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1 / 1)

第十章

晚自习放学回到家,盛栖池发现房间里多了几个大包裹,打开一看,是舒琰给她寄来的霖城特产,还有一包衣服鞋子,都是崭新的,连吊牌都没拆。

盛栖池从小物质生活优渥,对那些崭新的衣服鞋子没什么太大感觉,倒是对那几包特产感兴趣得很。

她一样样拆开,真空包装的小吃、零食、糕点,还有只有霖城当地才卖的饮料……

分门别类地摆好,笑意渐渐在脸上蔓延。

一定是因为她在电话里说水土不服,妈妈才寄来这些的。

盛栖池已经无意识地哼起了歌,每样选了一些塞进书包里,打算带去学校分给丛眠。

装完拉上鼓囊囊的书包,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倏地冒出来,她脸上的笑意又慢慢淡去了。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舒琰是铁了心不会让她回去?

在转来a市之前,盛栖池和舒琰的感情一直很好,没任何嫌隙,可正是这种毫无嫌隙,让她在突然被告知转学时生出一种无法排解的抛弃感和背叛感。

有时候半夜醒来,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她觉得自己是被放逐到海上的一片孤舟,天地无垠,孤独无岸。

她突然就没有了归宿。

阮姨在楼下喊她,盛栖池应了声,敛起情绪下楼去。

一开门就听到轻快的脚步声,红木楼梯的拐角处现出一张明丽的脸,盛栖池眼睛一亮,是堂姐盛望舒。

“月亮姐!”

盛望舒在楼梯上停步,一袭高定软呢套装勾勒出纤腰长腿,脚上却蹬着双毛茸茸的拖鞋,显出几分慵懒。

“躲楼上干嘛呢?”她朝盛栖池招手,“快下来。”

盛老爷子这辈子没有女儿命,对两个孙女自是宠爱有加,盛望舒是趴在他膝头长大的,自小便与他亲厚,一阵子没过来探望爷爷,她刚从某家杂志的活动现场出来就直奔南湾别墅而来。

阮姨煲了汤,两姐妹在楼下陪老爷子喝了盅汤,把他哄高兴回房去睡了,才一前一后地上楼。

盛望舒的房间在三楼,把包丢去房间,她到二楼画室转了圈,看了看盛栖池的画。

“不错,进步很大

。”盛望舒说:“报考巴黎美院要交20幅原创作品,有把握吗?”

盛栖池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还在努力。”

盛望舒鼓励她:“加油,姐姐相信你。”

盛望舒比盛栖池大7岁,盛栖池没搬去霖城前和她关系很亲近。

“姐姐,你真的觉得我画的好吗?”她盯着画板,没忍住咕哝道:“一个小时候特别有天赋的人说我画得也就那样,连比都不屑跟我比。”

盛望舒很护短:“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说了不算,说不定他是不敢和你比。”

也对。盛栖池很容易被说服,挺起胸,赞同地点点头。

说不定倪不逾就是不敢!

盛望舒斜靠着桌子,语气平和:“很多人小时候天赋逼人,长大后不过了了,能保持灵气的只是少数,更多的却是泯然于众人,就像龟兔赛跑,能坚持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更何况你是兔子,不是乌龟,自信点。”

泯然……众人吗?

盛栖池想起倪不逾说起自己不会画画时的表情,一时间有点迷惑。

又联想到他听到易安先生时的反应,和他逃课、住校、周末不回家的事实,大脑开始信马由缰地发散思维。

难道他真的成了当代方仲永?因为泯然于众人而被父亲嫌弃,所以放弃了美术,疏远了家庭,开始自甘堕落?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不知怎的,她心里闷闷的,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更不愿意倪不逾是以这种可能输给自己。

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出浴室,盛栖池随手关掉台灯,视线落在手机上。

午间的微信话题被自带冰霜气场的周冰山冰封搁置了,后来两人也没再提及。

她翻着班级群犹豫了下,还是给倪不逾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发完之后盯着手机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应。盛栖池趴在床尾无聊地翻了几圈,又打开了王者荣耀。

如果倪不逾发现之前那个和他在游戏里互喷的网友是她,会是什么表情?他那种b-king,顶着那种战绩一定尴尬地想要钻进墙缝里再钉个画框把自己盖起来吧?

盛栖池想想都觉得刺激,恨不得立刻给他发一局游戏邀请。

可惜,他那个账号头像始终是灰的,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登录过。

她遗憾地叹口气,返回微信,不甘心地又给他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男生宿舍。

倪不逾洗完澡,头发还半干着,松垮地瘫在椅子里看篮球赛回放。

室友孔武打完热水回来,以一个苍蝇搓手的姿势在他身后转悠着:“逾神。”

倪不逾戴着耳机没听到。

“逾神逾神!”

电脑屏幕上大块头的黑影子晃来晃去,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倪不逾摘下耳机回头,“你叫我?”

苍蝇继续搓手,“数学作业借俺抄抄?”

坐在门口位置的徐元朗转身:“大力抄完借我!”

倪不逾向后靠了靠:“没写。”

孔武哀嚎:“为啥不写,冰山明天上午要收啊!”

倪不逾晃了晃右手无名指,一脸无所谓:“手疼,写不了。”

孔武一看,他电脑旁还真放着瓶云南白药喷雾。

他挠挠头有些疑惑:“中午打球时不还好好的,什么时候伤的?”

“可能是你抢篮板时撞的。”

孔武惊讶:“我撞着你了?没印象啊。”

倪不逾微微欠身,抽出数学试卷,面不改色地递过去:“力债力偿,辛苦了。”

孔武抄作业不成,成功认领额外作业一份。一脸期待地过来,一脸懵逼地回去。

倪不逾拿起耳机继续看视频,手机在桌面上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到盛栖池的好友申请,视线向上一扫,看到她十分钟前也发了一条。

他随手想把手机放回去,忽然想到什么,扯了扯唇,通过了申请。

几乎在下一秒,盛栖池给他转了个红包。

倪不逾:【?】

盛栖池:【昨晚的车费,不能让你一个人拿。】

盛栖池发完这句话,趴在床上戳着键盘组织语言。

【谢谢你那天送我回家……】

不行,太直白了,有点尴尬。

【谢谢你今天帮我挡球。】

或者干脆就说句谢谢?

没等她考虑好,手心轻震。

倪不逾:【不用。】

大家都是未成年,都是祖国的小花朵,让酒后的他绕这么远的路送自己回家已经够过意不去了,哪有再欠人家车费的道理。

盛栖池:【收下吧,我不习惯欠人人情。】

说的这么直白他总该会收了吧。

盛栖池盯着手机屏幕,打算等他收完钱再道谢。

好半晌。

倪不逾:【。】

盛栖池:???

什么意思?跟她说话很无语吗?

多打一个字能累断他的手指头?

周二早上,盛栖池坐在梳妆台前迷迷糊糊地扎头发,发现少了个发卡。她也没太在意,半眯着眼睛在抽屉里随便摸了一个,灌下半杯牛奶叼着片吐司就往门外跑。

盛老爷子停下筷子叫她:“不急,好好吃了早餐再去。”

可惜她已经一阵风地刮走了。

老爷子没体力追,示意阮姨追过去,隔着车窗玻璃给她塞了鸡蛋和水果。

班级里闹哄哄的,有人在背书,有人在补作业,试卷被以物换物,满教室乱飞。

盛栖池把昨天装好的特产拿出来,给左邻右舍的同学分了一遍,转身到倪不逾时,发现对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一只手习惯性地绕后,搭在后颈上,修长的指骨随意向下垂着。

有人开了窗,清晨的凉风挤进来,空气中隐约有股淡淡的中药味。

盛栖池吸了吸鼻子,犹豫片刻,在他桌角轻轻放了一包果脯。

别的同学都有就他没有多不好,显得像她在孤立他似的。

倪不逾直到快上课时才醒,抬手揉了揉脖颈,他视线落在桌角上。

“这是什么?”他拿起那个粉粉嫩嫩的包装袋。

艾何平:“盛栖池给的果脯,霖城特产。”

倪不逾眼皮掀了掀:“她给我的?”

艾何平:“人手一份,我的都快吃完了,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也不知道他哪句话说的不对,倪不逾轻敛下眉眼,没什么兴趣地把果脯丢回了桌角。

艾何平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笑得贼兮兮的:“你好像不

太喜欢吃甜食吧?不要给我吧!”

“随便。”

倪不逾懒懒地朝前面瞥一眼,盛栖池还在笑吟吟地给隔了一个过道的学习委员分零食,大方得像个散财童子。

他长腿一伸,勾了下她的凳子。

盛栖池回头。

倪不逾:“坐好,挡着我看黑板了。”

“……”

盛栖池习惯午休时趴在桌子上睡一会,这天午休醒来,她转头,意外地发现倪不逾正安静坐在座位上,面前摊着本辅导资料。

嗓子干得厉害,她抱起大水壶灌了几口水,才没话找话似的问:“你今天怎么没去打球?”

倪不逾漫不经心地抬眼:“问我?”

盛栖池朝睡倒一片的四周扫视一圈:“不然我说梦话?”

倪不逾双臂撑着桌沿,松散地向后一靠:“懒的动。”

“……”

气氛凝滞,安静的环境将冷场无限放大。

盛栖池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谁喷了云南白药?”

倪不逾垂着眼皮看书,左手不动声色地将那瓶云南白药喷雾往桌肚深处推了推。

盛栖池探头探脑地贴近了些,皱着鼻子分辨:“好像就在你这个方向。”

“没闻到。”倪不逾不耐烦地蹙眉:“有事直说。”

盛栖池暂停警犬扮演,舔了舔唇,轻声呢喃:“那个……谢谢啊。帮我挡球什么的。”

“不是说语言太轻?”倪不逾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我以为你会给我发篇论文。”

盛栖池暂且不理会他的揶揄,“微信红包你收一下,快过时效了。欸,你真的没闻到什么味道?”

“说了不用,怎么这么啰嗦。”倪不逾把桌洞里的喷雾藏进袖管,撸了撸头发,起身走了。

背影非常的高贵冷艳且暴躁。

盛栖池原地愣了两秒。

而后又使劲吸了吸鼻子,发现喷雾剂的味道好像瞬间散了大半。

这天之后,盛栖池再也没在教室里闻到过云南白药的味道,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那天中午是嗅觉错乱。

一连几天,倪不逾都没在午休时去打球,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坐在那

看书,反常得让盛栖池简直想怀疑他来了例假。

如果他不是个男生的话。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让他们绕着操场跑完两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了自由活动。

吴回抱着个篮球扯着大嗓门喊:“我抢了个篮筐,乔丹们快过来。”

“库里来了。”

“詹姆斯就位。”

“都给我科比靠边站!”

“……”

平时班上爱在打篮球的那几个男生一拥而上,不一会儿,篮球场那边就传来一阵尖叫声。丛眠坐在双杠上举目望了眼,老生常谈地摇摇头:“一群花痴。”

盛栖池晃了晃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带球上篮的倪不逾。

他的动作格外敏捷,仗着身高优势将对面压制得死死的,绕过吴回的抢断,一个转身起跳将篮球精确投入筐内。

金色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身上,蓬松的黑发随着他的跳动而轻扬,活力又热血的模样像是穿过艳阳的一阵风。

周围又有欢呼声响起,盛栖池心念一动,拉了拉丛眠的袖口:“我们去小卖部买棉花糖吧。”

“好啊。”丛眠跳下来:“我刚好想吃薯片了。”

盛栖池在小卖部挑了一堆零食,结账前又拿了瓶功能饮料。

丛眠看一眼:“你喜欢喝这个?”

“买给倪不逾的。”盛栖池坦白道:“我欠了他一点钱,他不收。”

所以就用这个方式一点一点还吧。

丛眠点点头,“那你换个冰镇的吧,他们几个运动完都喝冰水。”

“不太好吧。”盛栖池皱皱眉:“冰的多伤胃啊。”

从小卖部出来,两人找了个舒服的长椅晒着太阳吃零食,等到快下课时才过去。

篮球场边的围观群众刚散,林浩他们提前去食堂抢饭了,吴回转着篮球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倪不逾不紧不慢地拎起丢在长椅上的校服外套。

盛栖池背着手走过去,看着他的侧影,没由来地涌起一阵别扭。

她板着脸,叫了他一声:“喂。”

倪不逾抬头。

她把背在身后的饮料递过去,没说话。

倪不逾抬睫,“给我的?”

盛栖池静静地点了点头。

他站着没接,几分好笑地审视着她,像是觉得奇怪。

别说他,连盛栖池自己都觉得画风不对,感觉像是在刻意示好一样,有些没面子。

她抓了抓耳垂,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顺便买的……来都来了。”

耳畔飘来一声低笑。

倪不逾抬手接过来:“谢了。”

盛栖池没吭声,在心里计算着还要再送几瓶水才能抵消那晚的车费。

倪不逾把校服丢回长椅上,拧开瓶盖仰头灌水,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着。

盛栖池的注意力却突然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住。

她瞪大了眼睛,从长椅边捡起那个熟悉的胡萝卜发卡,举到他面前,左眼写着震惊,右眼刻着怀疑。

“这不是我的发卡吗?怎么会从你兜里掉出来?”

“……”

倪不逾昨天捡完发卡就随手丢进了口袋里,完全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此刻被她那水晶球般的大眼睛凝视着,险些呛到喉咙。

他维持住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动声色地俯下身,扯了扯唇。

“原来这是你的啊。”

“我当是哪个兔子不小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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