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面庞扭曲着，隐隐能看到唇角的伤口。
颜蓉轻轻碰了下，便倒抽了口凉气。
这叫什么吻……根本就是在吃人。
呼吸算是平静下来了，只是这伤口还昭示着方才发生了什么，被人压在软塌上，腰身发软，整个人都动弹不得，那身影如山一般地压过来，推也推不开。
“宝贝……”
殷予焱已经糊涂了，炽热的呼吸贴着她，乱七八糟的称呼直往她耳边撞。
他的力气是如此之大，起初还只是落在旁边，吻着吻着，便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推倒，颜蓉的心情不亚于被自己养的大狗，狠狠咬了一口的挫败感。
若非敲门声及时响起，那双手已经抽开了她的腰带，差点往里探去。
颜蓉被吻得有点发晕，前几声敲门声她确实听见了，却没有余力去分心注意。
直到那锲而不舍的打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殷予焱才恼火地从她身上撤开了，“什么事？”
“少爷，老爷有请。”
“……”
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无语。
大约是清醒过来了，应了声，“知道了。”
才低头看过来。
颜蓉觉得自己的模样应当不好看，毕竟她脸也潮热，呼吸也很乱，被人蹭的四肢发软，整个人就这么虚无地躺着，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长发缭乱地落在她的肩颈上，衣领微微敞开，有些受凉。
方才还侵略性十足的人，忽地就红了脸，扭头扯过长毯，盖住了她大半个身体，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颜蓉的目光跟过去，发现他正是手足无措。
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视线四处张望，就是不敢看她。
“抱歉，我……”殷予焱“我”了半天，结结巴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找了个借口，“老头子找我，我先去一趟。”
“嗯。”
“……”跟屋里有洪水猛兽似的，殷予焱飞似的逃开了。
颜蓉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心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这样的殷予焱有点新鲜。
跟冷魂珠有关吗？
她琢磨着，翻了个身，思来想去，竟是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到了傍晚。
几个丫鬟等候在一边，手里端着水盆，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若非心理素质好，颜蓉怕是能当场吓死。
“颜姑娘……”为首的大丫鬟红灵上前，“待会儿有重要的晚宴，家中的姑娘都要梳洗打扮。您看您喜欢哪件衣裳？”
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她。
颜蓉早先并不纠结衣裳的问题，每每珊儿问她是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她都觉着差不多，裙子轻飘飘地又不方便行动，她跟喜欢穿手脚方便的武服。
就是成为颜蓉之后，她也时常觉得裙子麻烦。
可这会儿，她倒是生出了一丝兴趣。
在眼前排排列开的裙装，有些素雅，有些艳丽，她瞧了一圈，艰难地从中选出了一件。
紫色的衣衫，显得妖媚，中配浅白的底色，便柔和了一些。梳洗之后再一层层地穿上，着实有些麻烦，恰巧她的时间多的足以浪费。
坐在铜镜前，丫鬟瞧着她，十分为难。
“颜姑娘，这伤口……”
颜蓉摆手，道：“无碍，我自己会处理。”
“是。”
她拿过她们手中的胭脂，扭头道：“你们先出去吧。”
丫鬟们相互看了一眼，低头应允，“是。”
接二连三出了门，红灵走在最后，关门之余目光往里瞥去，她在殷家呆了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少爷的心上人，原先以为苏冷离死了，少爷的心总算能收回来，谁想到不知从哪蹦出来这么个妖精。
生得美，又瞧着娇滴滴的。
那伤口那么暧昧，总不能是自己磕出来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红灵的心里头觉着不是滋味。
颜蓉正拿着胭脂琢磨怎么使，忽地便察觉到了一丝气息，霎时间愣了一下，回头看去，目光来不起看清那人，门便轻轻合上了。
体内的冷魂珠，隐隐约约有了丝动静。
轻而又轻，微乎其微。
**
颜蓉走到场内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
不算空旷的地界上，放眼望去都是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座位，乌泱泱的一片人头，看起来尤为壮观。
她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尽管如此，还是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她。
“颜姑娘……”红灵跟在她的身后，带她走到一个位置上，道：“您在这吧。”
“嗯。”颜蓉压着裙摆坐了下去，这座位也不算太舒服，铺着一个软垫，前后都撘不着，尤其是这种情况下，总有种被当成白菜萝卜的错觉。
“瞧啊，就是那个……”
她才坐下没多久，周围就传来窃窃私语。
“殷少爷带回来的……也不怎么样嘛……”
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看过来，颜蓉有些不自在，不管过去多久，她也不能习惯这种被人当做中心议论的待遇，特别是周遭的人，还不断用审视地目光看着她。
她低头理了理衣袖，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待酒水上来，便一个人默默地倒酒喝上了。
见她包子似的没什么反应，那议论声也不压制了，越发变得激烈。
“她是个低阶武修……”
“病恹恹的。”
“还不如我呢……”
将颜蓉从这种关注中解脱出来的，还是这场晚宴的主角，殷予焱收拾了一番，换了件蓝色外衫，与殷可厉从门口走进来，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停下，目光纷纷看向殷予焱。
真是好大的阵仗。
颜蓉喝了一口酒，心里想道，就是世家小姐征婚，也没有这样子叫人聚在一起挑选的，这个世界本是崇尚强者，但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是有些病态了。
隔着好远的距离，再看殷予焱，总觉得有哪里发生了变化，是因为他今日的打扮吗？还是寻常并不常见的作态？
总觉得……他看起来蛮高兴的。
忽然又觉得有些口渴，颜蓉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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