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昇战战兢兢候在偏殿外。
殿下这会儿找他做什么？！
煜公子知道吗？！
他昨晚把那几本书交给了煜公子。
煜公子神色淡淡，随手翻了翻，留下了两本，其余的都还给了他，让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也不敢问。
但，殿下这个时候叫他来？快到午膳时辰了，煜公子快回来了……
莫不是那两本书有问题？！
常昇脸色发白，真是昏了头，他没有细细看一看，就将书送了过去，万一不妥......
“殿下让你进去。”红珊请他进门，自己守在门口。
“见过殿下。”常昇忐忑行礼。
“嗯，昨日你在那院中见到的人，你再详细说说。”
“......是。”常昇只得从进门见到梁琦开始说。
“卓谦？”凌玥蹙眉，梁琦是楚煜身边的将士，后来也一直跟着他，这个卓谦，原着里没出现呀。
“是，他是西周太子身边的客卿。”
西周太子？
这个身份在西周很有分量，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可知他腕上可有纹身？”
“这个卓谦举止稳重，衣袖裹得严实，属下没有机会查探。”
“与你交好的那几人，他们的上峰不是卓谦？”
“说是叫雷哥，属下没见到人。他们是和梁琦一起来的京都。”
和梁琦一起？是楚家军的人！？
“他昨日怎么没去？”
“属下听说他这几日没在京都，所以昨日是他手下的陈狗子带属下去的。他若在，属下只怕没机会进那个院子。”
“你过来。”
“殿下请吩咐......”常昇硬着头皮往前挪了一小步。
……
楚煜从藏书楼出来，远远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摇着轮椅径直朝月亮门走去。
“将军......”林安精神一震追了过来。
“将军，属下昨日见了卓谦和梁琦，只要北凉公主去了九暮山，咱们就能顺利离开北凉。”
楚煜充耳不闻，摇着轮椅往前，他不想和他们说话，眼不见，心不烦。
“将军，北凉公主要带您一同冬狩，定是不安好心，属下……”
“是我要陪她去冬狩。”楚煜停下轮椅，看向林安。
“……”林安眉心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希望我留在府里养伤，但我放心不下她。”楚煜继续说道。
将军说的放心不下是什么意思？林安脑中闪过两人亲近的画面……脑子里突突的疼。
不会，不会是那样！他怎么能这样想将军 ？！
“将军曾教导属下们知恩图报，看在她让属下入了府，有机会救您的份上，待事成之后，属下会给她留一个全尸！”
林安在轮椅前单膝跪地，看着他的将军。
楚煜原本便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冰冷了下去。
林安心里紧张，一时手足无措。
突然听到楚煜的声音低沉冷肃，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如今我双腿残废，你们倒是愈发会自作主张了。”
林安对上将军寒冰一般的眼神，一咬牙，拱手道，“若非看在她待将军还算有心，属下就是将她千刀万剐，也难平心头之恨！”
“我说过不许动她！你既不听我吩咐，就不必再叫我将军，你回西周吧。”楚煜摇着轮椅绕开跪在地上的人。
他不想再与他说话，他理解林安对北凉皇室的恨意，可殿下不同......
林安眼眶通红，跪着转身看着轮椅上的背影。
他知道不该说的，但已经说出来了，索性说个痛快。
“将军不许我动她，是要亲自动手吗？”
楚煜阖了阖眼，摇着轮椅转身，看向这个追随他近十年的下属。
“我永远不会伤她！”
“......”林安紧紧盯着将军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心急了，他不想逼迫将军的，他不想......
“我知你痛恨北凉皇室，但她不同，我不许任何人伤她，你们不能，我更不能。”
“......属下......不明白将军的意思......”林安脑子里嗡嗡的，压抑在心底的东西蠢蠢欲动。
“将军......”李楠久不见林安回去，问了小常，也来了藏书阁。
一进门，就见林安跪在地上，神色紧张，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
楚煜一一看过两个下属，沉声道，“若是不服我的安排，便回西周，自请调离。若视我为将军，便将她与我同等对待。”
“......同等对待？”林安仰头望着楚煜，眼眶里尽是鲜红血丝。
“将军......您是西周战神......她......她是北凉公主！”
两人之间隔着家国血恨......
他一直告诉自己不会......将军被逼迫至此......那些温和的相处只是为了降低北凉公主的戒心......
他的将军不会......
“她是北凉公主......她也是我楚煜认定的妻子！”楚煜语气很轻，甚至有一丝温柔，但眼神坚定，不容置喙。
妻子......
林安脑中像是被炸开了花，轰一下，什么东西坍塌了。
“不......将军从未与女子接触过......她并非寻常女子......她恶名昭着，心机深沉，阴狠歹毒，荒唐放纵......”林安喃喃道，也不知是说给楚煜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将军只是被迷惑了，将军没有与女子相处过......
那样一个蛇蝎美人，披着美艳的皮囊，用虚假的情意迷惑了将军的心智......只是暂时的......
“她确非寻常女子，她是楚煜此生挚爱。”
楚煜看着林安的样子，心头不忍。
林安如此憎恨殿下，除了两国多年的纷争，更是因为他被北凉皇帝所伤，成了残废，又被赐给殿下做侍君......
侍君......林安敬他重他，对这个身份痛恨至极，视为奇耻大辱。
他们有多敬重他，就有多恨殿下……
“挚爱？！……”林安语气颤抖，眼底有深深的不解，还有一丝哀求。
“将军……非她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