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框的细微震动传到木板床上，进而让床下的两人也感受到。
心脏快要从喉管蹦出来，庄智的手心微微出汗，但他不敢动，怕钢筋管触碰到地面发出动静让女鬼察觉到。
有东西“吱呀”推开窗户，踩在窗台上，再踏在地上，脚底板“啪叽”踩在地上。
躺在床底只能看见她的小腿和脚掌，很眼熟，庄智咬住舌头保持清醒的思维。
他越看越觉得，这双腿跟他的腿怎么这么像。
月光分明也没有很亮，但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右腿小腿肚上有颗小痣。
他的腿上也有，很少有人小腿肚长红色的痣。
所以庄智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他自己的腿。
爬进宿舍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变成他的样子迷惑王川吗。
“有人在吗？”腿的主人开口说话，声音就是庄智的声音。
还真是整了个复制版本出来，庄智按捺住没动，看看冒牌货接下来会说什么。
“没人吗？我闻到了人的味道，很臭。”
祁随环住庄智的腰，听着外面的冒牌货庄智骂他臭，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在无限逼近精神分裂。
命都快保不住了，管他是香还是臭。
“在天花板上？”冒牌货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仰头看天花板。
也许是在看天花板，床底下两个人视线受限制，目之所及只有两条腿。
“不在啊，那是在床上？”
紧接着，两人看见腿移动，一个不落地路过所有的床，还细致地翻开被褥查看床上是否有人。
检查对面床铺时，他动作太大，床上的软枕头摔下地，刚巧砸进他俩躲藏的床铺。
冒牌货的动作停顿，他俩都屏住呼吸，不敢动弹，怕一个不慎被发现。
“……也不在床上啊。”他幽幽撂下结论，听不出喜怒，转过身，脚尖朝向他们躲藏的方向，“会在床下吗？”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砸在两个人心上，脚步向前一步，两步，停在枕头前面。
只要他现在弯腰，就能看见床下的庄智和祁随。
空气仿佛凝固成水泥，没留给人呼吸的空间，肺部犹如被一只手用力攥住，无法正常运动。
黑暗中流淌着潮湿的水腥味，仔细闻像是雨水浇在土地上溅起的味道。
说不上讨厌，但是让人呼吸困难。
小腿弯折下来，庄智在对方的手伸进床底时，果断举起钢筋敲过去，稳准狠地敲在他的手背上。
当时就肿起来，对方吃痛缩回手，当时庄智感觉新鲜空气涌入肺部，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
反手掐了把祁随的腹部，率先双手撑地避开冒牌货爬出床底。
祁随得到行动的指示，动作不慢也跟着从另一边爬出去。
刚出去，两人都呆住了，祁随没忍住笑出声。
外面那个冒牌货，确实跟庄智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他”穿着校服裙子，裙摆很短，勉勉强强落到膝盖，露出又白又直的小腿。
“女装版。”祁随对上庄智杀人的目光，“哈哈”一笑，“看不出来，腿不错。”
在老虎头上拔毛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找到你们了。”冒牌货四肢不协调，他得先转过身体，再转过头，像是个全身都可拆卸的娃娃。
“找到了又怎样？”庄智气得头顶冒烟，抬手挥动钢筋砸他面门，直把那张跟他相似度百分百的脸砸凹进去。
这是个什么伤风败俗的东西，还让王川看见了，老子要挖了他的眼睛。
越过冒牌货瞪了一眼祁随：“还看，还不开门，你等着跟他来个一夜情？”
事实证明，兔子急了会咬人，庄智气急了骂人也挺脏。
“OKOK，别气，我这不是开门了。”祁随面对女装庄智真的没办法保持严肃，他拉开宿舍门，瞄准那个冒牌货的肩窝就是一脚，把他踹去墙边待着。
他抓住正品庄智往外跑，还不忘关上门，从外给宿舍门上个锁。
别说，从五楼拽下来的锁头还挺好用，经过岁月摧残变得破烂不堪，还能继续扣上。
两人在走廊上狂奔，这会儿也顾不得身后有没有鬼在追，继续往楼下跑。
喉咙中泛起过度奔跑后涌上来的血腥味。
祁随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庄智都没来得及观察沿路的宿舍，全程让人带着跑到了二楼。
“王川，你有没有觉得，温度越来越低？”庄智终于拿回手的主导权，单手搓搓对边的胳膊。
四下打量他们现在躲藏的宿舍，看不出区别，宿舍楼中每间宿舍都是一样的布局。
“好像是有点。”王川回答，他手脚麻利地锁上宿舍最里面的窗户。
这样女鬼就没办法爬窗进来。
学着女鬼找人的样子，庄智把每个床铺都翻看看了一遍，无一例外全是空铺，手摸上去也没有残留体温。
奇怪了，这么多宿舍，总不能每间宿舍都空着吧，齐闻秋没说过空宿舍的情况，他跟王川这是遇上特殊情况了。
“你有什么头绪吗？我们进过的宿舍全是空的。”庄智暂时没有线索，扭头想问问王川有没有头绪。
扭头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紧贴着他的后背站着，抛开气质不谈，王川的脸部轮廓很柔和，眼尾向下，瞳仁大小正好，长了一副标准的中央空调模样。
此刻不说话迷惑性还挺高。
“问你话呢？没有线索就算了。”庄智翻了个白眼，他也不奢求对方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
“有啊，我找到个计时的玩意儿。”祁随在口袋里一阵摸索，翻找出一个小沙漏，沙漏上方还剩下一小半沙子。
昭示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鬼找人，只要熬到沙漏上方全部清空，他们就能回到平行世界中的现实世界。
“厉害。”庄智惊讶地拎过小沙漏，举高到与视线平齐，忽然看见祁随的左边肩膀上的布料呈暗色，下意识摸了把，硬纸壳的触感，“你肩上受伤了？怎么沾上了血迹。”
看样子干了有一会儿了。
“刚才不是给了你纱布？包扎一下……”话没说完，庄智垂眸，注意到面前的王川手上根本没缠上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