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能吃辣,却又爱吃辣,馄饨汤上浮着一层红油,每吃一口都要‘嘶哈嘶哈’,小巧的嘴唇红彤彤的,让人羞于直视。
她还格外爱吃香菜。
刚巧,他也喜欢。
来这之前,池昼担心这地方会被稚宁嫌弃,会被认为不干净。
但事实是他想多了。
稚宁身上没有任何不可接受的表现,只有新奇与期待。
她和池昼认知中的有钱人都不一样,没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子,更不会看不起普通人,连给她端馄饨的服务生都会得到她的感谢。
她眼睛弯弯,平价的食物每一口都吃得很开心。
或许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坐在一起。
咸咸的汤,池昼尝出了甜味。
早餐钱自然也是池昼付的。
池昼心甘情愿,稚宁却很过意不去,担心起池昼的钱包。
虽然他刚在运动会上拿了不少奖金,但他花钱地方多,不能这么挥霍。
可如果她抢着付钱,又会显得太刻意反常。
——他是男生不是吗,哪有和女生出来吃饭,要女生买单的道理。
但稚宁绝不白吃白喝,她决定待会就联系老板娘,晚上给池昼加餐!
这天上午有两节大课。
快八点时,两人一前一后到达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稚宁发现,从进校门开始,池昼就有意和她拉开距离,具体表现,是他走得很快,并且头也不回。
当然,她是乐见其成的。
进了教室,稚宁又为难起来。
池昼一进教室,就和往常一样,直奔最后排他的专属座位。
稚宁在犹豫要不要也跟过去。
今时不同往日,一起吃了顿饭,他们怎么着也算不上是陌生人。
哪怕进了校门两人就没说过话了,但她明晃晃把池昼扔在最后排,怎么想怎么不好。
而且她书包里还掖着他给她买的毛毯。
这个问题稚宁没困惑太久,就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稚宁同学!今天你来的好早啊!”
手臂被人从后面抱住,来人正是稚宁旁听以来,和她坐在一起的女生,叫苗苗,同时也是稚宁最开始瞄准打听池昼消息的对象。
苗苗性格大大咧咧,丝毫没注意到池昼和稚宁之间的不寻常,拽着稚宁坐好,吧啦吧啦开始说话。
一上午,稚宁都没和系统联系上。
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绞尽脑汁想对策,苦熬到两节大课上完,生怕池昼放学后会留下来堵住她逼问。
但幸运的是,池昼好像完全把今早的事忘了。
下课铃一响,就背着书包离开,从始至终没看稚宁一眼。
稚宁激动得难以置信,觉得这次真踩狗屎运了!
她拍着胸口庆幸笑起来。
怪不得系统没理她,原来是她内心戏太多,自己吓自己!
危机解除,稚宁整个人放松下来,很快,她转而想起一件事。
——今早遇见池昼的时候,他没骑自行车。
自行车是池昼的主要交通工具,走哪他都推着,就算坏了,也会推着走。
今天这两手空空的情况着实蹊跷。
论及脑补的能力,稚宁的天赋无人能及。
难道那几个贼眉鼠眼的少年被保安看着破坏不了车胎链条,干脆直接把车偷走了?!
想到这种可能,稚宁‘噌’一声站起来,夺门而出。
稚宁去了车棚。
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她揉了又揉,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鬼鬼祟祟东躲西躲。
这个时间点,池昼应该在吃午饭,下午有课,中午他不会离校,因此也就不会来车棚。
稚宁自认为对池昼还是有些了解的,一般午饭后,他还会去图书馆补觉。
图书馆没位置了,就会就近去教学楼附近的躺椅上眯一会。
稚宁笃定自己绝对不会被抓到。
但有时候,意外的发生就是因为一个人太过自信。
偷摸着尾随池昼那么久,稚宁对池昼自行车的熟悉程度堪比自己的所属物,大老远一进车棚就看见了。
自行车完好无损,且干净整洁。
稚宁走过去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异常。
奇怪,自行车还在,那他早上为什么没骑?
池昼进入了稚宁的视线,就是在她挠头纳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那一瞬间,稚宁的心肝儿一股脑全悬到了嗓子眼,眼珠子险些蹦出眼眶。
阳光在少年肩头洒下朦胧的光晕,那张脸凌然、完美、如琢如磨。
稚宁根本没心思欣赏,脑海中响起了尖锐的警报。
可池昼并没有看她,目无波澜,像是这逼仄拥挤的车棚里,从没有过她这个人。
加上两人其实还有一定的距离,这让稚宁自欺欺人的心开始膨胀。
她慢悠悠尽可能减小动作幅度转过身,踮起脚尖,缩起脖子,大气不敢喘,一点点往车棚外面挪。
就在距离逃出生天只有一步之遥的那刻,身后传来池昼的声音。
“去哪?”
脊背霎时间绷紧。
少年早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来到稚宁身后。
他背着光,挡着太阳,在稚宁身上洒下他的影子,如同一张漆黑的大网,将她圈束在自己的领地。
稚宁登时转身,下意识后退,望着池昼的眼睛,口干舌燥。
完了!
又被抓住了!
他刚才肯定什么都看见了。
这下彻底完了!
早上修路灯,她还能勉强找理由搪塞,说是路过,现在她又该怎么解释她趴他自行车上瞧的行为?
说认错自行车了?
鬼都不信吧?
她这算不算自己作死?
她真的只是想看看自行车有没有被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