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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风玉露(1 / 1)

白衣青年眼神一动,不知空音何意,她却不再言语,抱着三弦琴上楼了。他回到席上,仍旧与叶晞二人闲聊些安国趣谈。苏凛笑道:“兄台对经史如此熟悉,竟不像失了记忆一般。”

他微笑道:“我虽失忆,文字却还认得,寻空读些书籍,不过略识得些风物,不致惹人玩笑罢了。”

叶晞道:“公子对王侯史传很有见解,也是自谦了。”白衣青年以微笑应答。

三人又聊了些话,白衣青年因预计时间将晚,起身道:“医馆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苏凛二人亦不勉强,将他送至客栈门口。三人拱手作别,叶晞忽笑问:“今日这茶可还好么?”

“很好,姑娘有心。”白衣青年微笑道,“不知是什么茶,我竟没吃过。”

她抿嘴一笑,轻声道:“金风玉露。”

静夜,医馆。

陆宸躺在卧床,双眼在一片漆黑中睁着,眼眶十分酸涩。房间器物在黑暗中显出若有若无的影子,她竟不知该看向何处;一闭眼,脑海深处便有许多血淋淋的人向她呼喊求救。她痛苦地睁开眼,那喊声却似还在耳畔,搅得她前额隐隐生疼。

从医以来,眼见的生离死别已将她心志炼得极坚定,只是每到深夜,便有无数病患的哭喊声传入脑海,令她难以安眠。她捂着额头喘息几声,眼角忽然滚落一滴眼泪。

客房的灯还亮着,白衣青年静坐案旁,宛如一幅壁画。屋内极静,连窗外风声也听得十分清楚。茶已经凉了许久,只香炉燃着他刚添的香,正袅袅地升起一缕轻烟。

有脚步声急匆匆靠近,他轻轻抬头,目光微动。

房门倏地被推开,一阵冷风从院内灌入,将烛火吹得一抖。陆宸赤脚站在门口,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睡袍。她扶着房门轻轻喘气,微笑道:“离了香,果然难眠。”

翌日清晨。

因与白衣青年关系亲近了些许,叶晞与苏凛又来医馆寻他,正见几名医馆学徒正来回搬运器材,原来是医馆用具需做一番新俢。一名学徒手中器材沉重,步子又迈得快,路过叶晞二人时忽然一晃,险些跌倒。苏凛连忙接住,笑道:“我帮你。”

学徒忙道:“多谢公子。”

苏凛便携着器材随他往内院走,边走边道:“怎么不见陆风,莫不是又去香楼了?”学徒知他二人这几日常来医馆,且与白衣青年相熟,便道:“陆风公子在厢房清点器具,两位找他有事么?”

苏凛笑而不语,叶晞亦不语。到了内院厢房,果然见白衣青年正与账房先生说话,见他二人前来,便点头微笑致意。

叶晞见他清点交接,竟是一刻不停,好容易寻了空插话道:“听闻今晚西市有花灯会,我……”话未说完,一名学徒又运了器具来,他微笑道:“叶姑娘稍待,医馆此刻繁忙,怕不能顾及了。”

她便退在一旁,苏凛道:“这么多器具,不知何时才运完,我随他们一起罢。”叶晞点头,正要同他一道,他低声笑道:“你便在此地陪你哥哥罢。”说着便留下叶晞,自去外院了。

往来学徒不时从她身前路过,她一时插不上话,便左右四顾,绕到一射远的屋墙,踩着树枝上了房顶。斜面瓦房不易站稳,她走几步在边缘坐下,撑着下颌张望。此处距地面三尺有余,视野良好,可俯观整个内院,自然也可观察白衣青年动向。她静静看着他与人交谈行动,眉目渐渐舒展,一时心下宁静。

白衣青年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又似只在关注天色。叶晞静静望了他片刻,见内院暂时无人,便欲下楼寻他说话,刚起身,一股凉意突然从脊背发散开来,迅速扩展到手脚头颅。她心下惊惶,还未来得及后退,眼前便蓦的一黑,从房顶跌了下去。

屋下原是青石地,她闭着眼,却不知跌进谁的怀抱,温暖而有力。那人似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却再听不清后面说了什么,晕倒在他怀里。

苏凛一进内院,便见白衣青年抱着叶晞直往诊室奔去,他赶上前,大惊道:“叶晞!”

白衣青年脸色铁青,撞开诊室门,对陆宸急道:“宸,快!”

陆宸原在翻看病例,见状忙起身探查,一碰她前额,只觉体温低得可怕。苏凛急切道:“必是寒症又犯了,快拿手炉来!”

他依言去了厢房,不多时便捧着手炉回来,正听苏凛对陆宸道:“半月前才犯过一次,怎知这就又发作了。陆姑娘能否探出什么?”

白衣青年目光投向病床,只见叶晞脸色苍白,嘴唇眼睫冷得颤抖。他将手炉放进被中,触碰到她手时,只觉娇弱冰凉,不由得小心握住,为她暖手。

陆宸道:“这病症实在疑难,我有一猜想,需查阅医典方能确定。”

苏凛道:“听她所说,这病发作需三五时辰方能缓解,我在此守着,陆宸姑娘快去罢。”

陆宸虽不放心,却也拿病症无法,只好先去书房。白衣青年与他同坐在叶晞身旁,一时两人无话。沉默良久,苏凛低声道:“你既然关心她,为何故意冷落?”

他垂眸不语。

“她这两年独自行旅,除却寻医问药,更重要的是寻你。一个女孩儿独行有多不易,你可知道?”

“我……”他迟疑良久,终是无话可说。苏凛又道:“你可知她哥哥为何失踪么?正是为了替她寻药。若你真是她亲人,何至一再伤她心?”

他缓缓道:“抱歉,我不知情。”

苏凛轻叹道:“这原也不怪你,你如此遭际……罢了,等她醒来再说罢。”

从隅中等到午初,又等到日影西斜,叶晞终于恢复如初,慢慢睁开双眼。苏凛欣喜不已,问了几句话,她皆答无事,只白衣青年在一旁静默不语。

叶晞看了看他,对苏凛微笑道:“你先出去罢,我有话与他说。”苏凛依言出门,临走将门合上。

她目光直视白衣青年,温柔道:“今日多谢你了。”

“谢我什么?”

“谢你接住我。”

他心中一动,目光闪躲道:“我不明白你的话。”

“我虽犯病,却还记得当时情景。”叶晞直视他双眼,缓缓道,“只是我心有疑问,彼时你在厢房,如何瞬息便接住了我?且昨日我在香楼多留了小半时辰,楼主却道你我品香时间一致;既是同时离开医馆,为何你比我早到许久?”

他愈听愈心惊,待她说完,已是满眼警惕:“姑娘所说,我并不知晓何意,也请你莫要再提。”说着便转身要走,叶晞一把拉住他衣袖,道:“这巫师身份,连我也要隐瞒么?”

他双眼蓦的圆睁,她不顾他神色,抬手便生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那花朵在他眼前静静绽开,散出一缕馨香。他目光惊异,回头一看,诊室已不知何时长满了花木,一条藤蔓温柔地绕上他肩头,渐次开出粉白的小花。

叶晞道:“你我皆是巫师,可驭风与木,哥哥果真不记得了?”

他愣愣地看了半晌,垂眸道:“宸曾警示我说,巫师乃世间少有,我四处留意,见世人皆唾弃鄙夷之,姑娘不该贸然指明。”

她含泪道:“你是我哥哥,如何不能说?”

他沉默片刻,轻轻拂去肩头花叶,背身道:“姑娘昏迷期间未曾饮食,我去拿饭菜来罢。”

门外苏凛站了许久,见白衣青年黯然退出,不多时又提了饭食托自己转交,一时也有些怅惋。因叶晞说想静一静,他便留了她一人在房内,往白衣青年方向寻去了。

书房内,陆宸正对着典籍蹙眉,忽听得房门一声轻响,白衣青年进门道:“叶姑娘的病,可有进展么?”

她轻叹道:“我原就有些担心,如今看来,确是寒瘴无疑了。”

他合上门,走近她身旁道:“寒瘴?这是什么病,我竟从未听你提过。”

“此病极少有案例,烟城狭小,我亦从未见过。”她目光落到医典上,“据医书记载,患者发病时正是叶姑娘之症状,现今还未有如何救治之法。”

听到“未有救治之法”几字,他神情一恍,又问:“除了偶发症状,还有别的状况么?”陆宸担忧地看着他双眼:“你可确定是她至亲?”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他目光竟不闪躲,沉声道,“宸,告诉我。”

她迟疑片刻,轻声道:“早逝。”

他心脏猛地一突,似遭晴天霹雳。还未待他反应,门突然被撞开,一人在门口急道:“什么?”

陆宸抬头一看,只见苏凛目光震恐,他直闯进书房,急急走到她身前,问道:“陆姑娘,叶晞这病……有多久?”

陆宸见他神态焦灼,又见白衣青年亦是恍惚难言,轻叹道:“短则五六年,长不过十载。”

他愣了半晌,悲声叹道:“我竟不知!”说着便踉跄出门,陆宸忙起身道:“她患病两年,想必已知晓此事,刻意隐瞒,只为了不令你担忧。你与她,总得有一人镇静才是。”

苏凛背对两人,稳了身形沉声道:“我自不会点破,只是她如今状态堪忧,需我仔细照看。诊治之事,还请陆姑娘与兄台商议罢。”说着便不顾二人,直往诊室去了。

白衣青年立在原地,仍旧怔怵无言。陆宸望着他双眼,轻唤道:“风。”

他回过神,喃喃道:“我只知她一路寻医,原来竟已严重到如此地步。”陆宸道:“你有何打算?”

“若我真是她亲人……”他犹疑片刻,苦笑道,“何来如果,分明已确定了。”

她低头微笑道:“是么?你能寻回过去,倒也很好。”

***

夜已暮,今夜无风无云,头顶星辰在黑天闪烁着点点金光,宛如观星人的深情眼眸。叶晞站在屋檐下,怀抱千息仰望河汉,眸中映出一片星辰。苏凛提着灯笼站在她身旁,柔声劝道:“夜深了,回去罢。”

她幽幽叹道:“今夜原有花灯会,想必如这星河一般光彩。”

“明日还有,你若喜欢,我陪你去。”身后忽有一人道。她回头一看,只见白衣青年站在廊下,目光温柔。

她泪水瞬间涌出,苏凛识趣退到一旁。

他从廊下走出,披着星光在她身前站定:“我不知从前经历过什么,也许永远想不起来,你可愿说给我听么?”

她含泪道:“我愿意,我都记得。”

他便微笑着,伸手拂了拂她的泪,柔声道:“别哭了。”

她却哭得更厉害,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待平稳了情绪,她双手递出怀中青剑:“此剑名为千息,我自清都出行便一直佩戴至今,从未离身。现在,物归原主。”

他低头凝视千息,深吁一口气,终于郑重接过。右手握住剑身的一瞬,四周忽然掀起极强劲的旋风,将几人衣襟卷得猎猎作响。他浑身一颤,闭眼倒了下去。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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