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残缺（13）
打发了众人回去休息，时北至这才带着蒋姜姜坐上了自己的车。
“回去？”
“你家。”
“嗯？”
蒋姜姜朝着时北至亮了亮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赫然是蒋姜姜同时妈妈的聊天记录。
大致意思么，说的就是她准备去时北至家里蹭饭。
时北至看了后并未言语，只是嘴角微勾，发动了车。
过了好一会儿，蒋姜姜才扭头看了时北至一眼，语气里略微带着些不满，道，“怎么，你似乎对我要去你家吃饭不大欢迎啊。”
“我没记错的话，我家的长期饭票我早就交到你手里了。”
闻言，蒋姜姜微微一愣，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记忆中小小的自己呆坐在楼下的花园里，神色放空，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以及一阵朝着自己靠近的脚步声，缓慢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年幼时候的时北至蹲在了自己的面前，伸出还有些肥嘟嘟的小胖手，递给了自己一张卡片。手工的，上面用彩色的笔画着一扭一扭的波浪线，中间用稚嫩的笔迹写着“长期饭票”四个字。
想到这里，蒋姜姜的嘴角微微地上扬了起来，心情就像是那天傍晚时分被捏在手里吃光的棉花糖一样让人愉快。
记忆再继续往回倒一点儿……
不记得了。
蒋姜姜的脑子里跳出来这一行字就跟心理暗示似的，她的记忆刷的一下就断片了。
“是啊，多亏了你给的长期饭票，不然我就该饿死了。”
蒋姜姜歪了歪头，盯着时北至的侧脸看。
多好看的男孩子啊，那么优秀。以后会成为谁的男朋友呢？谁又知道呢？
我的么？
不啊。
喜欢么？
喜欢啊。
那为什么不往前走一步？
为什么么？大概是因为害怕吧。
时北至没有去看蒋姜姜，他的目光一直都直视着前方。
“是啊，感谢我吧。”
蒋姜姜偏开头笑了笑，然后又和时北至说起了案子的事情。
“如果宋浩那边得不到太多的有用信息，我想去宋家村走一趟……”
蒋姜姜的话儿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时北至给打断了。
他大概是觉得有些吃惊于蒋姜姜的想法，毕竟蒋姜姜向来都是一个能不动就不动，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的懒人，还是加大号plus版本的。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时北至的表现太过于直白了，以至于蒋姜姜都不需要动用心理学专业知识就可以猜到时北至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和你说正事儿呢！开什么玩笑！”
只见蒋姜姜转过头去瞪了时北至一眼，似乎是不大满意时北至的反应。
“正事啊？行，那你说呗。”
蒋姜姜也不说话儿，只是一直保持着瞪人的姿势没有变过。
车开到了前面的路口，正好碰上了红绿灯。时北至趁着那么几十秒的时间空隙，伸手一把抓在了蒋姜姜的脑袋顶上，然后用力地揉了揉。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要看回去看个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说完还特别贴心地补了一句，道，“当心把脖子给扭了。”
闻言，蒋姜姜还来不及说什么，绿灯亮了，时北至一松刹车车又窜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都快到时北至家楼下了，蒋姜姜才忍不住“啧”了一声，声音还不小。
“我就应该把你这表里不一的样子给拍下来给你同事们都看看，让他们能够对你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
时北至刚把车停下，几乎是想都没想地就接了话儿道，“他们了不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时北至的话并没有说完。至于没有说完的原因不是因为被谁打断了，而是他自己突然停住了。
只见时北至小心翼翼地看了蒋姜姜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是在考虑究竟应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那句说出来了半截儿的话。
“我听到了。”
对于蒋姜姜突然冒出来这句话，时北至有些诧异。
“什么？”
蒋姜姜打开车门，回过头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我听到了，阿姨在屋子里说‘我儿子回来了，我听到车的动静了’。”
时北至愣神的功夫，蒋姜姜已经下了车，熟门熟路地朝着时北至家大门走去。
看着蒋姜姜视线笔直地走到自己家门口的背影，时北至有些心疼。他飞快地朝着旁边那幢紧闭着大门的别墅看了一眼，然后也一并下了车。
还好，自己刚才那句话还没说出来……不，说出来了半截儿。但是不管怎么说，蒋姜姜并没有顺着这个小插曲继续下去。
对于蒋姜姜的聪慧，时北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觉得高兴呢，还是难受。
“儿子！你怎么还不进来，杵那儿装门神呢！”
时妈妈的声音把时北至从思绪飘远中拉回到了现实里。
“来了。”
时北至回了一句，然后走了过去。
就那么十几米的路程，时北至的脑子里还在想——如果明天沈姐他们在宋浩那边真的拿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么我就依了姜姜，陪着她往宋家村跑一趟吧。
至于说为什么时北至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那完全是因为他相信蒋姜姜的判断，他也同样相信自己和自己的那些组员能够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前抓住那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
是的，时北至不是神，他自己也从不这样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却选择了一份不普通的职业。
当初为什么会进入这个行业的原因依旧还在肩头上死死的压着。
这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小小的刚从警校毕业的警员变成了SCIU的队长，这固然是因为他侦破了许多艰难的案子，抓捕了许多罪大恶极的犯人。
但是，他从来不让其他的压力有在自己的胸腔里停留的机会，他怕负面情绪太多总有一天会垮掉的。
他还不能垮，因为那个最初的凶手还没有抓到。他答应过她，总有一天会抓到的，一定会抓到的。
时北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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