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
薛清贵回到家后,将写了三个日子的字条捏在手心里,朝谢从容的屋子走去。
一路捏过来,手心里有着淡淡的薄汗。
他担心汗水浸湿了字条,拿起来轻轻吹了吹。
这一幕,被薛母看见,忍不住笑了,“贵儿,你这是什么?这么小心。”
“娘。”
薛清贵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将字条摊开在掌心里给薛母看,“这是我算好的三个好日子,打算拿过去让毕姑娘瞧瞧,看她喜欢哪个日子。”
薛母惊喜无比,“真的定了?”
“嗯。”
薛清贵有些矜持的点头,可嘴角的笑却怎么都压不住。
薛母也是如此,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好好好,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眼底还有着喜悦的泪花。
儿子,终于要成婚啦!
薛清贵也很高兴,但他懂得克制。
他静静的扫了一眼屋子,依旧没看见谢从容的身影,便问道,“娘,她……现在在哪儿?”
听到这个,薛母一愣,“还没起来呢,你快去叫叫她,再这么睡下去,人都要饿坏了。”
“好的,娘。”
薛清贵应了一声,心底却莫名的腾起一缕担心。
他摇摇头,攥着字条快步过去。
到了门边反倒紧张起来,站了一会儿才抬手敲门。
“毕姑娘。”
“毕姑娘……”
“毕姑娘?”
喊了几声,屋内都毫无动静,安静的仿佛是间空屋子。
薛清贵的心突然一沉。
他的大手搭在门上,“失礼了,毕姑娘。”
门内,依旧没有声音。
薛清贵终是推了推门,却惊讶的发现门没锁,他稍稍用力一推,门就开了。
半开的房门里,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毕姑娘?”
薛清贵快步两步进去,发现屋子里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床上的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
看起来像是没人睡的样子。
忽的,薛清贵眸光一怔。
他发现叠好的床褥上似乎有一封信。
薛清贵快步过来,一把拿起来,发现上面写着几个字:
薛清贵亲启。
这字一看就是女孩子写的,是很漂亮的簪花小楷。
薛清贵的心却又是往下一沉。
打开信一看,他清俊的脸变得苍白。
身后,薛母也慢腾腾的走了过来,隔着门问,“贵儿,毕姑娘她怎么样了?”
薛清贵没回答,攥着信封的手却死死的捏紧了。
*
次日。
谢从容天还没亮就起来,准备去上早朝。
虽然困得打哈欠,但还得去。谁让她是个挂名女帝呢。
到了朝堂上,乌泱泱的大臣山呼万岁,嘴里恭敬,但不管是行礼的姿势,还是不屑的眼神都表明了他们的不屑和敷衍。
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
谢从容无声冷笑,没有按照流程让他们起身。
不少大臣都惊讶的抬头看向谢从容,女官也在身侧提醒,“陛下?”
谢从容只撑着脑袋装睡,并不出声。
底下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起身。但很显然,谢从容在他们的心里根本不是皇帝。
不过一会儿,在一个老臣的带领下,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起来了。
很快,跪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而奇可修更是因为特殊的身份,不需跪拜。
看着这一幕,他轻轻摇头。
宣玉国没救了。
事到如今,他们都还不清楚,谢从容是皇室仅存的血脉,即便她是个女人,也只能拥立她为帝国的象征。
只有这样,所有人才能凝聚成一股绳,振兴宣玉国。
可惜,他们不懂。
而他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个道理。
“有事……”
“咳咳。”
按照流程,这会儿女官该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了,可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谢从容打断。
她从假寐状态中醒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下面。
“咦,你们怎么都起来了,朕好像没说平身吧。”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大臣,也就是李丞相开口了,“陛下,你刚刚睡着了,所以我们未来尽快处理事情,就先行起身了。”
“哦。”
谢从容淡淡的点了点头,“所以爱卿的意思是,这里有朕没朕都一样?”
李丞相一脸敷衍,“自然不是。”
这句话一出,谢从容的脸色立即一沉,上位者的气势倾泻而出,“既然不是,为何不等朕开口就起身,你们的眼里还有朕吗?”
一股威压从谢从容的身上流淌出来。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奇可修也怔怔的看着谢从容,她……怎么会……?
这股气势,他只有在父皇身上见过。
但父皇是经历了夺嫡之争,在腥风血雨里锤炼出来的气质,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底下的大臣也都十分震惊,受到冲击最大的还是李丞相。
因为谢从容是对着他发火的,他半闭的眼睛一下子就全都睁开了。
眼底带着几分惶恐。
这气势,还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女吗?
他似乎看见一条真龙在龙椅上朝他咆哮。
李丞相是三朝元老,年纪大资历高,这会儿却被谢从容给震住了。
记忆里,即便是先先帝,也没谢从容这个气场。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
谢从容却收了气势,忽的笑了一声,“哈哈朕逗你们玩的,怎么样,吓到你们了吧。”
她哈哈笑了两声,随意的靠在龙椅上,神情恣意,却自然而然的流淌着十分的帝王之气。
“开始吧。”
她扫了一眼女官,女官下意识的点头,拉长了音调宣布: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