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同父同母的三个孩子，被对待的差距会这么大。
霞山大队一些人也不是没看出来罗买妹偏心。
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反正娶沈黛的又不是他们，儿媳妇带着草席嫁进来的也不是他们。
还有人配合罗买妹，乐得看程家渡大队秦家的笑话。
秦越优秀的让很多人羡慕嫉妒恨。
如果能让优秀的秦越沾上这样的事情，不少人心里都是痛快的。
沈黛说起三床草席，说起这些年被哄着骗着送到娘家来的钱，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今天这样的时间里扒了个干净。
这样的情况，谁也没有料到。
就连阮红芳都没有想到。
要知道，现在沈家可是死了一个人，疯了一个，还中风了一个。
沈黛这是在干什么？
不管怎么比，同情分显然还是罗买妹几个人更多才是。
沈黛抬着下巴，还是那副不屑的样子。
“大姐，要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这几年往婆家里带去的东西有多少是从我这里吸血吸过去的吗？”
沈碧气得胸口起伏，之前哭泣的可怜模样完全不存在。
“你闭嘴！”沈碧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你还要不要脸了？弟弟死了，爹娘都那个样子了，你还顾着你的钱？”
“终于说对了，是我的钱！”沈黛扯了扯嘴角，冷眼看着沈碧。
这是她和秦越来的路上商量好的。
到了这里之后，沈黛就没想过要给这家人做什么。
出钱？
她力气都不想出，更别说出钱了。
沈碧要是不跳出来，其实沈黛还是打算平平静静的走个过场。
但人家偏偏要打她的主意，那就不要怪沈黛都不顾沈宝死者为大了。
“上次我来家里就跟他们说清楚了，以后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要不是有人去程家渡叫我，我肯定不会回来。”
沈黛这话，像是一道惊雷落在院子上空。
不管霞山大队多黑暗。
在这个年代，大家默认的都是子女必须对父母孝顺。
在沈黛这话说出口的瞬间，他们仿佛被用了外国大片里一键清除特殊时段记忆的笔照过似的，全都忘记了沈家从前是怎么苛待原身，沈碧和沈宝这对姐弟是怎么欺负原身。
以及原身刚和罗买妹的纠葛。
“你还有没有良心！”沈碧叫嚣着：“要不是爹娘，你还有这条命？你的命都是爹娘给的！”
见沈黛不说话，沈碧仿佛抓住了她的短处，脸上还挂着笑，说：“没良心的小贱人，我这个当姐姐的不教训你，你连爹娘都不管了！”
沈碧除了要找沈黛拿钱之外，也是想把罗买妹和沈大山都丢给沈黛照顾。
她好不容易嫁到县城，到现在也只是个临时工。
嫁过去几年，肚子到现在都没有怀过。
要不是能从娘家这里拿去不少东西，婆家早就容不下她了。
眼看着娘家不能当助力，还要做拖后腿的，沈碧哪里敢接手？
她可不想被婆家赶出来，又回来当个乡下人。
沈碧说着，抬手就要去抽沈黛。
旁边的秦越伸手拦住，冷声道：“罗买妹拐卖我孩子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大姨子好大的威风，我们进来什么都没说，你张口就对我媳妇骂起来，什么都没说就要钱。就算出了事，难不成什么都要我家来担着？”
秦越进来之后就没开口。
一开口便给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定下了基调。
至于沈宝的死……
来的路上也跟沈黛他们说了。
落水淹死的。
这个理由有多牵强呢。
相当于告诉别人，一条鱼淹死了。
长坪公社中间被一条大河穿过。
程家渡是距离大河最近，也是受益最多的大队。
其次是当初跟程家渡抢水的大队，也是造成程建兵死亡的大队。
霞山大队距离比较远，这边以种地为主。
但附近毕竟是有一条大河，因此长坪公社的男女老少就没有几个不会游泳。
而沈宝因为家里有一个老黄牛姐姐的关系，从小到大就不用干活，成天就是到处玩。
大了也是一样。
游泳技术是整个霞山大队年轻人里最好的。
还有个“浪里小白条”的外号。
这样的人，淹死了？
哪怕有俗语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但沈宝一向小心。
他可惜命了。
所以麻烦的只有疯了的罗买妹和中风的沈大山。
不能指望一个疯子来照顾沈大山，更不能指望说话都不能说的沈大山看着罗买妹。
沈黛和沈碧就是最好的托付。
这也是路上沈黛和秦越说好的。
让她照顾这两个人？
这跟照顾仇人有什么区别？
她是什么冤大头吗？
“你——”沈碧现在恨得咬牙。
她也不懂，娘好好的跑去拐沈黛的崽子干什么！
沈碧倒是一点不怀疑这件事情是假的。
对沈黛，她娘再狠都做得下去。
尽管沈碧也不清楚，为什么三姊妹里就沈黛这么惨。
反正不是她就行了。
眼见这姐妹俩的矛盾俨然是沈黛占了上风，阮红芳只好站出来。
“沈黛，不是我们偏帮你姐。她住在县城，房子不大，家里还有那么多人，确实是不好照顾大山夫妻两个。”阮红芳语气温柔，一副讲道理的样子。
“不如还是送你那里。而且，我听说你不是还会医术？还在给你们大队上的人治病？正好，你肯定比别人更懂怎么照顾病人。说不定你爹还能好，好了就不用你照顾了。”
阮红芳似乎怕沈黛不答应，甚至堵上了沈黛最后拒绝的理由：“钱的事情。这样吧，你都出力了，就让你姐出钱。你姐也不会都不管，我盯着呢。我让她一个月去你那里一两次，帮着搭把手什么的。”
这个分配，不管沈黛和沈碧答不答应，至少围观的人觉得很公平。
至于沈黛说的什么有仇之类的。
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夫妻都没有隔夜仇呢，更何况是父母？
阮红芳凑上前，亲热的抓着沈黛的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着阮红芳这么使劲儿都要把那两个人塞去沈黛身边的架势。
沈黛和秦越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