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风很多的善良跟温暖全在这些细节里。
家里做饭,那自然是有什么你吃什么,你不吃的那你就饿着,大伙都这么忙,谁有那精神单独给你做一份。
这话是徐漾继母说的,他能理解做饭的辛苦,他也希望对方能理解他不吃一些东西的原因,比如汤圆。
徐漾因为小时候吃糯口的东西连着喉咙,险些噎死自己,打那之后就不爱吃糯口的东西。
但这些在家里人看来,他就是故作矫情,没事找事,你不吃就算,关键还能换来一番冷嘲热讽。
所以林知风在得知他不吃汤圆后,还能单独给他煮一碗野菜汤,这种被在意的感觉真的很戳徐漾的心。
碗里的野菜汤是林知风中午趁着休息的时候去挖的最后一茬马齿苋,嫩的挑着留起来吃,老的都拿来喂猪。
煮汤的马齿苋有些酸,但徐漾却喝得津津有味。
饼都没吃,就喝了半碗汤。
林知风看他光喝汤也觉得纳闷:“你要是口渴,伙房里有水。”
徐漾放下碗,想说点事情,又不大好开口:“那个,你上次不是说尽快去把结婚证开的事。”
林知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你不是没时间,那再说吧。”
前几天他们开自留地时徐漾确实这么说的。
像是担心徐漾忘了一样,林知风又说一句:“之前播种下去的萝卜发芽了。”
徐漾的话又被堵回去,干脆不说了,这姐弟俩不是那种势力的人,只要他用心对他们,应该不会跑。
“我明天打算把家里围墙翻一下。”
家里的围墙是土砖砌的,也就半人的高度,加上长年累月雨水的冲刷墙体变得很单薄。
“你自己看着喜欢。”反正这是他家。
林知风想的是这几天她绕木耳桩,也没空跟徐漾垒土砖,让他自个先忙活着,等她绕好木耳桩正好跟他一起砌墙。
结果第二天她正在院子跟王阿兰她们绕木耳桩,耳边听着有拖拉机的声音,正纳闷生产队的拖拉机怎么往这里开,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话。
“哪个女的叫林知风啊?”
王阿兰听到声音,伸手推林知风:“小风,外面好像有人喊你呢。”
林知风赶紧走出去,看见个戴着草帽的大叔,拿着个单据四处问人。
“大叔,我就是林知风,请问你是?”
“我是公社砖窑的,你男人买了一车砖,让我给你送来,你在这单上签个字。”
“啊,这一车红砖都我家的啊?”
大叔点点头,爬上拖车机车头去准备倾斜车斗:“可不是你家的嘛,怎么你男人买东西没跟你打商量啊?”
这话问的林知风有些难堪,好像她确实不是这家的,所以徐漾没跟她商量也正常。
“你看我给你卸在这有没有问题,没问题我就倒下来了。”
林知风左右前后看了看,位置没挡着大路,砌墙时候取砖也方便:“可以,你就这么倒吧。”
一车红砖哗啦啦倒下来,惹得一些路过准备去上工的人都往这里看。
“这徐老二前几天不是听说没得吃,都是捡东西跟割野菜吃嘛,怎么还有钱买红砖盖房子了。”
“这谁能知道呢,要么他老头子给的,要么就是他游手好闲上哪头来的。”
林知风听了这些闲言碎语心里也警惕起来。
虽然她知道徐漾钱的来路,但是生产队里其他人可不知道,这事也不能大张旗鼓去说。
你说明不了钱的来路,那就会有各种各样的谣言。
最担心的吴丽芳误会是徐保庆给的。
林知风琢磨着,得想个办法解决掉外面人的那些疑虑才行。
中午的时候徐漾才从外面回来,他斗车推着几包水泥,跟着瘦平一起搬进院子来。
这次围墙翻新,他把活都包给瘦平。
林知风正在伙房吃午饭,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正好碰见徐漾在猪圈水桶那里洗手。
“你怎么回来了,午饭吃了吗?”
“还没。”
徐漾进到伙房,看见林知风碗里就半碗苞谷糁粥,上面搭着几根咸菜丝。
这苞谷糁看着就是早上吃剩下从新热着吃的。
他没想到中午的时候这姐弟俩在家就这么凑合着吃:“你这吃的什么啊,猪都吃的比你好。”
这是实在话,猪吃野菜,吃米糠,吃麦麸,多丰富。
林知风以为是他嫌弃苞谷糁:“那我给你下碗土面。”
“不用。”徐漾说话间也端着碗到锅里去舀粥:“那不还有好几个罐头呢,该吃吃,留着干嘛?”
碗筷放灶台那里,徐漾从吊篮那里拿了个罐头,直接用刀敲开,一半扒拉到林知风碗里。
“放开肚皮吃,吃不垮。”
林知风这才听出来,他不是嫌弃吃的差,他是介意她姐弟俩吃的差。
想到徐漾当初劝她不要回周家时就说过,不会饿着他们姐弟俩,他现在是做到了,还做得挺好。
林知星不在家,两人午饭就这么站着对付吃。
吃好林知风才揪着徐漾问红砖的事:“你外面那些红砖全拿来砌围墙啊?”
“对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呢?”
“你觉得呢?这么破的屋子,外头用这么好的红砖砌墙,你不怕人家笑话。”
“围墙里的屋子是破,但围墙里的东西宝贵啊。”
徐漾指的是他们姐弟俩,他不保证周家的人会趁着他不在做出什么阴险的事来,反正至少得让林知风他们在家里头是安全的。
林知风不知道这围墙里头还有什么好宝贵的:“你是担心那几头猪啊?”
“你就当是吧。”
林知风想想那几头猪也挺宝贝的,要是周建助哪天得了失心疯翻墙过来投毒那也挺可怕。
但是徐漾这成本也太高了,这砌墙的砖跟这水泥,把一头猪卖了都没值这么多钱。
不过反正是他家,随便他自己折腾。
“对了,我刚刚写了封信,你下午出去的话帮我拿去邮局寄。”
“我下午不出去,不过算盘他在侄女下午要回学校,她可以帮你寄,你把信给我。”
林知风赶忙回屋里拿信,信封已经封口并粘上有票。
徐漾看一眼收件人的地址,竟然在省城,而且看着名字是个叫陆远达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