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前一天晚上,向慈收到了薄野见面的消息,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
见面当天,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妆容、穿搭、发型、礼物……每一样都极近完美。
这天之前,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向慈约了很多次,但薄野不是说他在忙,就是说他没时间,态度敷衍,向慈很惶恐。
终于等来了薄野的主动邀约,向慈总算找回了半条命,但她等来的,并不是她期待的鲜花和拥抱,而是薄野的疏离和礼貌。
他要分手。
薄野没有心慈手软,一见面就直奔主题,没有铺垫,没有缓冲,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向慈怔愣晕眩,觉得她听错了。
她反复询问确认,带着哭腔,不管问几遍,薄野都始终是那个答案。
分手。
向慈不信,想牵薄野的手,却被躲开。
她终于意识到薄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慌乱间,她不得不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哭着问他。
“我救了你,你也不在意了吗?”
“当初你那么大张旗鼓的找我,告诉所有人说你喜欢我,带我见你的家人,你那么在意我,你忘了吗!”
薄野没忘,但他就是不喜欢了。
直到提出分手那一刻,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他依然会为之心动,把那视作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可当青蛙公主脱下头套,变成了向慈,他怎么也没办法像他想象的那样和她亲近。
他尝试过亲吻她,两人拥抱、牵手,可内心始终存在的不适与抗拒他告诉他,救命之恩和情爱没有一点关系。
薄野很感激向慈救了他,也很感谢她喜欢他、欣赏他,可也正因这份感激,他做不到自欺欺人,耽搁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向慈她应该找一个真心喜欢她的男人,谈一场正常的恋爱,被呵护、被照顾,而非是在他这受委屈。
分手了,他们还是朋友,这份恩情他会永远记在心里,哪天她需要帮助,他一定义不容辞!
面对薄野的决绝,向慈崩溃得很想质问他,决定分手是不是因为稚宁勾引了他、和他说了什么。
但她不敢,她怕薄野还没意识到他对稚宁的喜欢,她的质问会点醒他,更怕薄野彻底认清他的心,从此和她再无关系。
可哪怕什么都不确定,向慈依旧把所有的错都归因在了稚宁身上。
薄野忽视她、冷待她、和她分手,全是因为薄稚宁搔首弄姿迷惑了薄野的心!
薄野说完分手,只觉得心里的担子都放下了,简单几句道别后,就要离开。
向慈哭着把人拦住。
她逼问道:“薄野!你哥哥知道你和我分手了吗?他同意了吗?”
向慈总觉得,薄瑾屹是极其赞成她和薄野在一起的。
是不是欣赏自己向慈不确定,但背后一定有薄瑾屹看重的利益,不然两人在一起后,薄瑾屹不会给薄野那么多奖励!
向慈的话,颇有咄咄逼人威胁的意思,薄野听着很刺耳,但一向脾气急冲的他,并没有发作。
分手这事,他自知是他对不起向慈。
反复听向慈提及薄瑾屹,薄野突然想起寿宴那天,他维护向慈推倒稚宁,还没有受到惩罚。
寿宴隔天,薄琬乔就当着他的面给薄瑾屹打了电话,把他骂得好像他做了多大孽似的。
从薄野开始记事时起,稚宁就是薄瑾屹偏心的存在,因为这通电话,薄野战战兢兢了好几天。
惩罚了,这事也就过了。
越是放着不处理,越让他担心他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总瞎琢磨,寝食难安。
对于薄瑾屹惩治人的手段,薄野既惊恐,又佩服。
可直到薄瑾屹人回来了,这惩罚也没落到实处。
薄野渐渐明白,他维护向慈的举动在薄瑾屹看来,并没有错。
而让他困惑的是,薄瑾屹到底看中了向家哪点?
门不当户不对,向家的资产体量哪怕再翻几十倍,也及不上和薄家平起平坐。
薄野打心底里敬重这个一手把他带大的兄长,不想做让薄瑾屹失望的事。
可要让他继续和向慈在一起,他做不到!
看着她哭,他心里没有一点心疼,只觉得很烦。
她不愿回家,他也没提出要送她,独自一人离开。
就当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对不起向慈吧。
只要能分手,她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复杂的情绪不等到出校门,就散了个干净,冬夜里的风像剔骨刀,薄野只觉得心潮澎湃,身处一片激荡的暖洋。
另一边,上午十点。
薄瑾屹的助理送完文件走出薄瑾屹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打了个哈欠。
昨晚,他在键盘上跪到了天亮,只因他和刚哄好的女朋友约会时,顶头上司一通电话打来,让他照着照片买一条红围巾!
深更半夜,商场都关门了,要是什么高定奢侈品还好办,他有他们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可偏偏,要的是几十块钱的路边货!
这让他去哪找!
还要颜色、纹路、材质全部一样!
他翻遍全城,腿差点跑断,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买了差不多颜色的毛线,求正在气头上的女朋友帮忙。
女朋友快马加鞭织了多久,他就在键盘上跪了多久。
好在,女朋友心灵手巧,保住了他的饭碗,赶在天亮前,他把围巾连同上司点名要的药送到薄家大宅!
廉价红围巾本来已经够奇怪的,吸入式安眠药要来干嘛?这玩意可是违禁品……
正思索着,手机突然响了。
助理一个激灵,咖啡差点洒一裤子,苦哈哈赶忙投入工作。
“张秘你好,对对,薄先生下午的会见取消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你这边暂时等通知吧……”
“哎!钱处长您好……”
*
下午两点,池昼打工的小饭馆。
收拾完最后一桌残羹剩饭,池昼发现,停在巷子口的豪车还在。
没打照面,但池昼知道里面的人是薄瑾屹,昨晚正是这辆车,把稚宁带离了他身边。
池昼早知道薄瑾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因而见对方出现在小饭馆,心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男人,背着光,站在狭窄的门边,仅凭一己之力,遮挡住大半投射进来的阳光。
小饭馆瞬间变暗,颀长的影子霸道地让在场所有人不敢发出声音。
直到看到池昼从后厨出来,他才迈步进来,手一抬,带的人把老板娘等人清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