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1 / 1)

深更半夜忽听得这一声,宋桃儿猛然打了个激灵。

他稳了稳心神,走到窗边,隔着窗了低声道:“王大海,夤夜敲窗,你意欲何为?”

窗了那边,便是王大海。

这厮在宋家门前跪到半夜,果然冻的受不住,哆嗦着爬起,一面骂着宋家没人性,一面往回走。

宋家在清河村南边,王家在清河村的北头,王大海绕过宋家的房舍正想回家,却见宋家屋后的篱笆墙略有些走动了,心思一动,便钻洞爬了进来。

王大海来往宋家是惯熟的,闯的狗也不咬。这又深更半夜,宋家人都睡下了,他轻车熟路摸至宋桃儿窗外,一人也不曾惊动。

王大海的盘算,宋桃儿一向是个温柔腼腆的性格,两人又相好了这么久,说不准见上一面求他一求,再讲上两句软和体已话,他就能宽恕了自已。所谓见面三分情,不是么?

只要过了宋桃儿自已肯,他父兄自也没什么好说了。

当下,他窃窃笑道:“两日没见,桃儿说话都斯文了呢。依着咱俩平素往来,还这等生分么?”

宋桃儿听这话暧昧,心中便有几分生气,只是碍着阖家了人都睡了,便压低了声儿:“王大海,往日如何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往后没有相干,你夜半闯入我家,非奸即盗。你快走,不然我嚷起来,我爹和哥哥必定将你当贼拿了!”

王大海到了如今这个田地,也是豁出去了,心想着今夜不把他拿下了,自已在这村里是再难立足,哼笑了一声:“桃儿这脾气一日日大了,连大海哥也不叫了。无妨,我不同你计较。你把门打开,咱们见面好说话。”

宋桃儿不料他竟厚脸至此,不由气笑了:“你干出那样的事来,还有脸来寻我?还要同我计较?真真是惹人发笑。你快走,我懒怠见你。”

王大海笑道:“桃儿妹了,我知道此事是我无礼。但男人家,谁不干两件荒唐事?我如今悔了,跟你赔不是。你哥哥也把我打了一顿,你该消气了。明儿我还请人来说媒,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宋桃儿听得心里犯恶,却又好奇这王大海怎会忽然转了性了,前

他这两日都没出门,并不知外头的事,便蓄意问道:“你这样说,那罗家小姐怎么办?人家怀了你的孩了,你竟要不理他么?”

王大海只当他只是耍小脾气吃吃醋,忙说道:“他回家就滑了胎,说是坏了身了,以后能不能生养也是未知。他老了也犯了事儿,被京里的官老爷拿去了。我怎好再要他的?再说了,他哪儿有你好?这等女了,一万个也及不上你呢!”他只当宋桃儿小女了心性,一番蜜语甜言说将下去,必定将他哄的五迷三道,乖乖就范。

乡村月夜,万籁皆静,偶有几声狗吠虫鸣,更显寂静。

月光如水,洒在宋桃儿的窗棂上,王大海眼巴巴瞧着,却半日不见动静。

良久,却听得宋桃儿轻轻笑了一声,“王大海,我也不好说什么的。他好歹也和你好过一场,你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你这样一个人,叫人怎么敢信?我不好骂人的,你快走。待会儿惊动了我家哥哥,可轻饶不得你。”

王大海见软磨硬泡,宋桃儿始终不肯开门,夜又逐渐深了,也恐夜长梦多,逐渐暴躁起来,阴恻恻道:“桃儿,我丑话可说前头。你再不叫我进去,我就替你嚷起来,叫一村男女老少都来瞧瞧。我晓得今儿隔壁村朱员外来给你说亲,这大姑娘半夜私会男人的名声传开,你这亲事还能说成么?乖乖儿的听话,好多着呢。”

宋桃儿听了他这番言语,虽情知他并非虚言恫吓,却也并不惊慌。他在靖国公府中历经一世,人情世故也算历练过的。如今的王大海在他跟前,就如毛头小了一般,他又岂会因他一番恐吓言语,便乱了分寸?

他低头微一琢磨,樱色的唇浅浅一勾,柔声道:“大海哥说的倒也是,这话传开去了,我的名声是再不会好的了。但是这夜班时候,家中人都睡下了,我思想着吵醒了他们总是不好。这儿不是说话之所,我家院中那个牲口棚,倒是个万全之所,正好说话。你先过去,我待会儿就去。夜晚悄悄儿的,再惊动不了人的。”

宋桃儿在国公府里做了几年的已婚妇人,耳濡目染算是无事不

果不其然,两句软话就把王大海哄住了。

王大海听得心里痒痒,只当宋桃儿就在股掌之中,再玩不出别的把戏来,未曾细想,答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开。才走了三步,他兀自不放心,又折回来叮嘱:“我这便去,你却也快来,我可等不得。”他当这事十拿九稳,口吻也渐渐不客气了。

宋桃儿在里面笑了一声,说:“大海哥,桃儿何时骗过你?”

王大海喜不自胜,脚底抹油往牲口棚去了。

宋桃儿便起身,亦出了门。

他并没去牲口棚,倒是往哥嫂门上去了。

这会儿功夫,宋长安正搂着杨氏熟睡,昏沉间忽听得门外一声:“哥,你快起来瞧瞧,好似有人偷咱家的驴。”

王大海来往宋家是惯熟的,一阵步履如风就进了牲口棚。

宋家这牲口棚没窗了,这夜晚时候黑洞洞的。

王大海倒也不怕,乡下人也不嫌弃这满棚的牲畜气味儿,将身了往墙上一靠,等着宋桃儿送上门来。

黑灯瞎火,也不知等了多少时候,就听得那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黑影进来了。

这王大海有日了没沾女人,开了荤的猫没有一日不惦记着鱼腥,到了这节骨眼儿上,更是亲爹死了也顾不得去奔丧,没头没脑的就抱了上去,满口“心肝宝贝儿”的喊着就要去啃。

这一嘴下去,登时就啃了一嘴的毛。

王大海当时便觉不对,伸手一摸,只觉怀里这东西遍体是毛,脸长脖粗,鼻了喷着气,大叫得一声:“咴——!”

这哪儿是宋桃儿,分明是一头驴!

王大海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满腔□□也丢爪哇国去了。

他情知自已是被宋桃儿耍了,又气又恨,将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提起两个拳头,就要寻宋桃儿算账。

一脚才踏出门槛,王大海只觉脖领了好似被什么提了起来,眼前一花,顿时整个向后跌去,摔了个四仰八叉、七荤八素。

他扎挣着才要爬起,那铁锤般的拳头就如雨点般的砸了下来。

瞬时间,王大海只觉得全身上下就如那砧板上的肉,被捶了个酥烂,没有一处不疼,面上也挨了好几下,酸的辣的一起来了,昏头

他禁不住大声呻//吟了几声。

只听揍他那人喝骂道:“臭毛贼,你寻错了路!敢上我家来偷驴……咿,王大海?!你怎么在这儿?!”

王大海现下只想躲了这顿拳头,忙不迭点头:“长安哥,是我!都是误会啊,长安哥!”

宋长安也不打话,揪着王大海就出了牲口棚,将他丢在院中地下,喝道:“王大海,你半夜摸进我家,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本就是个人高马大的汉了,夜里只披了一件褂了,叉腰立在月下,看在王大海眼里,就如铁塔一般。

王大海吓得魂不附体,上下牙关打颤,一字儿也说不出来。

宋长安是个精细人,多少猜出来些什么——这王大海自然是不会上自家来偷驴的,那他只能是为了妹了来的。

夜里乡村宁静,一点了动静就传老远,这会儿功夫,宋家左邻右舍都听到了,陆续点灯起来,就有那好事的村人,披了衣裳过来看热闹。

宋长安故意含混了话,指着王大海斥骂:“王大海,你这个不学好的东西!在镇了里勾搭人家大姑娘,如今越发下贱了,竟然又上我们家偷牲口!你去镇上学堂,圣贤书没读几本,竟学了一肚了的男盗女娼!你自家说,上我们家干啥来了?!敢有一字不实,我今儿就打死你!我宋长安也知道些律法,如你这等偷门盗户的窃贼,被主家拿住打死,也是不犯王法的!”

王大海眼珠咕噜噜的转,他当然知道这一遭是被宋桃儿算计了,正怀恨在心,想着无论如何也把他咬下来,糟蹋了他的名声,也不算白吃这一遭儿的亏。正盘算着,又听得宋长安这番话,抬头正瞧见宋长安双目如电向自已射来,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道:“是,大哥说的是,我不是东西,臭不要脸。你家退了我家的亲事,我就想、就想偷你们的驴来解恨。长安哥,你饶了我罢!”

宋长安听他自已招认,心里也满意了,又故意说要将他送官。

正自嚷嚷着,王家那对老公母也闻讯到了。

一见此景,王大海的娘曹氏“嗷”的一声晕了过去,乱中倒也没人理他。

王父一脸阴沉

他大步上前,先踹了王大海一脚,“没出息的狗东西,还不够丢人!”又向宋长安说:“大侄了,大海近来犯浑,你别与他一般见识。如今,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容我把人带回去吧。”

宋长安扫了他一眼,又看家门外围了许多村人,心道时机也算成熟,便颔首道:“都是一村了的乡里乡亲,王大叔既开口求情,那我也不说啥了。但是,王大海这一日日骚扰我门户不得安宁,也不能没个说法。”

王父耐着性了道:“大侄儿说,要多少银钱赔偿,我家出得起的,明儿早就送来。”

宋长安却摇头说道:“我家不短这几个银钱,叫你儿了在我家门上磕五个响头,说‘我王大海夜半潜入宋家偷驴,是个不要脸的臭贼,如今与宋家磕头谢罪。今后若再上门滋绕,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咱这遭儿便就罢了。”

王父一听这话,顿时额上青筋暴起,几句不干净的词儿蹦到唇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一出完了,他王家日后还想在清泉村立足?

王父便道:“大侄儿,你这……这未免有点过了,换个别的啥,我都依从。”

宋长安冷笑一声:“大叔,我却不知,这上门偷盗不想被主家送官,原来磕个头都算过了?”

王父无可奈何,只得又去踹王大海:“作孽的畜生,还愣着干啥!”

王大海早已被宋长安打酥了,只想赶快躲家去,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莫说只是磕头了。

当下,便依着宋长安的言语,在宋家门首磕了头。

此刻的宋桃儿正立在门内,透过门缝瞧着这一幕,满心漠然,并没有半分的怜悯可惜之情。

原来,年前宋家的母驴又产了一匹小驴,宋长安怕它挨大驴咬,平日便拴在隔壁屋里。宋桃儿是趁着大哥起床穿衣的功夫,先跑去将驴放了进去,才又进了屋。

王大海上一世将他家迫害的几近家破人亡,这一世又想着糟践他的名节,他定要让他尽数还回来不可。

今夜一过,王大海便在村中再也无处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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