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维修车间收到了通知。
“听说了吗？我们车间采购的一批零件不合格，说这笔非要要从我们的绩效里扣。”
“什么？胡扯啊，汽车零件不是采购处买的吗？又不是我们的买的，凭什么扯上我们？再说，即使不合格应该去找厂家，找我们做什么？！”
很快，螺丝事件就引发了维修车间的讨论，或者说是群情激愤也不为过。
毕竟，牵扯到绩效的事情，往往和业绩挂钩，和业绩挂钩的事情等同于和大家的奖金挂钩。
谁愿意和钱过不去？
奖金在国企收入中，占比可不低。
维修厂要想获得奖金，唯一的获得途径，降低成本。
而要想降低成本，最有效的办法，是降低采购量。
偏偏这次，朱先海把一大批有瑕疵的零件，视为了不合格，令维修车间“损失惨重”。
这无缘无故多了一笔开支，奖金不用想知道，要泡汤。
为何会这样，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这件事情越闹越大，本来大家只是冷眼旁观，抱着看戏的心态，没想到直接变成殃及池鱼，所有人都遭殃。
不满的情绪，在维修车间内迅速蔓延开来。
私底下，大家议论纷纷。
“我听说是采购处主任朱先海从中作梗，直接断定我们一大批零部件不合格。”
“朱先海？他吃饱撑着啊，那些零部件有瑕疵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家过去一直凑合着用，过去怎么不见他出来说？”有人开口问道。
“嗨，还不是朱先海想给自己的儿子转正，可惜他儿子没本事，于是盯上了今年的车间先进。”
另外一个工人恍然大悟说：“对啊，拿到一个个人先进，要想转正的确不难。”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明白啊！今年的个人先进已经给张远了，朱先海找他去要，结果张远很有骨气的不给。”
“是我我也不给，车间个人先进啊，一年就一个，凭什么让出来。”
“那个朱先海就不怕我们找他儿子茬吗？朱汪洋可还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们要给他穿小鞋还不容易！”
“算了吧，人家当然不怕了。虽然朱汪洋现在只是个临时工，但是等转正后，调去别的部门就好了。
再说了，人家老爹是领导，还会怕我们这些基层职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维修车间。
……
次日，又有人带话过来，说朱先海已经放话了，只要张远肯将车间先进让给朱汪洋，那么采购处就会去解决不合格零配件。
至于是真换货，还是假换货，没人关心，只要人家同意换掉，确保车间奖金正常发放就行了，谁还关心细节。
于是乎，汽修车间的风向变了。
中午，早早吃完午饭后，张远开始散步消食。
只见，一个维修车间的老人找了过来。
“欧师傅，你好啊。”
张远主动打了个招呼，准备继续走，没想到对方主动和张远攀谈了起来。
“咦？印象中，欧师傅没这么健谈啊。”张远心中暗道。
终于，欧师傅说到了正题上：“小张啊，我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你跟采购科朱主任闹的很僵？”
“不会啊，欧师傅你是懂我的，我可是和蔼可亲、心地善良、嫉恶如仇的三好青年，怎么会无缘无故和别人闹僵呢。”
“绝对不可能，只是对方想要白嫖我的个人先进，被我言辞拒绝了。”
欧师傅尴尬说：“应该不是想白嫖你，只是大家手里都没什么钱……”
此时，张远装作露出惊讶的表情：“不会吧，欧师傅，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张远伸长脖子，确认周围没有人，才凑近了说：
“我跟你说，朱汪洋之前已经来找我了，表示他家里不差钱，给我个十万八万小意思。
还和我炫耀，他们家没有一千万，也有五百万。”
【系统：震撼值+66】
“这也可以？”
张远顿时来了兴趣，他更卖力述说朱先海的种种不是。
于是张远继续说道：
“结果他老子过来，一分钱都不想给，和我说什么奉献。嘿，好家伙，感情是个铁公鸡啊。”
对于朱汪洋的为人，欧师傅多少也是清楚的，就是典型的嘴巴不严实，喜欢夸夸其谈的主，有什么东西就喜欢拿出来炫耀。
“你看看，都这么有钱了，还想着白嫖，你说过不过分。
最后我把价格压到了一千，他还是不肯，张口闭口让我奉献。”
“我和朱主任说了，只要他意思意思，我就让给他。
可是朱主任说，只有别给他钱，没有他给别人钱的惯例，所以死活不给。”
张远继续绘声绘色说着，把欧师傅听得一愣一愣。
【系统：震撼值+233】
很快，欧师傅的仇恨便转移到了朱先海身上。
“那老混蛋真不是东西，手里这么多钱了，竟然还克扣我们那点钱。”
欧师傅越想越生气，最后头也不回走了。
望着欧师傅离开的背影，张远露出计划通的笑容。
“你做得了初一，我就做的过十五，看谁先玩死谁。”
…………
欧师傅走后，又来了个李师傅。
哎，年轻人脸薄，而且爱憎分明，不愿意向恶势力低头。
老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眼里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李师傅目的也一样，他劝说道：
“朱先海好歹也是公司的中层领导，以后说不定还会更上一层楼，你还年轻，为了一个车间先进，得罪他可不划算。”
“他还能开了我不成？”张远呵呵一笑。
李师傅一呆，顿时哑口无言。
国企的正式职工，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严重错误，就算是厂长来了也开不了。
李师傅又劝道：“小张啊，这车间个人先进虽然是个荣誉，可也就听起来好听罢了，实际上也就给发个奖状，没什么用。”
“可咱们的奖金是实打实的东西，看得见摸得着，何必为了一张奖状损失触手可得的奖金，不值得啊！”
张远点头说道：“是的，要不我给你钱，你给朱汪洋买一个个人先进？”
“啧……”李师傅顿时语塞，给钱还真买不到个人先进。
张远笑着说：
“李师傅啊，我还年轻，以后说不定能爬到朱主任上面，所以这个荣誉对我很重要。”
这下子，李师傅更没有话说了，毕竟和仕途相比，眼下的钱还真没什么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