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但看到她此刻这张脸,应珣就是这么认为。
她是无辜的。
层层慌乱感几欲压弯他的脊梁,“薄稚宁……”
应珣无比艰辛挪动着脚步,向稚宁靠近,可回馈给他的,只有她的哭声。
她无力承担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滑坐在地。
已然失去意识的薄瑾屹半跪在地上,下巴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双臂从她腰间滑落,仍然呈现着保护的姿态。
“哥哥!你别吓我!”
“哥哥,你醒醒!睁开眼睛!”
“哥哥你不准睡!你怎么了?不要……不要!”
缴械、镇压……
薄瑾屹的人迅速将场面控制住,绑匪头子发疯般狂笑,“我杀了薄瑾屹,我杀了薄瑾屹!你们看到了吗?薄瑾屹死在了我手上!”
绑匪头子自豪又癫狂,每说一句,都像带刺的鞭子狠狠抽搭在应珣身上。
“薄稚宁……”
稚宁身边,薄瑾屹的助理带来了急救人员,还有应珣的人,七手八脚全部围了过来。
稚宁只感觉一群群人影挡住了光,她不认识这些人,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也无暇顾及,她脑子里只有一道声音,她要哥哥活着,她只要哥哥活着!
“稚宁,让他们看看你哥哥!”
“你松手好不好?你这样捂住他伤口不会有用的,薄稚宁,你听话!”
稚宁根本听不到应珣的声音。
她不相信任何人,哭求着向系统求救,可系统仿佛消失了。
稚宁总也不松手,没办法,应珣只能联合薄瑾屹的助理,将两人强行分开。
她的手冰凉,黏糊糊的血水像是结了冰,她那么瘦,一把骨头似的,应珣却怎么也抱不住。
她不停在他怀里挣扎,又踢又打,嘴里不停的喊着‘哥哥’,哭肿的眼睛注视着一个方向。
应珣浑身颤抖将她按在自己怀里,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不停亲吻她的发顶。
“薄稚宁,你哥哥他会没事的,我跟你保证,他一定会没事的!”
“薄稚宁,别哭了。”
“薄稚宁,你相信我好不好……”
喉咙里挤出她的名字,声嘶力竭,可稚宁眼里只有一个人。
应珣到底还是被稚宁推开了,她哭着迅速从他身边远离,踉踉跄跄跟上被抬走远去的人。
第一次,应珣发现自己在她眼里没留下一丝痕迹,完全被排除在外。
*
薄瑾屹被送到抢救室,整整三个小时后,才被告知脱离生命危险。
这之前,应珣一直陪着稚宁守在抢救室门外。
闻讯,薄琬乔也在第一时间赶来。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妆容凌厉,看样子是匆忙从某个重要严肃的场合刚出来。
她神色焦急,行走间肃杀之气让人望而却步,又在见到满身是血的稚宁后,收敛了全身的骇然之气。
“稚宁,去换身衣服吧。”
高跟鞋停在稚宁眼前。
来的路上,薄琬乔就听薄瑾屹的助理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唯一庆幸的是稚宁没有受伤。
少女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垂头失神,全身乱糟糟的,没有一点以往精致高傲的样子,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是萧索的。
没得到回应,薄琬乔又上前一小步,她蹲在稚宁面前,握住少女冰冷的手。
“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大哥受伤也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
薄琬乔让人端来热水,放在稚宁手中。
可稚宁只是机械的端着,感觉不到烫,也不知道放手。
薄琬乔只得将水杯拿走,“稚宁,你这样闷闷不乐,大哥知道了会心疼的。”
听到薄瑾屹,稚宁惴惴不安动了动干涩的嘴唇。
她看着薄琬乔那双和薄瑾屹相似的眼睛,泪意再度上涌,也顾不上两人敌对了,颤颤发问:“哥哥他会没事的对吗?”
稚宁的样子让薄琬乔心里钻出一股涩意,薄瑾屹会不会平安,现在她也不确定。
但确定的是薄稚宁虽然是假千金,可她在薄家长大,关心在意薄家的每一个人,这份感情,不掺一点虚假。
薄琬乔不忍心稚宁继续这么害怕下去,故作轻松笑了下,“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可是薄瑾屹,多少风浪都闯过来了,怎么可能死在个小绑匪手里?”
“还有啊,大哥他才从国外回来,这么久没见你,憋着一个字不说就想给你的惊喜,都没来得及和你说句话,哪能舍得就这么离开?”
“你也说过你是他最爱的妹妹不是吗,他心里挂念着你,必定要时时刻刻护着你的,死了还怎么保护?”
“不为别人,单单为了你,他也会拼着一口气咬牙挺过来的。”
如果在从前,稚宁或许会在心里大声反驳,她看过原文剧情,薄瑾屹恨她的母亲,也痛恨厌恶她,把她送进监狱,看她患病油尽灯枯。
可今天、现在,她动摇了。
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去保护讨厌的人吗?
他冲上来为她挡枪,一刻也不曾犹豫。
就连他摇摇欲坠即将失去意识的那刻,他还在安慰她、保护她,没有一句怨言。
哥哥他,其实也很在意她的吧?
情况未定,任何事薄琬乔都不敢打包票,她知道稚宁现在很害怕,胡思乱想很容易出事,最好和她多说话转移注意力,但外人在这,有些话到底不方便说。
她看向几步之外不敢靠近的应珣,走了过去。
“应先生。”
应珣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神,他看着稚宁,薄琬乔拔高些音量才唤回他的视线。
“薄小姐。”
面对应珣,薄琬乔冷若冰霜,今天的事,可以说全拜应珣所赐。
她早听周正说过应珣极在意他身边的小保姆,和稚宁订婚目的不善,她担心却一直放任着,因为稚宁很喜欢他。
可他居然惹出这样的事!
迎着薄琬乔的冷脸,应珣原以为薄琬乔会为了他今天丢下稚宁的事发难,也做好了对方说难听话的准备,甚至是挨打。
却不想,是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