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柯又看向白板，只见上面写着吴荟和自己的名字，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名字和名字之间画着箭头，那些箭头有几根拖得长长的，纠缠在一起，可能是写得太久了，字迹模糊。
“这几个人是在吴荟失踪的时候去过景区的人。”吴瀚对她说，“本来我是不可能知道的，但实习结束后我没有选择留队，去应聘了那个景区的保安，这几个人是我偷偷从监控里查到的。当然，为了确认他们的身份，我用了点小手段。”说这话的吴瀚有点调皮，林亦柯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有点好笑。
“查出了什么？”林亦柯顺着他的话问。
“高丽霞，她是景区当天值班保安的弟媳。”吴瀚指着其中一个人名示意她看，“那天凌晨她和保安王壮东一起走进保安室，直到上午十点才出来，接着消失了一段时间。我目前猜测她跟吴荟失踪的路线是一样的。老实说我真的毫无头绪，已经错过了最佳勘测时间，也找不到现场资料，我现在能做的事实在是太少了。”
“高丽霞也失踪了？”林亦柯问道。
“没错，我后来向王壮东打听过，但根本问不出什么。我也想过趁王壮东喝醉了套他的话，但他很警觉，那两次谈话已经引起他的怀疑，又过了段时间，他就辞职了。”
讲到这，吴瀚有一点泄气。
“那警局呢？警局最后结论是什么？”
“其实在山里是发现过一具尸体的，”望着林亦柯焦急的眼神，吴瀚慢悠悠地说：“但最后的DNA对比显示根本不是吴荟，也不是高丽霞。”
“当初警局看监控的时候有怀疑过王壮东和高丽霞，但是根据保安亭的监控来看，的确是高丽霞来给上夜班的王壮东送宵夜，吃完饭就是跟王壮东说话，大概十点钟，她从保安亭走出去，景区最后拍到她的监控恰好跟拍到吴荟的监控是同一个，之后她跟吴荟一样，仿佛在躲着监控一样，再也没有监控拍到过她了。”
“那之后呢？之后警局没有怀疑过？”
“不，根据王壮东的口供，那晚是他弟弟的头七，高丽霞来给他送宵夜，实则是来告别——第二天高丽霞就回娘家了。”
“那接着查啊？”
“怪就怪在这里，高丽霞回家的大巴发生侧翻，你知道的，那个时候坐大巴根本不需要身份证，但的确车站的监控显示高丽霞在出事的大巴车发车之前出现在车站里。”吴瀚叹气，“至于高丽霞坐车的班次，还是王壮东提供的。同事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尸体那时已经被高丽霞家人领回去下葬了，为了一个连嫌犯都算不上的人，警方不能要求验尸。”
“照这么说，高丽霞不算是失踪，只能算是失事。”林亦柯撇嘴。
“不，事实上，那辆侧翻的车后来起火了，整辆车烧得连行车记录仪都没了，只剩个黑匣子，黑匣子根本没拍到高丽霞，但据高丽霞家人口供，她生前一直戴着一串金手链，是她结婚的彩礼，当时这串手链也在车里找到了，多项证据表明，那具焦黑的尸体就是高丽霞。”
顿了顿，吴瀚问：“但你不觉得太巧了吗？高丽霞这个线索到这算是断了，本来我没有多怀疑王壮东，但后面我问他这件事，他却始终态度闪躲，不愿意多谈。”
“你傻吗？”林亦柯听到这忍不住了，“哪有人会在亲人去世后再去跟人讨论这个的？”
“你难道不想知道高丽霞问什么要走到没人的小路上是要干什么？”吴瀚提起另一个话题。
“为什么呢？”
“王壮东没有告诉我。”吴瀚说。
“你还真是……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问我？所以高丽霞的确是失事了对吧？”林亦柯觉得这个人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可爱。
“六月梅雨季，一辆大巴车为什么会在侧翻后失火？”吴瀚突然逼近她。
“呃……为什么啊？”林亦柯一缩脖子，正色道：“你不会要说土味情话吧？”
“……因为有人故意纵火。”吴瀚默默地把脸从林亦柯跟前挪开。
“……”
“我还有一个问题。”林亦柯问：“吴荟失踪后，她手机定位是在哪里？”
“定位是在最后的那个景区。但警方始终没有找到手机。”
“也就是说，在手机关机前，最后定位的地址是在景区是吗？”林亦柯眼睛一亮，“你还记得吗？我当初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手机还没有关机。”
“你做笔录的时候说了，但是你打的是微信电话，吴荟没接，不代表她没关机。我打过她电话，上午确实是关机了的。”吴瀚的语气依然平静。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没有了警察和卷宗，我们啥也干不了啊。”林亦柯无奈。
“我师傅前两天让我重回警局，我还在考虑。”
“这个机会这么好，别考虑了，回去吧。能有更多机会接触到这个案子的细节。”林亦柯劝他“如果有什么我能提供帮助的，尽管开口。”
“这个案子最难的地方在于，没有一个嫌疑人，甚至连目击证人都没有，雨下得太巧，把一切都掩盖了，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小荟她可能是自杀……”吴瀚的的脸色在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很迷茫“我找不到她，跟这个案子有关的线索都断了，就算回去，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觉得吴荟没有死，况且她也没有理由自杀，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还鼓起勇气说要去表白，怎么会去选择自杀？”
“问题就出在这，根据同学们的口供，吴荟好学自律，根本没有听说她有喜欢过谁，你跟她这么好，你也不知道，而且我们查过她的聊天记录，没有发现谁是她的暗恋对象，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去景区的动机是什么，下雨天这么滑，她到底是怎么绕开监控进去的？毫无头绪。仅仅靠我的猜测根本不能找到吴荟……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那倒也不会……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后悔当初没追问她喜欢的人是谁，如果问到了，那破案的阻力会小很多吧？”
“你不用自责。”吴瀚安慰她。
“你也是。”林亦柯拍拍吴瀚的肩膀，“我回家了，拜拜。”
“我送你。”吴瀚起身为她开灯，
“不用了，你坐着吧。”林亦柯冲他摆摆手，“别麻烦了。”
“那你到家记得跟我道个平安。”
“昂，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