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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思变·处变(1 / 1)

有人大婚不成,有人大婚已经过去二月有余。

齐颜儿和邢行星是从小长到大的发小,虽然邢行星从小就喜欢齐颜儿,奈何女子心海底针,万般不由人,自从林毓霖出现之后,邢行星在齐颜儿的心目中连一个发小的位置都没有保住,这也不能责怪齐颜儿太无情,感情这种东西毫无道理可讲,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求不得,而邢行星的可贵之处正在于此,在发现齐颜儿心里只有林毓霖之后,邢行星主动的退出,或许他从来也没有进入,在齐颜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邢行星及时的出现,并且舍命相救,这算是邢行星成全自己多年对于齐颜儿的一颗心,纵然齐颜儿永无可能会喜欢上邢行星,至少在邢行星的心中是无怨无悔,了无牵挂的,往后余生,你好是你好,你不好也是你的一种经历。

这便足矣,能在近处静静的看着你,也是一种自我成全。

自从邢行星和翅羽婚后回门之后,就再没有他二人的消息,跟了邢行星去的张桃福也没有再来织锦局,找壮木或是齐颜儿,邢行星十分的沉寂。

这一日,齐颜儿忽然得皇帝宣召,说是去年的所有新晋生员全部都要去一趟,有可能是太子一案之后的人员增加的事情,因为太子谋逆一案,各部都有人员牵连其中,杀的杀,贬的贬,因此在人员配置上都不足数,之所以拖延了一月有余没有加派人员,是因为皇上毕竟是处在丧子之痛中,太子萧白恪殁了,四皇子萧白弼殁了,五皇子萧白绶殁了,再怎么说都是皇上血亲的至亲骨肉,人都是血肉之躯,皇帝也不例外,因此皇帝也需要时间来平复这一份伤痛。

太子萧白恪,四皇子萧白弼,五皇子萧白绶,谋逆而死,降级为庶民,一切丧葬从简,所有家眷仆役,全部发配三千里为奴,永不许返回京城。

朝堂上一片死寂,群臣全都不敢过多置喙,以免受到无谓的牵连,往日里巧舌如簧之人,竟如同嘴上被丝线缝住,再难说出口一个字。

齐颜儿作为齐俨在皇帝的新晋生员里是有名字的,但是皇帝因为邢行星用计代替了齐俨入赘匽国为驸马,便一时不好再安排齐俨的职位,因此,齐俨虽是前任状元郎之名,但是,却是一直闲赋在家,又来又发生太子谋逆一案,朝堂动荡不安,因此皇帝就更难注意到他的存在。

今日早朝,朝堂上人员满满当当,乌压压的站了一片,看不出其中究竟换了多少面孔,更看不出其中究竟少了多少人。

群臣欢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帝竟还是没有恢复往日的龙威,说话声音有些气颓。

七皇子萧白荻第一个走出班位,行一个君臣大礼,恭顺站立,禀报道,“启禀父皇,儿臣经过近一个月已将谋逆余孽尽数查明,所有犯事之人已全部伏法,一共斩首一千三百一十四人,流放三千四百五十八人,财产充公四千万两,其余涉及到不动产的详细物品名单,已交由宫中国库清点,请父皇指示。”

皇帝似乎有些恍惚,停顿了一会,才镇定心神说道,“老七,你这件事办得很好,前次你来和我说要赦免一些罪不至死的犯人时,我还十分的气恼,以我的脾气,犹觉得手段不够严厉,想着要再严厉些,以儆效尤,但是,我这几天也想了很多,杀人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要让天下人信服,要让天下人能够安心的生活,适当的怀柔是十分有必要的。”

受到皇帝的肯定,七皇子萧白荻半点不敢放松,因为七皇子萧白荻要走的路还有很远很长,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父皇教诲,儿臣时刻谨记,不敢丝毫忘记,”七皇子萧白荻答道。

皇帝龙门往堂下群臣环视了一圈,缓缓开口道,“任爱卿,可有本奏?”

群臣中忽然噤若寒蝉,人人面面相觑,皇上呼唤的正是任布菽任宣抚使,但是任宣抚使是太子谋逆一案的幕后主使,早已被七皇子萧白荻枭首示众,此刻还挂在午门菜市口,大概还能看清面目。

七皇子萧白荻已经完全听出皇上的一时晃神所致,连忙答道,“父皇,任宣抚使已告老还乡,昨日就走了,若是父皇要将他召回,儿臣立即快马去将他追回,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恐怕已是召不回来的。”

这前一句是顾忌皇上的龙颜,后一句才是确切的提醒皇上,总算是没有令皇帝的颜面扫地。

接着是外事办递交的奏折,主事官禀报,匽国翅羽公主在招赘邢行星时许下的三座城池的聘礼,还没有受到匽国派人来交接,问皇帝该如何处理,是再接着等匽国来人办理交接手续,还是派人过去详谈具体事宜。

邢行星和翅羽公主已经大婚二月有余,前几日已奏请皇帝,说是要趁着匽国皇太后精神清楚时,回去探望,因为匽国皇太后的身体,在近两年里并不康健,因此要尽快回去,算是见见最后的一面。

皇帝虽然表面上没有拒绝匽国的这个请求,但是,也是要看匽国在交接三座城池的事情上是不是够痛快,而到目前为止,匽国在交接城池的事情上,并没有任何的痛快举动,因此,皇帝便将翅羽公主和邢行星回匽国探望皇太后的事情,无限期的搁置,算是一个警示的意思。

“此事要看匽国的态度,匽国虽然是个小国,但是不可言而无信,朕可以再稍稍等一等,但是,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若是匽国一再出尔反尔,就不要怪我行雷霆手段,到时候就难以收场了。”皇帝面色有些难看,毕竟匽国这种小不丁点的国家,都敢如此戏弄堂堂一个君王,一味的给脸不要脸,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找死。

“齐俨何在?”皇帝对着乌压压的群臣问道。

不知皇帝为何会在这种时候想到齐俨,这种十分重要的关乎国威的事件,按说是不应该交到像齐俨这种毫无为官经验的新人的手里,何况一直以来齐俨虽然是顶着前任状元郎的头衔,实则是货真价实的白衣一枚,这种国与国之间打交道的外交事件,按照惯例都是会交到多年为官且为官谨慎小心的老臣的手里,到底是年纪大的官员在年纪上也是有一定的优势的,所谓经验丰富善于灵活应变,这是十分需要经验的一个事件。

“齐俨就在皇宫中,因他没有任何官职的缘故,此刻正站在殿外等候,父皇既是叫他,我出去将他寻来就是了。”七皇子萧白荻上前应道。

“你去吧。”皇帝一挥手,七皇子萧白荻连忙小跑步往殿外走去,走到殿门口时,林毓霖从大殿的一角跟随七皇子萧白荻悄悄的走了出去。

“七皇子殿下,你可知皇上此刻忽然想到齐俨所谓何事,难道是要齐俨负责从匽国的手里要回三座城池?”林毓霖心里十分的焦急,这个棘手的事件若是当真交到齐俨的手里,可不是轻易可以完成的。

事情突然发生,令人措手不及。

“你先别急,这个事情还是有一定的转圜余地的,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看看再说。”七皇子萧白荻安慰焦急的林毓霖。

“颜儿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就是喜欢做一些有挑战的事情,若是她知道皇上要她去负责这种极具争端的事件,她一定丝毫不去推辞,就会一口答应,这种事情莫说她是毫无经验,就是你这种久经阵仗的人做起来,都是十分吃力,我是怕他惹出难以收拾的乱子,到时候就真的是糟了。”林毓霖心急如焚,额上已是大汗淋漓。

早有当值的公公飞跑着,找到了站在最末尾处的齐俨,立即带着齐俨迎着七皇子萧白荻和林毓霖走来。

“微臣齐俨见过七皇子殿下!”齐颜儿低着头走路,远远的看见七皇子萧白荻和林毓霖走来,连忙站定施礼。

“齐兄,快快随我去见皇上。”七皇子萧白荻说道,慢慢转身。

林毓霖不等七皇子萧白荻再开口,连忙接着说道,“方才说到匽国在招赘邢行星为驸马时答应作为聘礼的三座城池的事情,因为匽国至今没有主动派人来交接,皇上忽然叫到你的名字,我和七皇子推测,极有可能是你跟邢行星之间的渊源,所以皇上才会想到起用你来负责这件事,你自己要好好考虑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笔糊涂账,你贸然接手根本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三人并肩而行,三人心中所想所思也各不相同,在七皇子萧白荻看来这件事情齐俨不妨一试,现在的情况不光是他们三人看得明白真切,在朝堂之上的任何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症结,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的结果这可能是两个极端,要么三座城池到手,要么三座城池到不了手,别无其他,若是真的不能到手再说不能到手的话,也是可以被众人理解的。

而林毓霖到底是爱屋及乌,护情心切,还是有失偏颇,但是人在一时的焦急的情境下,往往会把事情想得过于恶劣,如此恶性循环,只能是越来越急躁。

齐俨是当事人,作为拥有能够问鼎状元郎才情的一个人,考虑问题自然也不会一味的片面钻牛角尖,往前十步往后十步都要想到,所谓进则慎进,退则有步骤的退,方寸间都是智慧谋略。

“多谢七皇子殿下相告,其中厉害我已心中有数,齐俨为皇上为百姓自当去完成这一使命,虽然以我目前的阅历才干颇不足以担此大任,但是这不是齐俨一人的荣辱安危,为天下大局计,齐俨愿尽力一试。”齐颜儿思虑良久,谨慎说道,神情间十分的坚定。

七皇子萧白荻倒是并不意外,以七皇子萧白荻对于齐颜儿的了解,今日的这个结果正在七皇子萧白荻的预料之中。

只是七皇子萧白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看了看身边的林毓霖一眼,然后快步往前走去。

林毓霖和齐颜儿二人并肩而行,空气几乎凝固,甚至能够听见林毓霖艰难吞咽的声音。

“我知道我所说的可能是过于自私的话,但是此时此刻我想说的只有这些,你应该知道朝堂中风云诡谲,朝夕变化,你此刻要领的这个事,是一个两头都不好做的事,处于一种艰难的夹缝中,若是再有些心怀叵测的人落井下石,你当真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眼下皇上受到丧子的打击,精神恍惚不定,你一旦入了匽国,几乎跟送狼入虎口是一样的道理,我不忍心看到你受到这样的伤害。”林毓霖走得极慢,也说得极慢,似乎心里的痛是麻木的。

许久不穿这一身朝服的齐颜儿抖了一抖衣袖,伸出手来,将左手五指尽力的摊开,再用右手轻轻拿起林毓霖的左右食指,轻轻的放在自己的摊开的左手的手心里,沿着掌心的纹路慢慢的滑走,齐颜儿的掌心中被林毓霖的手指画出一道道鲜明的掌纹,像是连绵起伏的山脉。

“你看,我的掌心中都是你留下的线索,这些就是我以后要走的路,这些路就这么摆在这里,谁也不能替代我去走完它,这些路既是你给我留下的路,也是我必须要去走完的路,我之所以必须要走完这些路,是因为我要走完这些路,和你永生永世在一起。”齐颜儿说道,声音十分迷离,但是充满坚定。

不知为何,在林毓霖的眼前忽而有一团白雾出现,在这团白雾中,笼罩着无数的人,但这些人从外形和神态上看,都只像两个人,那就是林毓霖和齐颜儿。

林毓霖微微一笑,声音似有重叠,“每次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我再也无法拒绝你的任何决定,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注定也是这样,这就是我们千年来的使命,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皇宫屋檐层层叠叠,不知是那一方的屋檐上的神兽,沐浴在朝霞的暖红光亮里,而神兽的倒影恰恰正好的投射在林毓霖的脸色,眼对眼,脸对脸,神形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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