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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1 / 1)

三月之内,镐京再次沦于战火狼烟。

祝侯与镇、杜、宗三国国君领大军自城南十里的营地浩荡而出,直逼到城下,分列布阵。杜侯领左军,镇侯宗侯领右军,祝侯自领中军,五万步兵,三千甲车,远远望去,密如虫蚁。

祝侯明颂高坐华车修盖之下,冷冷望着城上。女墙后一青裘男子未着甲胄,长袂凌风,过于削尖的下巴微微扬起,淡淡看着城下的千军万马。

祝侯露出嫌恶之色,“这种时候还是这副模样,和他那逆贼兄长一样令人生厌!”

一旁祝将孟良听了,叹道:“殿下,逆贼的军马阵列整齐,不可小看。陆长卿虽是乱臣贼子,却也绝非泛泛之辈。”

祝侯作色道:“这小贼杀了王,又刺杀公子胥,他眼里根本无法无天!这种人任他有多大本事,也是天理不容。”

孟良望着高城上陆长卿冷峻的面容,叹了口气:“这些年他就像魔障了一般。我还记得二十年前凤岐大人跪在雨中求先王留下庆国庙堂的情景。国师一向聪慧多智,却唯独这件事做错了。若那时没留下陆长卿,大周也不至于落到今日。”

祝侯想起陈年旧事,心中烦闷,挥剑大声下令:“鸣鼓,攻城!”

一时鼓声大作,三国军马如鹰隼振翅扑杀而去,锐不可当。

城下庆侯兵马抗敌俨然,镐京杀气四腾,血溅黄沙。

陆长卿垂眸看着,回头对太宰慎叔同道:“祝侯一路奔袭而来,今晨方扎营就迫不及待地攻城,我们以逸待劳,又据地利,可以以少胜多。”

慎叔同担忧道:“靖侯按兵不动,恐怕还在观望形势。若是我们失利,他未尝不会倒戈。”

“我已令人去封他们的粮路,他们攻城不下,只能退回。”陆长卿观察着城下战势,“太宰,你休要被凤岐几句话糊弄,他无非是想令祝侯不战而获。庆国若要东收中原,渭水这一片地方必不可少。”

他顿了顿,指着中军一辆华车,道:“太宰,那人便是祝侯明颂。我将他射下来,祝军必定退兵,祝军一走,宗杜二国也不会留下。”

城上距离太远,不在弓的射程,慎叔同盯着陆长卿心中忽然一紧,慌忙道:“殿下……”

陆长卿本懒散着倚墙斜立,此刻忽然直起身,冷峻的面容上绽出一丝轻笑,二话不说挥袖下了城郭。

“殿下留步!”慎叔同在他身后高喊。

城门忽然打开,幽邃中驰出一骑。

陆长卿的青裘广袖在风中翻飞,他对周围的厮杀视而不见,策马直直朝祝侯中军奔去。有祝兵冲上去阻拦,他随手挥剑将那人挑下马背,毫无停顿地继续向前飞驰。众人皆以为这是庆军一名骁将。

祝侯这时也注意到了他。

萧疏孤俊,清冽如北风的青色身影,践踏鲜血而来。祝侯心头突然一震,他恍若再次亲眼目睹当年那所向披靡的栖桐君。

那是大周最辉煌的时代,陆疏桐三个字声震南蛮北狄,灼灼如朝阳。

仿佛自他一死,周朝就迅速腐朽下去。诸侯貌合神离,各自为政,连一向勤勉的国师都耽于长生不老之道,对国事心不在焉。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栖桐君三个字一起被埋葬。

穷三军之勇,竟无人能阻挡陆长卿。

他只身匹马挟风破阵而来。

祝侯忽然大惊失色,他竟看到陆长卿一边骑马奔驰一边拉弓搭箭,有条不紊得仿佛根本不是置身于混乱的战场。

有人高声尖叫:“那人是庆侯陆长卿!”

陆长卿看着祝侯,目光清冷慑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杀人的利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祝侯明颂眼睁睁看着陆长卿的动作,浑身却僵硬得动弹不得。陆长卿手中拿的是令庆国称霸天下的弓,陆长卿的武功如今也早已胜过当年的栖桐君。

一时间明颂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陆长卿只要手中有箭,就无人能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暗处一支箭猛然射出,陆长卿手中的箭也瞬间离弦。

孟善见无人能阻拦陆长卿,只得杀回阵中朝陆长卿射去一箭替祝侯解围。陆长卿微微偏头避开,离弦之箭便稍稍偏斜,射入了祝侯的左肩。

祝侯大叫一声,翻身扑倒,险些坠车。一时祝军阵脚大乱,孟善令人鸣金收兵,退兵井然有序。

“不要追。”陆长卿命令道,他勒住马,回首眺望退去的三国兵马。

他要赢得这个天下。只是可惜,凤岐已死,不能再亲眼看到了。

“庆侯射中了祝侯的肩膀,祝侯大军又退回了城外十里的军营。”阿萧抱着双臂,靠在窗口。

凤岐拥被坐在床上,一边缝好手中衣服的最后一针,一边剪断线头,叹道:“所以呢?所以少侠便闯进在下的房间?”

阿萧撇撇嘴,走上前做到床对面的椅子上,“阿猫兄,你觉得庆侯这人如何?”

凤岐一边抖开衣服,一边提在手中打量,心不在焉道:“他的武功是极好的。”

阿萧见他敷衍,索性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紧着眉头自顾自道:“我本以为庆侯一定会败,现在却觉得未必如此了。我最佩服的人就是栖桐君,现在的庆侯不愧是栖桐君的弟弟,竟能让祝侯那老家伙吃瘪。栖桐君死得不明不白,这些年庆侯打来打去扩张疆界,我本对他有几分同情,只是后来他攻下王城,将国师车裂,我便觉得这人该死了。”

“嗳,你知道么,原本栖桐君死后,文王怕陆长卿长大后报复,想斩草除根,后来是凤岐大人在殿外连跪三日替他求的情。凤岐大人那样的人竟然为了他跪求别人……可他恩将仇报,竟将大人五马分尸,实在不是东西!若是大人还活着,一定后悔救他。”

虽已时隔多年,凤岐却并未忘记那三日的风吹雨淋。他被触及往事,只淡淡叹道:“若是凤岐还活着,也不会不救陆长卿。毕竟那个时候他还是无辜的,并没有引起天下战火……那时候他只是个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伶仃无助的孩子。”

阿萧细细打量他,不禁道:“……凤岐大人真会这么想?”

凤岐咳嗽了一阵,按住心口,喟然道:“别忘了当初是国师将栖桐君诱来镐京的,陆长卿恨他也无可厚非。错只错在国师浑浑噩噩多年,既不能驱逐佞臣以清君侧,又不能化解陆长卿心中的仇恨,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徒有本事,却不作为,这等人最是可耻。”

阿萧最容不得谁诋毁国师,顿时作色道:“你凭什么说凤岐大人的不是!他何等人物,我们怎么揣度得出!这些年若不是凤岐大人,共王早完了!”

凤岐被她这么一说,反倒争辩不得,看她急得面色通红,只得苦笑。他推开被子,坐到床沿,将手中刚刚缝好的衣物递给阿萧。

阿萧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一时赧颜,假咳了几声,问:“这是什么?”

“我缝的一件衣服,送给你御寒。”凤岐只是简单地回答。

阿萧接过来,扯扯掸掸,“这是蚕丝织的?”

“是生蚕丝所织,对你江湖中人,既保暖又轻便。”它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功能,遇到事时你便知道了。凤岐心中所想却不说出。

“为什么送给我?”阿萧搔首问。

“因为你很有趣啊。”凤岐靠在床头笑道,“而且你没有带人来捉我,也算对我有恩。城中想必已经有人在打探我了吧。”

阿萧沉吟道:“今日有人来客栈打听你,被我打发了。”顿了顿她又道,“我在他们中间,还看到了玄渊大夫。”

凤岐凤眸微挑,反问道:“你认得玄渊大夫?”

阿萧抿了抿唇,“……曾有一面之缘而已。”

凤岐眯起细长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说:“靖侯好色,在下被献上去,却私自逃跑,所以靖侯派玄渊大夫来捉拿我。”

阿萧一拍桌子,“原来你是娈童,我说你怎么这么纤腰细眉的,只是年纪好像大了些……

靖侯当真和传闻中一样荒唐?为了一个娈童派士大夫出来追?”

凤岐微笑起来,“在下虽然年纪稍长,却比那些垂髫少年懂得风情。少侠不要小瞧了在下。”

他笑起来时,眼中温柔得仿佛要漾出水来,说得话虽然媚俗,然而眉目间却偏偏蕴含一丝清意。阿萧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凤岐盖好被子躺下,温言道:“阿萧少侠,在下要睡了。”

阿萧又被他下逐客令,无可奈何拎起桌上的宝剑,“我们江湖中人不虚情假意,你的衣服我收下了。你出不了门,我去给你买些药来治病,算是回礼。日后你若有什么用的上我,也尽管说话。”言罢推门而出。

夜色渐深,银河如泻。凤岐睁开眼睛,少顷推被而起。他披着外袍,趿着鞋子走到窗前。抬头望着漫天星辰,凤岐的眼眸中的蓝色渐渐变得愈发深重。

“王就要入主紫微宫了,阿蛮,再不回岐关,你兄长的社稷便守不住了。”凤岐观看着星象,轻轻叹了口气,“……难道恨我真的这么重要?”

他穿好衣物,推开房门静静走了出去。

夜色下的洛阳城门无声地打开一道缝隙,城外的柳树下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

汉子目中忧虑万分,低声道:“凤岐大人,您……一路保重!”

“长里,多谢你了,回去吧。”凤岐轻轻道。

他有些艰难地上了车,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夜色中向西驶去。

凤岐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脚踝,喟然叹息。纪国是去不成了。

——阿蛮,你不肯听我的,我只好亲自去岐关。你若恨我,就快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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