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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又见弟妹(1 / 1)

阴落王子?开什么玩笑?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家伙是吸魔鬼的王子,这还真是……始料不及。卡卡不由撇撇嘴:“阴落,我没兴趣来瞻仰你的高贵。”

“我知道,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高贵。除了是被诅咒的奴隶,我还能是什么呢?”阴落嫌恶地撕扯他的翅膀,“卡卡,借一步说话。”

阴落的树屋并不辉煌,和他的子民居住的环境几乎丝毫无差,如果非要找出点与众不同,那就是——高,参天的高,用高度来象征他的身份和强大。尽管阴落的树屋高的离谱,然而卡卡在树屋凭栏眺望时,眼前所见只有这片沼泽,有古怪的力量限制了他的视野,令他无法看穿沼泽外的迷宫。“堂堂王子也住的这么简陋吗?”

“活在悲惨的地狱里,谁能奢求锦衣玉食?只求能活着呼吸到第二天的空气,便是我们吸魔鬼最大的愿望。”阴落凝视自己灰败的皮肤,“假如不是为了我的子民,我早已结束这无可救药的身体,从这里跳下去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然后迎着狂风,让我的灵魂重生,我只希望在来世,我不再是一个吸魔鬼。”

“哦,那就祝你好运了,快跳快跳,让本少爷看看你是摔成肉酱还是肉饼。”

“……”

“要死就快点死,我没兴趣听你伤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用送了。”卡卡正要幻影移形跳下去时,阴落忽然扯住了他:“你叫卡卡对吗?别出去,外面正在酝酿一场死亡的大风暴。”

“喂,我跟你很熟吗?人情你已经还完了,就别再缠我了,再见。”

“卡卡,我是真不忍心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真奇怪我居然也会仁慈,但是从来每一个遇见吸魔鬼的人都会对我们冷嘲热讽,甚至欲杀之而后快,但只有你例外。我……我第一次从一个人类嘴里听到‘他有资格活下去’这种话。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卡卡烦躁地推开挡路的阴落:“啰啰嗦嗦的,你好烦,还不让开?我改看法了,你还是去死吧。真奇怪我为何会一时秀逗跟你来这种鬼地方。幻影移形!”卡卡跳了下去,迎着狂风,他闻见沼泽的腐烂气味,这让他极不舒服。他正要沿着原路回到迷宫去找妃妃,忽然听见在沼泽出口起了骚动的声音,然后无数的吸魔鬼如闻见腥味的猫一样呼啦啦鱼贯而去。

卡卡本不想去理会他们,然而当他靠近出口时,在嘈杂的声音里,有个俏生生的声音格外响亮地传出:“本小姐再说一遍,只有恶心的变态狂才会偷这么肮脏的东西。混蛋,你的手别碰我!”

这熟悉的声音就像寒冬里的火把一般,令卡卡心里骤觉温暖。是涂晓!

织亡的影子一瞬间在心里跳过,卡卡愧疚地想,我已经跟丢了织亡,假如涂晓再遇难,织亡一定恨死我了。他飞快地俯冲下去,“不许碰她!”

“啊,死螃蟹,你怎么在这里?”涂晓听见卡卡的声音,喜出望外,明亮的眼睛里有东西闪闪发光。卡卡落到她身边,将她拉到身后,阻挡吸魔鬼们的步步逼近:“全都滚开!谁敢碰她一下我砍掉他爪子!”

“虽然你是王子的客人,但她偷了我们的宝物!”一个高大凶猛的吸魔鬼为这些同类代言,“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她污染了我们的宝物,她要偿命!”

涂晓气愤地举起一样东西:“这也叫宝物?真恶心。再说一遍,本小姐没偷,是这颗肮脏的心自己飞到本小姐身边的,本小姐是正当防卫!”

卡卡看清了涂晓手里的东西,那确实是一颗心,还在勃勃跳动的一颗心,密布的血管青筋和红筋一条条地凸起,令这颗心看起来诡秘而又肮脏。涂晓嫌恶地将它甩向代言的吸魔鬼:“血口喷人,还你!”

吸魔鬼接住了心,愤怒地大吼:“杀死她!”霎时间吸魔鬼围堵靠近,涌动的力量冲击过来,刮得涂晓秀发飞扬,腐臭的气味令她眩晕欲吐,这时一双手搂着她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听见卡卡的声音说:“弟妹,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恐慌很快烟消云散,涂晓情不自禁地搂住卡卡的腰,娇柔一笑:“好,我不怕。”

光剑在手里光芒大放,卡卡盯着这群恶魔:“别说我弟妹没有偷,哪怕她真偷了,那又怎样?她若是喜欢,我这次便光明正大地抢那玩意过来给我弟妹当球踢。鼠辈们,敢欺负我弟妹,不怕死的,尽管来战,本公子灭了你们!”

“大言不惭,看我阿诺一合之内取你们头颅!”这个叫阿诺的代言人举起了手,眼看阿诺的击杀咒就要射出,忽然阴落的声音雷霆炸响:“阿诺,住手!”

吸魔鬼立即分开条路,阴落矫健地从阿诺手里接过那颗心脏:“大魔王的心,你是想逃吗?你以为你逃得过我的手心?”

那颗所谓的大魔王心脏忽然跳动得剧烈百倍,拼命想跳出阴落的手心,然而阴落只稍一用力,大魔王心脏便徒留哀鸣,再也逃不出去。“不关这女孩的事。”阴落说,“是大魔王心脏察觉了我们的意图,想要逃离,却被这女孩无知地截住了。所以,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她呢。但是大魔王心脏确实被她污染了,卡卡,她离死不远了。”

涂晓娇躯一震。卡卡惊得一把揪住阴落:“把话说清楚,为什么她离死不远?”

“我努力地想要计划地天衣无缝,我将吸魔鬼一族所有的未来和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次行动上,我要毕其功于一役,但是终究还是出现意外了。卡卡,她已经被大魔王的心污染了,大魔王的心将一部分邪恶命格渗透进了她手里。你看看她的手掌。”

卡卡急地抓起涂晓的手掌摊开,在原本柔软白皙的手心上,赫然有条诡秘的暗影线在游移。涂晓忽然痛叫一声,竟是那暗影线想要钻进她的心肺。她痛得冷汗淋漓,卡卡急忙揽住她,不住抚摸她后背,轻言安慰:“弟妹,没事的,我一定会治好你。”他转而看着阴落:“怎么才能救她?”

“她避无可避了,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跟我们一族同去噬血魔泉,将她的手放进泉水中令大魔王的命格碎片流出。只有这样她才能免于一死。而她也必须跟我同去,因为这颗大魔王心脏已经不完整了,而我需要大魔王完整的力量。”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卡卡揪住阴落,将他按到墙上,引起周围的吸魔鬼愤怒的吼叫。卡卡充耳不闻,说:“阴落,我要我弟妹完好无损,我一刻也不想等。那个噬血魔泉是什么鬼东西,你最好一次性把话说完。”

“看起来你很在乎她?”

“少废话!”

“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在最早的时候,我也不记得是多少年前,这座迷宫的主人还不是西欧高,而是另一个大魔王。后来,西欧高凭空出现,杀死大魔王取而代之,成了新的魔王并且占据了神殿。他将大魔王的身体毁灭了,但是大魔王的心脏却成功逃脱并躲藏起来。我们吸魔鬼一族和狼人一族是世代仇敌,在西欧高到来之后更是水火不容。西欧高制造了一口井,叫做噬血魔泉,引诱我们两族人喝下了那口邪恶的井里的水,于是,我们吸魔鬼和狼人便从此坠入诅咒的深渊。吸魔鬼对魔力的渴望成瘾,而狼人则对鲜血成瘾,我们两族身陷其中不可自拔,成了妖魔。我们猎杀任何误入迷宫的人,但是死人的魔力很没有味道,于是我们就和狼人抢夺活人。狼人同样如此,他们也变态地想要吸活人的血。于是我们两族争斗更变本加厉。西欧高视我们的同归于尽如一首歌舞,享受我们两族的互相残杀。我的父母在不久前的战斗中和狼人的首领一起阵亡。我发誓要改变吸魔鬼的未来,减弱吸魔鬼对魔力的渴望,从诅咒中摆脱,而我得高人指点,终于找到了方法。我费尽心力找到了前大魔王的心,只需要将大魔王的心丢入噬血魔泉,就能中和掉诅咒。我的族人只要再喝下被净化的泉水,就可以压制对魔力无休止的渴望。卡卡,你现在明白了吧,我必须要去噬血魔泉,你身边的女孩也要去,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她自己。”

卡卡松开了他:“你是要举族出动?”

“对。”

“这样浩荡的行动,西欧高不可能不察觉。”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阴落一拳砸穿八爪树,“与其在窝囊中苟且偷生,不如堂堂正正地战斗而死。我的人民同意我的计划,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我,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哪怕要正面对抗西欧高,我也绝不后退。”

“我原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卡卡抱起因寒冷而瑟瑟发抖的涂晓,抚摸她苍白失血的脸,隐隐看见暗影线在她血管里恶毒地穿梭,“但是这该死的大魔王心脏竟敢伤害我弟妹,他死定了。阴落,我跟你一起去,你我兄弟拼掉这条命,也要杀进噬血魔泉。”

“好!”阴落精神大振,“我从来独来独往,没有一个朋友,卡卡,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我从不和鼠辈做朋友。”

“我知道,我会努力让自己永远不当鼠辈。我们明天就出发。”

“不!”卡卡立即反对,“咱们欠缺的是时间,一定要和时间赛跑。如你所说西欧高正在酝酿一场大风暴,那么他现在必然无暇顾及你,所以行动必须越早越好。”

“那你等我稍作收拾,然后马上出发。”

“错!”卡卡说,“你要收拾的不是任何杂物,而是一颗勇往直前绝不退缩的心,你的子民也一样。假如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生死一搏,那你们就全都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免得你们这些鼠辈托我后腿!”

“我们不是鼠辈!”阿诺忽然厉声说,“我们早已准备好了,就等着重生的那一天。我们现在就可以立即出发。”

“又错!”卡卡毫不留情地指着阿诺的鼻子,“莽夫!假如不怕死就可以成大事,那这个世界早就被莽夫们统治了,天秤座的商曲还何以笑傲黄道!”

阿诺的脸涨得通红,他发现他有些愤怒了,有些迫切地想要吸取魔力。阴落说:“卡卡,你想说什么?”

卡卡:“我最讨厌什么‘谋定而后动’这样的屁话,但是莽夫行径也必败无疑。既然西欧高喜欢看吸魔鬼和狼人互相残杀,那么在分身乏术时,假如我是西欧高,我一定会让狼人来阻挡你们靠近噬血魔泉。”

阿诺浑身一颤,他对魔力的渴望一下子消退了:“你是说……我们不光要面对西欧高的恐魔犬,还要面对……”他的喉结咕噜一下跳动,有点口干舌燥,“还要面对狼人?”

“时间,时间决定成败。”卡卡说,“我们要兵分两路,一路由阴落你率领,正面突进噬血魔泉,你必须要出现在狼人的首领面前,他会认为大魔王心脏在你身上从而率主力阻拦。另一路让阿诺带领,沿另一条路靠近噬血魔泉,你们也许会遇见恐魔犬,也许会遇见其他敌人,但是时间,时间决定成败,你们拖得越久,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对在场所有的人说的,我希望你们听好。”卡卡凝视那些灰败的、丑陋的生物,看见他们昂起了头屏息静听。

“从来没有事情可以不劳而获,尤其是改变命运,而改变命运就会有流血牺牲。你们是行动的主力军,你们的阴落王子为了你们的未来而苟延残喘至今,他是个值得信赖和追随的人。首先,这次的行动也许会有漏洞,也许会失败,但是——你们必须相信,凭你们的双手,你们可以改变变幻莫测的结局!其次,在战斗中,你们会有人死,你们会看到身边的人死,你们会难过会痛心,会舍不得将亲友丢在战场,但是——我希望你们接下来冷血,无论你们看到谁死了,哪怕是阴落,哪怕是你们的父母姐妹,哪怕是妻儿,请你们不管不顾,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最短时间冲进噬血魔泉。请原谅我说这些话的冷酷无情,因为冷血的话必须要有人说,假如注定有人要被指责,那就请让所有的苦水都流入我心中。我并不高尚,我帮助你们完全是因为我的弟妹,我已经和你们在同一条船上,我不再是外人,所以我衷心希望你们能改变未来,不再苟活,因为我始终坚信——长生太久,只争朝夕!”

“信心、冷血、时间!长生太久,只争朝夕!长生太久,只争朝夕!”吸魔鬼们呐喊起来,他们原本盲目地不知道如何去攻进噬血魔泉,但是现在他们的士气空前高涨,他们找到了路了。

阴落长久地沉默不语。在遇见卡卡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些概念,时间、狼人、战前激励,他统统没想过,他只知道要杀进噬血魔泉如此而已。他惊恐地意识到,假如没有遇见卡卡,他几乎必败无疑。

无论现场如何人声鼎沸,无论这些人如何各怀心思,只有涂晓的动作始终如一,她漂亮迷蒙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卡卡,嘴边是甜甜的、幸福的笑容。

依照卡卡部署,行动立即就开始了。

卡卡:“弟妹,你不是在皇家军府吗?怎么会到了双鱼座?”

“我毕业了啊。”

“毕业?不对啊。你应该还有半年才对啊。”

涂晓吐吐舌头:“好吧,你厉害,其实是我辍学了。在皇家军府太没劲了,四学霸整天缠着我说要跟你决斗。”

“辍学?”卡卡因激动而几乎是吼出,“你脑子有病吧?还半年就可以毕业了,你学哪门子的不良少女?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等不及要嫁给织亡了?”

“……”涂晓忽然重重一巴掌甩在卡卡脸上,大骂:“死螃蟹!”

“你敢打我?为什么打我?”

“我就打你了,怎么着,怎么着,怎么着?”

当吸魔鬼们从沼泽里冲出的那一刻,便连迷宫上面的烟云也诡谲地充满了肃杀。西欧高察觉了!

卡卡不知道所谓的噬血魔泉在哪里,他抱紧涂晓跟着阴落在迷宫里穿梭。而没多久,卡卡便看见了所谓的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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