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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吗?要不要进屋烤火, 唔, 我把火盆抬出来我们一起烤。”换了干爽的衣裤,李月秋觉得浑身松快舒服了不少,这会也心情也好了,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点笑, 像朵朝阳而向的花苞。

她身上稍大一些的衣摆被她扎成一个小结,突显出盈盈一握的细腰, 外面的温度比屋里的低多了, 陈立根就套了个褂子,得多冷啊, 李月秋去把屋里的小火盆抬了出来, 火炭已经烧的很热辣, 暖的像是个小太阳,她主动火盆放到陈立根补碗的地方, 火炭烧过就会燃成灰,不能浪费,她一个人可不占一盆火。

“你干你的活, 我不闹你。”李月秋搬了凳子在火盆边坐下,她可以看陈立根补碗,保证一句话也不多说。

县城里也有人会在路边补碗, 碗只要不是碎成了粉末都是补了补再用的, 城里条件比乡下好,碗破了也会补几次,补碗的人用绳子捆好碗再细致的修修补补, 直到碗不再漏水,做这些活的都是年纪大一点的老人家,很少有年轻的做这种需要耐心的手艺活。

而且,她没见过陈立根补碗,这对李月秋来说很新鲜。

对比她喝开水冲蛋的破陶碗,陈立根补的这只是铁碗,伤痕累累,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一眼看去已经补了不少的铁片和木头,蜿蜒的伤口像是趴着一条扭曲丑陋的蜈蚣,李月秋刚刚还觉得破陶碗边沿裂了不少,要是不小心吃东西急得割到嘴,留一嘴的血,还不如扔了,现在看看这只,她觉得那只破陶碗很完美。

陈立根手里托着李月秋用剩的草绳,火盆里烧火的火炭发出刺啦的声响,打断了他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捏着草绳,这下他浓黑的眉攒得更紧了,觉得自己龌龊冒犯了人。

“要烤进屋,别在外晃。”他说着把李月秋才放下的火盆单手抬进里屋。

火盆放回了屋里,陈立根冷漠的吐出两个字,“进去。”

李月秋眼珠儿盯着他的手指,陈立根的手大,大就算了,力气也不小,把她扛回来的时候死死的按着她的膝盖,她疼得一点都不敢再动弹,到现在膝盖都是麻的。

现在端个火盆也不怕烫,那手指上的指节骨微微凸起,一看是做惯农活的手,李月秋看那指头也没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指指腹结了厚茧的缘故,好像并没有被烫到。

她也不和陈立根拧了,没再说话,沉默的拎起自己才搬出屋的凳子又回去,火盆之前一直在屋里隔着,屋里被烘得暖烘烘的,和下雨的外面完全不同。

陈立根不烤算了,她自个烤,正好脚丫凉,烤暖和了塞鞋里就热乎了,烤完脚她拿自己放在一边的湿衣裳烤了起来,手里做着事,却是一边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但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到,补碗敲打的声音也没有,她坐在凳子上困的厉害,捧着衣裳脑袋点的像是钟摆。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蹭醒的,睁眼就看到毛豆在她腿边撒欢,差点把她放在膝盖上烤的衣裳都碰掉了。

它不知去哪乱跑了,黑黄相间的毛上湿漉漉的,毛还有几块打结了,立着两只大耳朵,看上去狼狈但又威风凛凛的,李月秋一看它这个样子就知道它怕是又去雨里闹过,用脚把它推开让它别蹭过来把衣裳弄脏弄湿。

余光看到门口有人,抬头看过去就见到陈立根背对着她蹲在门口,肩膀宽阔,背影高高大大的,因为是蹲着,松垮的裤子绷的有些紧,大腿到臀部的肌肉像是鼓包,线条流畅又结实,跟个撼不动的石墩子似的。

“醒了就走。”陈立根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李月秋没弄出声响都知道她醒了,也没回头,开口说话就撵人。

屋外雨过天晴,潮湿的泥土散发出它独有的味道,到处都像是水洗过一样,院子里的野花掉了一地的瓣儿,草丛沥沥淅淅的滴着水珠,水珠在叶尖盘旋掉落,坠落后叶尖儿轻晃不已,到处花团锦簇透着干净,屋檐下露着点阳光,正浅浅温柔的照射在整个院里。

李月秋慢吞吞的站起来,拿上自己烘了半干的衣裳,她揉了揉眼睛走出门,看到门外陈立根的脚边放着装了刺萢果的篮子和她掉在河里的桶,桶里放满了螺丝。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去河里把桶捞回来的,顺道还捞了这么多的螺。

“你冷吗?要不要进屋烤火,唔,我把火盆抬出来我们一起烤。”换了干爽的衣裤,李月秋觉得浑身松快舒服了不少,这会也心情也好了,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点笑,像朵朝阳而向的花苞。

她身上稍大一些的衣摆被她扎成一个小结,突显出盈盈一握的细腰,外面的温度比屋里的低多了,陈立根就套了个褂子,得多冷啊,李月秋去把屋里的小火盆抬了出来,火炭已经烧的很热辣,暖的像是个小太阳,她主动火盆放到陈立根补碗的地方,火炭烧过就会燃成灰,不能浪费,她一个人可不占一盆火。

“你干你的活,我不闹你。”李月秋搬了凳子在火盆边坐下,她可以看陈立根补碗,保证一句话也不多说。

县城里也有人会在路边补碗,碗只要不是碎成了粉末都是补了补再用的,城里条件比乡下好,碗破了也会补几次,补碗的人用绳子捆好碗再细致的修修补补,直到碗不再漏水,做这些活的都是年纪大一点的老人家,很少有年轻的做这种需要耐心的手艺活。

而且,她没见过陈立根补碗,这对李月秋来说很新鲜。

对比她喝开水冲蛋的破陶碗,陈立根补的这只是铁碗,伤痕累累,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一眼看去已经补了不少的铁片和木头,蜿蜒的伤口像是趴着一条扭曲丑陋的蜈蚣,李月秋刚刚还觉得破陶碗边沿裂了不少,要是不小心吃东西急得割到嘴,留一嘴的血,还不如扔了,现在看看这只,她觉得那只破陶碗很完美。

陈立根手里托着李月秋用剩的草绳,火盆里烧火的火炭发出刺啦的声响,打断了他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捏着草绳,这下他浓黑的眉攒得更紧了,觉得自己龌龊冒犯了人。

“要烤进屋,别在外晃。”他说着把李月秋才

“你给我捞的?”李月秋欣喜的蹲下去,用手指拨了拨趴在桶边沿上的螺,让螺掉回桶里。

她在河里的时候只捞了半桶都不到量,而且个头小,现在桶里的螺个头却是大的,而且不见什么沙子,直接拎回去放几天吐泥沙就可以下锅了,她蹲在桶边看了一会,用指头把想爬出的螺全都一颗颗拨回去,玩了半天也没听到陈立根邀请自己留下来吃晚饭。

李月秋只能站了起来,背上篮子拎上水桶打算回去,一背上篮子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奇怪,扭头朝篮子看去,咦,不对呀。

她记得她在河边摘了两包用芋头叶包着的刺萢,刚好可以把篮子盛满,这会再看,篮子里的刺萢好像又满了不少,高出篮子边沿好大的一截。

反正也不急着走,李月秋便把篮子放下看了看,这才发觉原本两包芋头叶包的刺萢多了一包,篮子里共用三包芋头叶,多出来的那一包里面的刺萢果,颗颗都是熟透了的橙红诱人,滚着细细的水珠,果香味还特别的浓稠,像是琳琅满目的珊瑚珠,比她在河边摘的好。

李月秋惊讶过后,转头看向院子里的那颗刺萢果树,果然,树上坠着的刺萢果少了很多,而且少的都是熟透的,剩下的都是才开花打果的芽和略红的果。

她高兴的立马捻起尝了一颗,眼睛弯的似月牙,唇齿间的甜味比白糖的滋味还好,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刺萢,毛豆在边上转圈馋得想让她喂一颗,李月秋这次可不给它,手指快速的捂好芋头叶盖住娇嫩的刺萢,重新把篮子背起来。

这包不给,她要留着自个吃。

“那我走了,你不用送我。”李月秋扬声笑着朝陈立根说道,声音透着小兴奋,软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遇上了天大的好事。

她是被陈立根扛着进院子的,当时委屈又害怕,但还是记得路的,外面有片竹林,从竹林穿出去,再绕几处田埂就能回到她捞螺的河边,不用陈立根送,虽然可能陈立根压根没想过要送她。

这时在院子里锯木头的陈立根提醒她,“从这边走,迈过甘蔗地就是水湾村。”

李月秋正朝大门走的脚停下,转头顺着陈立根说的位置看过去,那是一道很小很小的竹后门,是用铁丝弯曲成扣儿当锁,比起大大的院门,这竹后门小的简直寒碜。

“那不是有门嘛。”李月秋不明白,她伸出细白的手指指了指院子大门的方向,有些糊涂陈立根的意思,从哪走不是走,能走出去不就行了,有正门可以走,为啥要走后门呢,而且后门那她又没去过,不认识路,迷路了怎么办。

陈立根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淡淡的,“那门锁了。”

她咬咬牙,才不管是陈立根说的,脚长在她自个身上,她想从哪走就从哪走,爱怎么走就怎么走,于是带着毛豆往正门去,但走过去,用手一拉,还真像陈立根说的一样打不开门,上面的锁锁紧了,除非有钥匙打开,不然出不去。

大门用锁,后门却只用铁丝随便缠一点当锁,这比对得,还只让她走后门,她愤愤的对着门小小的踹了一脚,锁了不能用钥匙开吗?

偏偏要让她走后门,搞得像是她偷摸着来会男人一样,她既然敢呆在这,就不怕别人看见。

院子里的陈立根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闷头干活,李月秋站在门口好久没动,小脸肉眼可见的蔫了。

毛豆吠了一声,拽了拽李月秋的袖把她朝后门的方向拖,这下简直是触了火,点了炮仗。

李月秋气得把它拨开,“去,别跟着我,你不是已经倒戈了嘛,留在这吃你的洋瓜吧!”随即她转身扭头气鼓鼓的走向后门,不让毛豆跟。

毛豆在她腿边委屈的直哼哼,朝陈立根的方向求助。

陈立根做着自己的活计,脸上神情严肃,他一只大脚踩住碗口粗的木头,手中的锯子随着他手臂的来回用力,一层层的碎木屑落下,他力气很大,手背肌肉饱满,男人味十足。

李月秋都走到竹门口了,其实走哪道门她不在乎,都是门嘛,但她见不得陈立根要和她撇清关系的样子,她站在竹门处却迈不动脚,有些气馁,忽然想不通自己是在干嘛。

她上辈子容貌毁了,所有的好运仿佛在十七岁前全部用完,兜兜转转了好几年才和陈立根走到一块,但那时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没几年好活的她不敢嫁给陈立根……现在她有什么不敢的,不如直接掰扯清楚,一次性痛快。

她把手里的水桶放下,朝那个高大的身影走过去,在陈立根面前停下,软糯的声调都大了一些,“我有话和你说。”

陈立根没有接话,他头上落了不少的木屑,手里又锯断了一根木头,吹掉切口处的木屑,用手指指腹试了试切口处的毛躁程度。

李月秋眼珠跟着他手里的动作转,刚刚走过来她一点都不慌,但现在站在陈立根面前,娇嫩的脸蛋慢慢染上了一层红色,她心跳的厉害,手指下意识摩挲着袖上的扣子,但却不避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劲认真的说:“陈立根你听好了,我今儿很认真的告诉你,我,李月秋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陈立根锯木头的动作顿住,像是发条卡住了东西,戛然而止再也动不了分毫,他捏着锯子的手掌攥紧,黝黑的皮肤下青筋冒起仿佛里面血液在无声的翻滚,随后他微微支起背脊,眸色暗沉,声音沙哑透着压抑,却凭空生出了一股倔强桀骜的气质,“还是那句话,我不当人哥哥。”

李月秋一腔的紧张怯弱因为这句话愣住,“什,什么?”然而在看清陈立根那双带着决绝的眼睛,她顿时沉默了。

她记得陈立根这个熟悉的神情,熟悉得让她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李家和陈家两家交好,从爷爷那一辈到他的父亲情谊都不错,她和陈立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很好。

陈立根小的时候是村里的孩子王,虽然也是像现在这样很不怎么爱说话,但那时候他家里还没有被烧,家境殷实,兜里放满了零食,所以去哪身后都跟着一群乌泱泱的小伙伴,他会带着她去树林掏鸟蛋,给她摘最甜的樱桃。

两人的亲事是从小就定下的,两家都默认她长大了是一定要嫁给陈立根的,板上钉钉的事,但等她懂事一点,恍然惊觉要嫁给一直当做哥哥的人,她心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团打结的毛线,越理越乱,那时的她感情懵懂似懂非懂,爷爷说过,等她大一点就把她嫁过去,到时候她就是陈家的人。

不过她10岁以后上学就住到了县上,县山和乡下完全不同,身边熟悉的人也从爷爷变成了小叔小婶,小婶经常和她说的却是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处朋友要有感情基础的,农村包办婚姻是老旧的封建思想,不正确早该割除。

于是她便和陈立根说她一直把他当哥哥,自己是喜欢他,但那是哥哥的喜欢,和大有哥一样的哥哥。

那时候的陈立根也是用这种决绝又桀骜难驯的语气告诉她,“我要么当你男人,要么什么都不当,哥哥俺不做。”

李月秋此时又看到了他这样的表情,不同的是这次陈立根那双漆黑的眼眸静谧了很多,她沉默了下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心中惶然,眼眶渐渐红了,水润剔透的眼珠泛起了雾气,贝齿咬了下鲜红的唇瓣猛的伸手拉住陈立根的衣角。

她骤然的靠近让陈立根僵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他把人扛回来的时候就晓得眼前的人几乎没什么重量,轻的像是一片白羽毛,但现在被拽住的衣角沉甸甸的似甩不脱,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睁眼看着鲜灵灵的人一点点的靠近他。

那双拽住他衣角绵软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胳膊,沾糕一样的沾住,垫着小脚带着比桃花要香甜味道的身躯柔软的依偎了过来,一刚一柔,像是迎树生长的枝蔓黏糊糊的缠绕着。

陈立根话喉结滚了滚,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只能难耐的吐出几个,“你,你。”

陈立根瞳孔急剧的缩成了一点,大脑轰的炸开一片空白,眼里沁出丝丝的猩红,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粗喘,手中的锯子咚的砸到了地上。

“不是让你当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最后几分钟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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