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矿洞打通了，但是却并不值得庆祝。
下面还有一层矿洞，更深更难挖。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回声已经消失了。
按照第一层就出来的工人说法，下面那一层应该还有十二个人。
昨天敲击铁管能听到一点儿微弱的回音，今天就听不到。
“里面有没有人！给本王回个话！”宋扬对着铁管大声呼喊。
可惜，一点儿也听不到回音。
“从这里挖下去要多久！”宋扬面色沉重回头看向宋田。
昨天他睡了一白天，下午就起来继续奋战了。
“从这里到下面那层最少有十米，按现在的挖掘速度，可能要三天才能挖开！”宋田脸色更是难看。
他是大冶负责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是第一负责人。
“加班加点两天之内必须给本王挖开！”宋扬下了死命令。
工人们分成三班倒，轮流施工。
可是矿洞就这么窄小，实在站不下这么多人。
即便再快也比不过上层的开挖速度。
宋扬要求的两天，累垮了好几拨工人。
总算在第三天一大早将下层的矿洞打通了。
“快进去救人！”
“快快快！小心点儿，尽量不要碰到墙壁碎石！”
“力气大的走前面，无论死活，先给我背出来！”
“大夫呢！准备好救人！”
宋扬一条条的发布指令，宋田则跟着宋扬的指令安排人手。
很快第一个工人出来了，他背出来一个人。
只是那人一看就没气儿了，双臂灰白的耷拉着。
紧接着又出来几名工人，背出来的也都是尸体。
一共十二个，排成一排放在矿洞口。
“一个幸存者也没有吗？”
宋扬心情极差，没想到第二层的人全都死了。
这损失着实有点儿大了。
“王爷！活的！这有一个活的！”
就在这时，检查情况的大夫突然惊呼道。
“救人！快！”
宋扬忙的跑过去查看，老大夫掐了那人的脉搏，说是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跳动。
“是葛平！这小子还没死？”
“看着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他们下层的人肯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必须得把他救回来！”
“对对！得问清楚！”
听到还有活口，立刻有人认出了那人名叫葛平。
这次矿难发生的太突然，一下就被困住这么多人。
为什么会发生矿难，第一层的那些工人都不知道。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听到了爆炸声才导致了矿洞坍塌。
可是大冶有明确规定，有人在矿井地下的时候，严禁使用炸药。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样能救回来吗？”宋扬看向大夫。
这大夫是江北逃难来了，医术还不错。
他儿子和他一起来的，现在在矿上工作。
所以他也留下来在大冶做医生。
“老朽不敢完全保证，七八成吧。”老大夫说的比较保守。
他可不敢和宋扬打包票，万一失手了，那不成欺君之罪了。
“还请老先生全力施为！”宋扬抱了抱拳。
老大夫忙的还礼。
宋扬让开地方，老大夫开始施救。
他用的不是什么人工呼吸按压胸膛。
老大夫从背包里取了一个荷包，荷包里是煮过的银针。
拈花出一根筷子那么长的银针直接扎在了葛平的胸口。
入针足有半寸。
紧接着又是一根银针，这次是直接刺入头顶。
宋扬也不懂他扎的什么穴位，但看银针扎进去那么长，宋扬也感觉瘆得慌。
老大夫一手一针，开始搓捻。
搓捻一会儿，又去按压一下葛平的虎口。
差不多五分钟左右，老大夫把葛平胸口的银针刷一下拔了出来。
“呼~哈！”葛平一个大喘气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不过只是一下，又躺了下去。
老大夫托着葛平，将他轻轻放下，然后又缓缓扒出了头顶的银针。
整个施针过程，现场的人没有一个说话的，甚至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影响大夫施针。
“呼！”
“王爷。老朽幸不辱命，这小子命应该是保住了。”葛平舒了口气对宋扬抱了抱拳道。
“老大夫，他……何时能醒？”宋扬看向葛平。
这家伙的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与刚才的浑身惨白截然不同。
显然是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
“王爷。这小子刚才耗尽了阳气，没那么快醒来。估计最早也要明天早上了。”老大夫摇摇头说道。
至于什么耗尽了阳气之说宋扬也是不懂的，他知道葛平明天上午可能会醒来。
“其他人……”宋扬看向其他十一具尸体。
老大夫摇摇头没说什么。
这些已经是实打实的尸体，再高的医术也救不回来了。
“唉！”
宋扬失落的摇摇头长叹一声。
“封锁矿洞，原因调查清楚前，矿洞不要开了。”
宋扬回头看向宋田。
宋田忙的点点头，立刻让人将矿洞门口封上。
“收敛遇难者遗体，明天葛平醒了查清楚矿难原因在予以厚葬！”
“其他人。露天矿坑的继续工作，矿洞这边的和参与救援的，都回去休息吧。”
宋扬最后看了一眼那十一具尸体，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宋田则紧跟宋扬身后，于明给他使了使眼色，让他老实承认错误。
宋田当然知道自己失职，所以才跟着宋扬回来办公室。
“王爷。卑职对不起您的器重！”
一进屋，宋田就跪倒在宋扬身后。
“宋田啊起来吧。现在不谈责任。明天调查清楚来龙去脉在说责任划分的事情。”
“王爷……”宋田有些更咽。
“起来！事故原因由你牵头调查。明天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本王要知道确切的原因！”宋扬板着脸说道。
“是！卑职遵命！”宋田重重叩首道。
打发宋田去调查原因，屋里就剩宋扬和于明。
于明这两天也是忙前忙后调度人员物资等。
总之也是累的不轻。
“王爷。其实卑职觉得，这事儿事有蹊跷。上层的工人们说是听到了爆炸声，卑职怀疑有人在矿洞里用了炸药。”
“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恶意破坏？”
于明这么说其实是提宋田开脱。
宋田这人平日里表现不错，所以于明才不想让宋田因为这事儿断了前程。
“宋田虽然做的不错，但若起因在他，仍旧要罚。”宋扬自说着这一句便闭目养神了。
于明缩了缩脖，也不敢在说话，小心的退到门外替宋扬把门去了。
……
第二天上午，葛平醒了过来。
宋田得了消息立刻过来看他。
“大人啊！都是那个天杀的何明！这小子竟然在矿洞里打了火把！火星引燃了炸药！”
“我的妈呀！当时那洞口被炸塌了！”
“小的还以为要死在那里了啊！”
葛平一看到宋田就失声痛哭。
还没等宋田问，这家伙就一边哭一边把那天的事情起因说了出来。
原来是那何明天生有眼疾，光线稍微弱点就看不清东西。
所以那天下井，何明偷偷带了一根短火把进去。
现在矿洞里面的开采工作用的都是煤油灯。
带着灯罩的煤油灯挂在矿洞的正中间。
如果要布置炸药，也是在最里面布置，布置好以后，人撤出来才会引燃。
那天何明偷偷点着了火把，却没想到火把的火星飞溅落在了炸药上。
炸药当时就爆炸，直接把下层洞口给崩塌了。
上层洞口可能是震动震塌的。
至于何明他自己，是当场就被炸死了。
葛平说，他们本来还想着从里面挖出来。
可是挖着挖着煤油灯就灭了。
之后就开始觉得胸闷无力。
靠在石缝边坚持了一天，可算听到了一些动静。
坍塌的石洞力有金属敲击的声音。
他们摸不到金属，只能敲石壁。
所以上一层的工人们才听到微弱的回声。
实际上那根铁管根本就没有打通下层的通风口。
当然，也是因为下层的坍塌距离太长了，铁管不足以联通上下两层空间。
空气进不去，里面的人便窒息而死。
葛平当时在最边缘，贴着石壁缝隙有一丝丝空气流动。
他就这么又多坚持了一天。
也正因为如此，才捡回了一条命。
“何明！这个混账！混账！”宋田知道了经过气的大声叫骂。
“大人。事儿清楚了，王爷那边……”宋田的助手凑过来小声问道。
“葛平！跟我去见王爷！”
“王……王爷来了？”
最终宋扬从葛平嘴里又听了一遍事情的起因经过。
细细回想，昨天那十一具尸体中还真有一个不像是被憋死或者砸死。
那个家伙脸上有烧过的痕迹很像是炸伤。
这就能对得上了。
原来是违规操作导致炸药爆炸，震动导致了矿洞坍塌，发生了矿难。
“何明是什么人呢！”宋扬皱眉问道。
“王爷。何明是江北来的流民，去年年末新来的。这人身身材虽然矮小，但也是强体壮有把子力气。”
“他来了以后而起自高奋勇下井工作，卑职觉得他的身材比较合适下井，就让他跟着下井了。”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卑职用人不明！”
宋田说完又跪了下去。
宋扬抹了把脸，沉默拉半晌没有说话。
半晌过后才沉声说道：
“宋田用人不明，安全意识不到位，罚奉半年，降一级留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