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寂静中透着莫名的尴尬,尴尬到蓝曦臣脸上努力维持的温柔微笑都已经有了绷不住的迹象。
而在这种尴尬中好不容易缓了一下准备再度起身,却再转头的瞬间再清晰不过的看到蓝曦臣脸上露出的表情时……
魏无羡的动作顿住了一秒,两秒,三秒,且有无限延长的趋势。
魏无羡一直觉得他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具体表现在很多时候都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的厚脸皮也是阵发性的,目前也只在蓝忘机的面前才会不管用。
思绪囫囵又凌乱地在他的脑海中转了个圈,然后魏无羡突然觉得,或许……
从今天开始,又要增加另外一个人了。
话说他刚刚究竟找蓝忘机干什么来着?好像是问他,究竟怎么把灵力留存在他身体里的?
他明明有那么多时间,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还被泽芜君给撞见了,他现在埋头装死还来得及吗?
必然是来不及的。
而且就以他现在和蓝湛之间的姿势,他除了把头埋进蓝湛的怀里,也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现在的表情很是千载难逢的,有点愤慨。
但魏无羡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转头,对着依旧僵立在原地没有动的蓝曦臣打了个招呼。
“泽芜君,好巧啊。”
说实话,他真的没看出来有任何巧的地方,但是,除了用这样更尴尬的方式掩饰这种尴尬,他现在空白一片的脑子里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同样的尴尬站在那边的蓝曦臣自然也感受到了,不过他到底淡定且温柔久了,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没错。
至于泽芜君此刻内心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嘛……
他其实想说,魏公子,我理解你的尴尬,不想打招呼其实可以不打的,你脸上的表情也大可不必这么地……
视死如归。
这么形容好像不太合适,但他这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是想不通什么别的词了。
于是我们温柔的泽芜君最终选择的,化解尴尬的方式是,转过身去。
是的,就像他根本没有看到过刚才的那一幕一样。
看来以后进忘机的房间,也要提前打好招呼了。转过身的蓝曦臣在心头默默地想,心里莫名浮现出一阵隐约的惆怅,还有……
隐隐的高兴?
只是还没等蓝曦臣琢磨明白,那边魏无羡总算从蓝忘机的身上站了起来。
虽然起身的动作还是有些狼狈,但好歹,拉开了些许距离。
只是一心着急着从这种尴尬里脱困的魏无羡并没有注意到蓝忘机脸上露出来的表情。
蓝忘机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看着魏无羡的手放开他垂下的袖口的时候,蓝忘机微微抿了下唇。
如果此刻是后世那个和他生活了很多年的魏无羡在这里的话,大约就会注意她此时露出来表情里潜藏的失落。
下次像这样抓着魏婴的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蓝忘机垂了垂眸,下一秒再抬起眼睛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看向蓝曦臣。
“兄长,可是修士那边,出了什么事?”
话虽如此,但就连一瞬严肃了神色的魏无羡也知道,多半就是如此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事情不大,蓝曦臣作为姑苏蓝氏的现任家主,完全有镇场的能力。
可是能严重到蓝曦臣找来的情况……
几乎是下意识的,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事实也的确如此,蓝曦臣之所以来找蓝忘机,的确是姑苏蓝氏出了大事,且明显,还是一时半会儿不能解决的大事。
“有人一个时辰之前,在姑苏蓝氏的修士的阵营里,在他们的膳食上做了手脚。”
蓝曦臣的话显然已经说的足够委婉,但下一秒,魏无羡跟蓝忘机都双双变了脸色。
眼下战局已经开始,这三天里已经不下四场战役,但据可靠消息,除了姑苏蓝氏支援的,靠近云梦的这边在面对岐山打来的队伍时取得了胜利,其他好几个世家盘踞的地盘,大多都是一盘散沙。
战火还未完全蔓延,但各大世家的实力究竟如何,却已然是初现了端倪。
姑苏蓝氏这边刚打跑了温氏的一支散队,然后立刻就被投了毒。
这投毒的人究竟是谁,几乎是不用作他想。
消息既然是蓝曦臣带给他们的,真实性自然是百分百的。
但比起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蓝氏的影响。
蓝曦臣既然找来了,那就说明,蓝氏之中必然是有人中了招。
所以,蓝忘机沉吟了半晌,开口道:“兄长,是谁?”
“是分管蓝氏外门弟子的一个长老,中招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夫人。”
说到这里,蓝曦臣顿了顿,脸上终于难得流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似乎是因为即将说出来的话多少有些艰难的缘故。
又过了大概有一分钟,蓝曦臣才把后半句话完整地说完。
“中招的是他的夫人,而他的夫人…怀胎八月,即将临盆。”
唰地一下,蓝忘机和魏无羡双双站起了身,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容错失的严峻。
“他们现在在哪里?蓝湛……”
话出口才意识到这话他自己说不太合适,魏无羡下意识地看向了蓝忘机。
蓝忘机上前两步,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顿了顿,又放轻力道拍了拍,声线低沉,隐隐透着安抚。
“没事,魏婴。”
再转头,看向蓝曦臣。
“兄长,我们快过去吧。”
蓝曦臣的目光却有些诧异,看了他好一会儿又落在魏无羡身上。
他刚刚没看错吧?忘机,是在安慰魏公子吗?
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居然也会这么关心人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的时候。几乎是跨出门的一瞬间,蓝曦臣的语气就变得急迫起来。
“他夫人中了毒,又明显受了惊吓,我过来的时候听看诊的医修说,情况有些…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