然后分一点功劳。
蒋国智拉着杨枫的手：“小杨同志，辛苦了，一看你就是年轻有为的专业人员，请你放心，我们会满足你任何合理要求。”
牛爽态度就更彻底了，他的原话是：但有差遣，绝不退缩。
接着，两位领导又跟王冰倩认识了一下。
王冰倩有着不输于宋欣的美貌，同时更加年轻，也没有那么冰冷，所以，比宋欣可爱多了。
即便如此，两位领导当着何江龙的面也不敢有什么逾礼之举，握手时，也就是抓着王冰倩两根指头，而且是一触即分。
然后，杨枫、王冰倩又跟宋欣认识了一下。
何江龙似乎对这个宋欣不大感冒，他说：“宋主任，我要全部证据资料，我强调一点，只要证据，不要任何只字片语的分析。”
宋欣深深地看了眼这位传说中的领导，微微点了点头。
“你回去准备吧。”何江龙直接打发走了宋欣。
接着，何江龙说：“咱们先去第一现场看看，再找几个人问问，下一步去市局。”
何江龙毕竟是省厅的干部，市政府方面总要有人出面，但是房冰灿毫无疑问不合适。
施文建一直凭窗而望，说实话，他打心底里抵触何江龙。
这也是恨屋及乌，谁让何江龙是秦雪的干爹呢？
儿子施良辉现在还在医院休养，这些都是拜秦雪所赐。
对何江龙只是抵触，那么对旁边的杨枫，就是切齿痛恨了。
所以说，今天如果何江龙没有进门的意思，施文建就会装作没看见。
但是，何江龙显然是往大楼方向走了。
施文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下去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