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沈黛的存在会让程葵发狂，程建华的拒绝让程葵愤怒。
那么程大夫这么好不掩饰的嫌弃就是真的让程葵呆愣在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偏偏程大夫看到了程葵这个反应，还在旁边继续说：“程葵，你大伯对你够好了。从小到大，程阳吃过苦，你都没吃过。你现在还让你大伯去救一个犯了错的程建仓。你疯了吗？”
程大夫想说这件事很久了。
他对李英的印象不错。
在后辈那些年轻媳妇里，李英为人大气爽朗，还很正直善良。
就程建华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但凡换一个人，都能闹得程家不得安宁。
说不定程建华这个大队长都当不下去。
可李英愣是家里家外一把抓，谁也挑不出她的错，也没人会觉得她可怜，她就这么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把孩子也教养得很好。
“程葵，你爹的死，谁也不想。可你大伯这些年来就为了这件事情，就差没有把整个家都给出去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不该让他这个大队长难做。顶着那么多人的不满，想要给你留这个赤脚大夫的位置，你知道有多难吗？”
程建华是做得很好，但不代表整个程家渡就是他的一言堂。
为了给程葵争取到赤脚大夫这个位置，程建华没少给大队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送东西说好话。
自己这边更是跑得鞋底子都薄了。
就这样，程葵还不满意。
是不是真的要程建华把心肝都掏出来了，程葵才能满意？
程葵站在旁边不说话。
她这个反应，也让程建华感觉到无比心寒。
程建华没想过要程葵做什么报答。
自己这条命，是弟弟换来的。
照顾弟弟留下的女儿和妻子，是他这个当大哥原本就要承担的责任。
对于程葵从小到大那些无伤大雅的要求，程建华也是没有不答应的。
现在程葵的这个态度，着实让程建华有一种这么多年的好都白费的空虚。
见程大夫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沈黛站在旁边没有再开口。
免得刺激了程葵。
秦越站在旁边，见程葵不吭声了，接着程大夫的话说：“程葵，我只告诉你一件可以对外说的。霞山大队那些被抓起来的人经手拐卖的小孩和妇女，现在问出来的就已经有几十人。程建仓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不确定。”
“不过，从罗买妹的口供里可以看出。当初罗买妹来程家渡试图害死沈黛，带走盼盼和糖宝，计划中负责在事发后扰乱大家视线，不让我们找到孩子的人，就是程建仓。”
这些都是可以对外说的。
罗买妹因为牵扯到了沈黛被偷走的案子，除了几条信息量很大的口供内容，其他的都是可以在两个单位之间传递的。
罗买妹牵扯到沈黛的案子，交给了公安负责。
他口供中和霞山大队有关的地方，则是秦越这边负责。
也是从罗买妹的口供，以及霞山大队其他人的结合在一起。
秦越和几个同事当时看得都忍不住后怕。
霞山大队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针对秦越。
这么针对秦越，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要说周建仓是个好人，秦越第一个不答应。
谁家好人是这么做的？
还会跟人配合着拐带孩子？
“不可能！”程葵是知道秦家这件事情的。
当时发生的时候，程葵还跟她妈妈说呢。
她虽然很讨厌沈黛，但更讨厌偷孩子的事情。
现在知道程建仓竟然还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程葵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受到了巨大打击。
那可是一直都对她非常好的拐子叔！
“拐子叔不会的。”程葵说话的语气都没有理直气壮了。
“会不会，你等调查结果出来了就知道。我还不至于一手遮天到可以让一个人凭空生出罪名来。”秦越说完看都不看程葵，转而对程大夫说：“程大夫，她这些伤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程大夫摆手，只说：“这几天让她多休息，怀根娘那边也要停下来了。我看怀根娘现在状态好多了，精神都好了不少，稍微晚一两次也不会怎么样。”
沈黛在旁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她自己就是大夫，对于这些事情，还是知道要怎么做的。
“大队长，我们就先走了。孩子还等着呢，等我弄完这些，我就去找你商量晚上巡逻的事情。”
程建华连忙点头应声，还和李英一起送沈黛和秦越一行人离开。
程大夫打着哈欠回到屋子里。
院子里只剩下还呆愣着的程葵。
回去的路上，李春娘这才终于忍不住开口：“碰到葵子这样的侄女，还真是大队长倒了霉。真是奇怪了，大队长那个弟弟可不是这样的人，那人好着呢。不然这些年来大队上这些人让着程葵母女俩是图什么？还不是人家生前好，大家也不想这母女俩日子难过。”
程建华当上大队长的那些年，程建兵这个当弟弟的也没有闲着。
帮着哥哥给大队上做了不少事情。
各家都把这些事情记在了心里。
当年程建兵死讯传来，程家渡不少人都难过得很。
说句不合事宜的话。
在李春娘的印象里，整个程家渡，甚至是公社，都没有几个人的葬礼能超过程建兵。
“是不是……”秦越想到自己上辈子听到的事情，扯了扯嘴角，眼神都不自觉流露出同情：“还两说呢！”
李春娘站在旁边没听清，但沈黛听清楚了啊！
她瞪大眼睛，扭头猛地去看秦越，五官写满了：八卦，好奇和想吃瓜！
“你猜程建仓为什么要对程葵那么好？”秦越低声说着。
这下，李春娘也听清楚了。
原本还在旁边为李英这个远房侄女感叹的李春娘瞬间明白了这话的含义，猛地惊叫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秦越连忙摁住要跳起来的李春娘：“小点声。”
李春娘深呼吸：“你让老娘怎么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