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说的相...”司机颤颤巍巍地写着,“警...官...这个‘符’怎么写?”
“上面一个竹字头,下面一个‘支付宝’的‘付’”,白松道。
“哪个‘付’?”司机手一直在抖。
“‘微信支付’的‘付’”,王亮在一旁补充道。
“啊...”司机本来就没状态,这会儿更是迷糊了。
“左边一个单人...”白松想了想,在白纸上写了一个“符”,让司机照着抄。
直到笔录签字的时候,司机都不知道自己的笔录说了些什么。
...
根据王亮提供的线索,运水和器械的车子被找到,而且司机也已经抓捕归案。
这司机今年40多岁,是一个小老板,从一个普通司机起家,现在手里有五辆车,虽然行业内没有什么名气,但是也是让不少人羡慕的存在。
大概五年前,他的岳父因为做生意赚了大钱,给了两个女儿一人一套房,又各自给了几十万,他的五辆车有两辆是那个时候买的,还有一辆是后来老婆买的,摇身一变进入小康。
这趟拉这些水和设备,就是他干的,但是他说他并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雇佣他的人说是公路养护,而且给了他不少钱。
关于雇佣他的人,他语焉不详,说这个事过去了这么多天已经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只记得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白松也算半个心理学专家,知道这个男的肯定是隐瞒了什么,而且他已经被人下了很强的心理暗示,这不是几句话就能审问出来的。
但是,刚刚的审讯中,白松还是得到了几个关键性的信息。
第一就是安排的人一定是个男的。这司机只敢说“记不清”这样的话,不敢说谎,设备是肯定有的,而且停靠的时间也超过了半小时。
第二就是从司机的表现来看,他是真的怕,怕警察,怕被抓,怕...怕老婆!
他从头到尾,问了白松好几次,这个事要不要通知他老婆,白松跟他说了,传唤不需要告诉家属,但是拘留一定会告诉。
他怕老婆,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这明显是有包庇嫌疑的。这样的一个杀人案,但凡是有嫌疑的人,哪怕是包庇嫌疑,刑事拘留也是秒批的,不会有任何意外。
从讯问室离开,白松和几个当地的警察坐着聊天。
代支队道:“他肯定是有话没有讲,白处你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再带人审他。”
代支队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说的不对,这不是摆明了说白松二人不会审讯嘛!随即打了个哈哈:“这我们本地人,我们聊起来方便一些!”
“行,你们现在就安排人审讯吧”,白松倒是无所谓:“说不定会有奇效。”
“好的好的”,代支队立刻安排了两个这方面比较专业的刑警进了讯问室。
“代支队,我问你一个事情”,白松道:“你们渝州这边,是不是很多人都怕老婆?”
“啊?”代支队突然有些心虚,看了看左右:“白处你听谁说的?”
“我没听谁说”,白松道:“就是很好奇。”
“额...我上次看了一个排行榜,就是全国男人被老婆打的统计表,好像是我们这里最高...”代支队道:“当然,也不是每个男的都怕老婆,但...确实是有怕的。”
“这边的女...”白松有些不解:“我们老家鲁省还有我去的东北地区,有些女同志五大三粗的,但是你们这边我感觉大多数比较娇小,怎么会这样?”
“这事我哪里知道...”代支队连忙转移注意力:“不光我们这边,川省也有啊,那边男的怕老婆被称为‘耙耳朵’。”
“我看这个司机就有问题,他怕老婆,怕这次拘留被老婆知道,但是他现在明知自己包庇会被拘留,还是不说,这个就很奇怪”,白松很是不解。
“这确实是奇怪”,代支队有些走神:“等着看看我的人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在这边聊完,白松主动给魏局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案件的具体进展。
“总的来说这不是还很顺利吗?给局里长脸,最主要的是,不光是你一个人,去的两位专家以及王亮等人都有了产出,明天早上开会我会跟领导汇报这个事情的。”魏局表示很满意。
办案这种事,尤其是复杂的案子,谁也不敢说上来就能知道答案,能拿出来解题思路就很不错了。
“对了魏局”,白松把刚刚提讯的情况说了一下:“这种事您有经验吗?”
“哈哈哈,你小子还是年轻”,魏局道:“我给你举个例子。你说,一个男的如果出去嫖,被警察抓了之后,他怕不怕被老婆知道?”
“当然怕啊!”白松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是啊,因为被拘留了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出了拘留所之后媳妇能打死他,或者干脆闹离婚了”,魏局道:“那如果是这个男的媳妇被人调戏,男的上去把对方揍了一顿,结果被拘留10天,他怕不怕媳妇知道?”
“这当然不怕,虽然是拘留,但是出来的时候估计媳妇能做一桌子菜等他。”白松回答道。
“所以啊,你说的这个男的,他肯定是有啥事不想让媳妇知道。比如说你们现在把他拘留了,他老婆来了估计会说她老公是无辜的、啥也不知道,再怎么气也会向着老公,他只是怕拘留罢了,不用怕老婆”,魏局道:“但是要是真相抖出来了,也许他不构成包庇了,但是他媳妇能弄死他。当然了,也不一定是我说的这种...”
“魏局您好有经验!”白松突然感觉自己想通了。
“屁!我这是见多识广!”魏局立刻反驳道。
“明白明白,要不怎么是您能当领导...”白松难得拍了拍马屁:“那魏局我去忙案子了。”
“去吧去吧。”
...
挂了电话,白松感觉自己解开了刚刚的疑问。
司机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见不得媳妇的事情,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到底是什么?
...
一直到了晚上很晚,代支队这边的审讯队伍,也没有得到新的有价值的线索,而这个时候白松等人早已离开了。
对林晴父亲的详细调查有了新的结果。
通过DNA鉴定,林晴父亲确实是林晴的生父,林晴母亲确实也是林晴的生母。
林晴父亲的状态也非常不好,医生发现他和林晴母亲的交流对林晴母亲并没有好的结果,所以现在已经不让他和林晴母亲每天见面了,而且医生还给他开了一些抗抑郁的药物。
白松突然发现,他现在想对林晴多一些了解,已经不知道该找谁去问了。林晴的父母状态都不对劲了。
“联系她第一任男朋友吧”,王亮给了白松建议:“按理来说,这个男的对林晴是有感情的,也一起在国外待过一阵子。”
“好”,白松看了看时间:“会不会太晚了?”
“她第一任男朋友,叫蓝子久,在上京”,王华东道:“那边咱们太熟悉了,随便找人都能联系到他,视频聊天即可。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异地才和林晴逐渐分手,那知道林晴死了这种事,大半夜也愿意配合我们的。”
“行”,白松给上京那边发了信息。
林晴死了之后,蓝子久一直很难过。
林晴这个人,非常非常没有主见,当时他俩回国,男的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留在上京,而林晴本来也是要去上京的。林晴的情况,在上京的发展比渝州好很多,但是直到篮子久找到了工作已经入职,林晴却突然回了渝州,原因就是父母希望她留在身边。
林晴这样的选择,篮子久非常气愤,结果两个人就闹了别扭,就分了手。分手之后本来篮子久是希望冷静一下复合的,但是这段时间,林晴的父母抓紧时间给女儿介绍了一个富二代。
那富二代倒不是说送礼物,就是陪伴之类的,所以两个人就好上了,等篮子久几个月之后再来渝州,发现林晴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这个人就是听爸妈的话”,篮子久和白松视频聊天,脸色还有着满满的遗憾:“太听父母的话了。”
“所以他爸妈让你们分手的吗?”白松问道。
“这倒不是”,蓝子久道:“就是我们异地之后,我是很生气的,分手是我提出来的。她说好了跟我在上京,我费了很大的辛苦才找到了工作...您也知道留学生现在不是以前了,回国找份合适的工作没有那么容易。我刚刚入职,她和我发了个信息,说她母亲身体不适,就回渝州了。本来我以为是回去看望她母亲,结果她回去了几天跟我说,她要在渝州那边工作了,我真的是气疯了。”
“嗯,能理解”,王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篮子久道:“国外的两年一直在一起。”
“她身边的人,你有多深的了解?”白松问道:“有没有人和她有过节?”
“她到了渝州以后的事情,我就不怎么了解了”,篮子久道:“我只是了解一些她的过去。”
“你说说”,白松道。
“也没啥,就是她是艺术生,她其实天赋很好”,篮子久道:“她学什么都很快。”
“你的意思是,她不仅仅是会画画?”
“嗯,她后来在电脑上学画画,我们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学的也是电脑上绘画,而实际上她用笔画画得更好一些。我现在还保留着她送我的画,不过只剩下一副了,其他的都被我烧了。”
“我方便看一下吗?”白松问道。
“行,你等我一下”,篮子久从镜头旁边离开,很快地拿来了一张画,是一张素描,素描画的是一个跳舞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是林晴吗?”白松问道。
“不是她,这是我们在国外的时候,她有一次看到一个小姑娘跳舞,就拍了照片,回去画的”,篮子久道:“林晴她也会跳舞,但是我见过她跳现代舞蹈,跳的不是很好。”
“她除了会跳舞,还会别的吗?”
“唱歌也好听,书法也很不错”,篮子久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还会刺绣,但是这个我没见过,也是她跟我说的。”
“这些里面,哪个最好呢?”
“唱歌吧,我和她经常去唱歌,她唱的很好听。”篮子久道。
“嗯”,白松点了点头,接着和篮子久交流了一阵子,对林晴的了解更深刻了一些。
...
挂了视频电话,哥几个都互相讨论了起来,白松一个人从这边离开,去了酒店的阳台,开始总结这一大堆的线索。
目前有很多点都可能继续深入,但都不会是今天。
从头到尾,把线索整个的盘了一遍,白松突然发现了一个他刚开始忽略的东西。
就是林晴被杀、被分尸,为什么脚被单独砍下来一只?
林晴死亡的时候,为什么地面上会形成一只脚穿着拖鞋在地上拧了一个圈这样的脚印?
林晴是不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警察说些什么?
白松的思维突然定格在刚刚的那张素描画上。
林晴...
白松突然想起了林晴的右脚,接着进了屋,跟孙杰说道:“杰哥,你仔细考虑一下,想一下,林晴那个右脚,你说粗糙一些,是因为单独被切下来,因此导致了失血过多。可是,失血过多,真的会导致那样的粗糙吗?”
“啊?”孙杰被白松这个状态震慑住了,白松现在无比专注,他也不由得专注起来。
想着,孙杰闭着眼,仔细地复盘了一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对...我想当然了...那种粗糙应该不是失血造成的...可能,死者本身右脚就有些粗糙。”
“那么,什么情况下能让死者的右脚粗糙呢?”王亮立刻问道。
“这应该不是死亡和药物等影响的,而是死者本身的右脚就粗糙!”白松道:“死者应该练过芭蕾舞!”
“啊?”整个屋子的人都是一脸懵比,啥?
死者就算是会芭蕾舞,有什么可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