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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暗杀(1 / 1)

女皇虚虚盯着帷幔,心中?晦暗难测。

这几日她频繁做噩梦,今日,更是梦到了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梦中?还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时间,但是李常乐死了,李怀被判谋反,在?流放途中?莫名病亡。女皇重病,榻前质问李朝歌时被杀。

女皇的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她气喘吁吁醒来,就?算缓了很久,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心悸。

女皇从来不相信巧合,她以?女人之身登上皇位,可以?说开天辟地独一遭。女皇忍不住猜测,这是不是上天为了警示她,所以?在?梦中?给她提醒,李朝歌会弑君。

毕竟李朝歌武功高超,宫廷内外没?人拦得住她,而顾明恪也?不是普通人。女皇曾经提出让他们和离,之后会另给他们补偿,但两人都拒绝了。后面没?人再提这件事,可是女皇和李朝歌、顾明恪的隔阂,就?此生成。

他们夫妻两人权倾朝野,现在?手里?还有三十万大?军。若是这一仗打赢,恐怕天底下再无人能和他们抗衡。如果他们不想屈居臣子呢?

而且,李朝歌找到当年救她的侠客了。这些年女皇亲眼看着李朝歌,可以?看出她确实没?有六岁前的记忆。但是人不会无缘无故失忆,是谁抹去了她的记忆?

女皇想着这些事,脸上越来越凝肃。宫女们只以?为女皇半夜被噩梦惊醒,心情不好,给女皇换了安神的香后,就?继续侍奉女皇睡觉。宫女拿着扇子,轻轻扇风,女皇躺在?床上合眼,呼吸逐渐均匀。

女皇睡着了,宫人们小心翼翼地合上帷幔,放轻了脚步往外走。殿中?只剩烛光昏暗,帷幕重重。张彦之跪坐在?纱幔后,他看到女皇安详躺着,似乎睡熟了的样?子,不动声色起身,悄悄从殿里?出来。

一出殿,他立刻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往宫门赶去。不好,李朝歌有危险,他要赶快提醒她。

张彦之并不知道?,在?他走后,帷幔后的女皇猛地睁开了双眼。

·

夜雨浩荡。雨声淹没?了脚步声,五个?黑衣人转成一圈,踩在?地上,骤

然溅起高高的水花。

一个?黑衣人猛地向李朝歌抛出铁钩,李朝歌躲过,而那个?钩子像是有眼睛一样?,再次旋转回来。李朝歌执剑挡住,然而奇怪的是,削铁如泥的潜渊剑竟然割不断那些铁链,反而被铁钩牢牢吸附着。李朝歌心里?震惊,这是怎么回事?潜渊剑并非凡铁,按理不会被磁铁影响才是。

李朝歌很快意识到,这些人是专为她而来的。他们手里?的武器,也?是为她而定制的。

这五个?人配合的非常默契,其中?一个?人绷紧铁链,另两个?人向李朝歌攻击。李朝歌剑被人控制着,折腰跃起,反身重重给了黑衣人一脚。黑衣人被踢远,她顺势握紧铁链,用?力拽回去,把铁链另一端的黑衣人甩到他的同?伴身上。

几个?黑衣人摔成一团,李朝歌也?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剑。摔倒的那几个?人很快就?整理好队形,再次向李朝歌围来。李朝歌握紧剑柄,严阵以?待。

她正凝神寻找破绽,忽然感觉到脚下有动静,她本能跃起,与此同?时,地下钻出来一个?人,手握双刺,直指李朝歌。要不是李朝歌刚才离开的早,现在?就?被刺穿了。

李朝歌心中?又是一冷,可以?土遁,这是五行忍者??土忍者?一击未成,再次向李朝歌追来,李朝歌接下这一招本来轻轻松松,但是她正要反击时,金忍者?抛出铁钩,将潜渊剑牢牢吸住。李朝歌武器受制,只能强行换方向躲开。她和双刺惊险擦过,才落地,另外几人的攻击也?来了。

他们是五行忍者?,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彼此相生相克,偏偏又配合无间,李朝歌对战非常吃力。又一回合过去,李朝歌没?躲得过,胳膊上被划出长长一条血痕。

李朝歌按住胳膊上的伤口?,血迹穿过她的指缝,滴滴答答掉入水洼中?。李朝歌身上已被雨水浇湿,几缕头发贴在?她脸侧,衬的她那双眼睛格外漆黑。

李朝歌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五个?忍者?排列队形,缓慢逼近李朝歌,无人应话。木忍者?率先出击,手中?的鞭子甩过雨幕,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线,

快要落下时,鞭子忽然伸长几寸,硬生生改变了原来轨迹。

紫微宫,女皇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檐外大?雨连天。女官侍奉在?后面,忐忑难安。

今日不知道?怎么了,女皇一整天都沉默寡言,连广宁公主和六郎都没?能让女皇展颜。女官小心翼翼地问:“圣上,这场雨下得怪大?的,站久了恐会着凉。奴伺候您回去吧?”

女皇没?有动,脸上神情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女官立刻吓得跪地,大?气不敢喘:“奴婢僭越,女皇恕罪。”

“下去吧。”女皇淡淡应了一句。女官如蒙大?赦,赶紧磕头,冷汗涔涔地爬起来。

她退到一半,忽然被女皇叫住。女皇盯着外面连珠般的雨线,问:“五郎在?何处?”

女官不明所以?,战战兢兢说:“五郎在?集贤殿编书,今日下雨,早早睡了。圣上要叫五郎来吗?”

外面吹来一阵大?风,裹挟着雨丝飞入宫殿,女皇脚下顷刻就?被打湿了。女官想要提醒,但女皇仿佛没?察觉般,依然迎着风,说:“没?事,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不敢做女皇的主,应诺一声,轻手轻脚撤远了。等?人走后,女皇伸手,接住屋檐落下的一滴水珠,低叹道?:“可惜了,明明是最像我的孩子。”

李朝歌用?剑挡住双刺,背后长鞭呼啸而过,倒刺勾在?李朝歌手臂上,瞬间拉出一条血肉模糊的伤口?。雨水滴滴答答落下,粘稠的血随着雨水,在?地上蜿蜒成一片红。

李朝歌忍着疼,再次举剑攻击。可是这些人有备而来,他们熟知李朝歌每一个?招式,对她的攻击风格了如指掌。他们的武器、行阵、走位,都是为李朝歌量身定制的。

以?一敌五,还是五个?专门研究过她弱点的人,李朝歌很快就?体力不支,伤痕累累。李朝歌依然强撑着,不肯后退一步。她根本退无可退,这些人今日就?是为了杀她。

李朝歌拼着一次攻击不躲,用?力刺向金忍者?。对方的钩子狠狠穿入李朝歌肩膀,李朝歌的剑也?刺向对方腹部。可是,剑尖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无论李朝歌

用?多?大?力气,都捅不进去。

他们压根不是凡胎,李朝歌怎么赢?

金忍者?猛地抽出铁钩,倒刺从李朝歌肩胛穿过,顿时鲜血淋漓。李朝歌闷哼一声,右手再也?握不稳剑。土行者?看到机会,飞快从地里?穿出。尖锐的双刺扎穿李朝歌小臂,血液像失控了一样?往外流,李朝歌手指剧痛,潜渊剑咣当一声坠地。

土行者?趁机抱着潜渊剑遁走。李朝歌已受了重伤,一旦失去潜渊剑,她就?只能任人宰割。李朝歌想要夺回武器,可是手才动了动,就?牵动浑身伤口?,许多?地方一起流血,衣服被血浸染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

她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今日多?半要命丧于此。

原来,造反平定之日,就?是李朝歌亡命之时。

土行者?将潜渊剑抢走后,剩下几个?忍者?都露出轻松之色。他们提前做了许多?功课,但李朝歌的难缠程度还是远超他们想象。不过现在?,很快就?要结束了。

火忍者?举起长刀,正打算了结这场暗杀,地下忽然传来一阵闷哼,土地明显渗出血来。他们吓了一跳,慌忙呼唤:“土行,你怎么了?”

然而没?人应话,一声悠长的龙吟穿过萧萧夜雨,猛然破土而出。潜渊剑刃上还残留着血,它在?雨幕中?穿梭一圈,重新?落到李朝歌身边。

李朝歌费力地握住剑柄,其他四个?忍者?却并不看她,而是惊恐地转向另一边。

长街尽头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明明四周下着大?雨,他却白衣胜雪,滴雨未沾。他站在?尽头,衣袂无风自动,长发在?背后轻舞,和周遭黑暗格格不入。

他相貌未变,但仿佛打开了某道?枷锁,身周威压铺天盖地,再无掩饰。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凌厉杀气,这绝不是一个?凡人能达到的,连武林高手也?不行。

唯有移山倒海的仙人,才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木忍者?皱眉,说:“秦天尊,仙人在?人间开杀戒乃是大?忌,天尊要明知故犯吗?”

秦恪看到地上那些血,眼睛无比刺痛。他要是再

晚来一步……他都不敢设想。

秦恪手掌缓慢抬起,浩浩汤汤的雨水仿佛突然凝固,随即变成万千银针,飞快往忍者?身上袭来。这回变成他们手忙脚乱,难以?招架。秦恪一眨眼就?落到李朝歌前面,他长袖鼓动,雨水朝他手心汇集,最后凝成一道?道?冰棱,猛地调转方向,刺向木忍者?。木行擅长控制,不能被人近身,他察觉秦恪的动作后立刻往后躲,但还是被冰棱破开护体罩,噗嗤一声穿心而过。

木忍者?倒下,手背重重砸到地上,溅起一大?片污水。剩下三个?忍者?明白形势严峻,不再抱有侥幸之心,而是呈山字站在?一起,彼此搭肩,汇聚三人内力,全力向秦恪击去一掌。

这一掌凝聚了他们全部力量,仅此一击,不成功便成仁。秦恪同?样?调动灵力,两道?力量砸在?一起,轰然一声,雨水如箭矢般朝外飞射,树木石墙纷纷断裂。李朝歌在?秦恪的身后,并没?有被雨箭波及,但是她感觉的到,秦恪似乎力有不及。

或许不能说他力有不及,而是他没?法使力。对面毕竟是三个?人,双方灵力对峙起来。秦恪想要加大?力道?,可是他才刚刚有动作,就?被一道?封印强行压制下去。

秦恪皱眉,他的力量被封锁到十分之一,实在?太麻烦了。换成平时,他哪需要和人僵持?

秦恪受限,对面三人隐隐占了上风。李朝歌失血过多?,早就?支撑不住了,但她忍着疼,不肯发出任何声音,以?免让秦恪分心。秦恪听到她忍耐的呼吸声,心中?再也?忍不住,不顾封印使出全力。

秦恪力量刚刚增强,就?被封印强行压制,秦恪闷哼一声,口?中?泛起腥甜。但即便是瞬息漏出来的灵力也?足够了,对面三人霎间被冲垮,像麻袋一样?砸到地上。其中?两人喷了股血,立刻就?不动了。

最后一个?忍者?躺在?地上,他费力地支起身体,怨毒地盯着秦恪:“秦天尊,你还认得我吗?”

秦恪手微顿,露出迟疑之色。忍者?讽刺地笑了声,讥道?:“我就?知道?,天尊高高在?上,不问凡俗,早就?忘了

我们这些罪人。当年你杀我爱妻,如今,你为何护着你的女人?”

秦恪看着对方的脸,终于从其中?辨出熟悉的影子:“桓云?你不是在?轮回中?受罚么,为何私自逃脱?”

桓云冷笑:“我就?算放弃仙籍,从此做一个?凡人,也?绝不想回去受你们摆布。你们这群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天尊,何曾真正为我们考虑过?”

说着,桓云猛地从袖中?拔刀,朝秦恪刺去。然而他还没?碰到秦恪衣服,就?被他身上的护体灵罩击中?。灵气自动护主,察觉到攻击本能反击,都不等?秦恪反应,桓云就?吐出一口?血,彻底失去了气息。

雨水浩浩汤汤,将血迹晕开,冲到路边的水沟里?排走了。秦恪站在?雨中?,略微茫然。

他就?说为何这几个?人强的不似凡人,原来,他们是被贬入轮回受罚的罪仙。凡人犯了错要进牢房,仙人犯了错,自然也?要进流放之地,等?受够了苦刑、赎尽了身上的罪孽才能重回天庭。而桓云从轮回监狱里?逃了出来,他宁愿永远当一个?凡人,也?不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生生世世和爱人不得善终。等?到下一世他被迫遗忘记忆,又要经历命运再一次的捉弄。

桓云不知道?进行到第几世,恢复了一定记忆,但还没?有恢复神仙能力。他介于凡人和仙人之间,难怪李朝歌对上他们会吃亏。

秦恪怔然站在?雨中?,身后传来一声倒地的声音,他猛地惊醒,赶快回去看李朝歌。李朝歌身上全是血,秦恪光看着就?心疼。他小心躲过李朝歌的伤口?,低声唤:“朝歌?”

李朝歌毫无反应。秦恪抿着唇,绕过李朝歌肩膀和腿弯,将她抱起。

大?雨如注,地上的血迹汇成水流,顺着排水渠冲走,很快就?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殊死搏斗。一阵雷声轰隆滚过,一切都掩埋在?黑暗下。

·

李朝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被五个?人围攻,最终力有不逮,倒地不起。所以?她是死了吗?

这么大?的雨,她出门做什么呢?她好像要去救顾明恪,那顾明

恪安全了吗?李朝歌费力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房间,屋里?没?有点灯,四周昏昏暗暗的。窗沿上传来滴答声,外面还在?下雨,但是雨势变小了。

李朝歌觉得自己肩膀有些凉,本能动了动,立刻被人握住:“不要动,你肩膀上伤口?很重。”

李朝歌慢慢调转眼睛,看到秦恪坐在?一边,正在?给她上药。她的上衣已经全部解开,只余贴身小衣。

秦恪现在?完全没?有旖旎心思。他之前就?觉得李朝歌伤势厉害,他抱她离开后,不敢耽误,匆匆找了个?安全之地给她包扎。一解开衣服,他的心就?钝钝抽痛。

入眼所及,到处都是鲜血,尤其肩膀处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穿肩胛骨一向是道?酷刑,李朝歌却被铁钩刺穿肩膀,又生生拉出去,秦恪都不敢想象有多?疼。

秦恪用?法力给李朝歌止血,然后就?用?剪刀和纱布小心处理她肩膀处的伤。他才刚动了两下,李朝歌就?醒了。

如今这个?情况,谁都没?有心思想羞涩、风月等?事了。李朝歌闭眼躺在?枕上,似乎已经倦极。过了一会,她低声问:“为什么?”

秦恪手顿住,李朝歌闭着眼睛,还是有泪珠不断从她眼角滑下:“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五行忍者?对李朝歌的动向、习惯了如指掌,今夜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扬州城中?没?一个?人出来查看。府衙里?喝醉酒的士兵真的是巧合吗?

秦恪如同?被什么人攥住心脏,内心一抽一抽绞痛。他不顾男女避讳,俯身抱住李朝歌的肩膀,轻轻揽着她:“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胡思乱想。”

李朝歌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肩膀完全光裸。秦恪指尖落在?李朝歌肩膀上,他的体温是冷的,但李朝歌刚淋了雨,皮肤更冷,他指尖那一点温度落在?身上,如同?唯一的热源一般。

李朝歌的眼泪一旦落下就?忍不住,秦恪也?不说话,抱着她,慢慢由她哭。李朝歌的泪水划入秦恪衣袖,秦恪隐约感受到湿意,手指僵了僵,最终用?力又克制地抱紧李朝歌。

他想起他最

后一次回宫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打了胜仗,意气风发地从战场离开,他对前路如此信任,完全不曾料到,等?待他的是父母兄长的屠刀。

他最开始见到李朝歌的时候,觉得他们两人完全不一样?。李朝歌目无纪法,行事张扬,想一出是一出。而他千百年来都遵守着相同?的规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可是后面,秦恪慢慢发现他们俩的人生很像,都是兄弟或姐妹中?不被偏爱的那一个?,都得很努力才能争取到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李朝歌曾说,她从未被幸运眷顾,她很害怕选择,因为每一次二选一,她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秦恪又何尝不是,他比她被放弃的还要彻底。

秦恪本以?为李朝歌至少?比他幸运,好歹享受过父母的爱,哪怕那份爱短暂又脆弱。但现在?看来,她不如从未得到过。

李朝歌哭了好一会,情绪终于平复。秦恪始终耐心细致地抱着她,手臂温暖坚实。李朝歌情绪发泄完后,理智慢慢回笼。她意识到这个?姿势太尴尬了,她身上仅裹着抹胸,秦恪手臂小心从她背后绕过,衣袖盖在?她身上,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包纳进去。李朝歌手臂不自在?地动了动,秦恪感觉到,守礼地松开手。李朝歌想要移动,被秦恪按住肩膀。

“你别动了,身上全是伤。要是处理不好,以?后兴许会留病根。”

李朝歌只好不再动了。秦恪停在?李朝歌上方,仔细盯着她右肩的伤口?。他看得十分专注,一缕头发从他肩膀滑落,正巧掉在?李朝歌胸口?,痒痒的。

李朝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她放空视线,忍耐地盯着床顶。但是那缕头发不断拂动,穿过抹胸边沿,往沟壑间滑去。

秦恪发现李朝歌很久不说话,他回头,见李朝歌咬着唇,以?为她牵到了伤口?,连忙问:“是我弄疼你了?”

李朝歌知道?他指的是伤口?,但单听这句话,真的充满了歧义。李朝歌默然摇头,秦恪诧异地望了她两眼,说:“如果不舒服就?和我说。”

李朝歌更沉默了。好在?秦恪的手很稳,很快就?处理好肩膀,他身

体后退,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搭在?李朝歌身上。

秦恪微微一滞,大?概明白她方才为什么不说话了。秦恪装作没?发现地起身,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从李朝歌身上滑开,李朝歌也?暗暗松了口?气。顾明恪取来干净的纱布,其实不远处就?有白纱,但秦恪为了缓解尴尬,只能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尽量若无其事地回来:“能坐起来吗?”

李朝歌点头,秦恪扶着她的后背,小心扶她坐好。随后,秦恪坐在?床沿,握着纱布从她肩膀上绕过,小心地将她的伤口?裹好。

刚才李朝歌躺着还不觉得,现在?李朝歌靠在?枕头上,肌肤白皙如玉,胸脯微微起伏,伤口?横亘在?上面,越发有种残暴凌虐的美感。两人呼吸交错,空气仿佛一寸寸升温。

秦恪的手就?停在?自己胸前,李朝歌一低头就?能看到他腕骨出的浅疤。现在?他终于不再用?障眼法掩饰了,李朝歌不由伸手去摸,秦恪突然被李朝歌碰到,手受惊般往后躲了一下,问:“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痕。”李朝歌瞥了眼秦恪,再次握住他的手,拉过来细看。李朝歌指尖在?腕骨处抚过,那股痒意似乎顺着手指一路窜入心脏,秦恪半边身体都僵硬了。

李朝歌问:“疼吗?”

“忘了。”

李朝歌抬眸看他,目光中?满满都是不信。秦恪暗叹一声,拉起她的右手,去处理她手臂上的贯穿伤:“真的忘了。”

“你当年为什么同?意?”

“他们说列国联合伐夔,以?我们一国之力,无法抗争。唯一之计,就?是向上天借势,重铸潜渊剑,增强国运。”

“可是你活着能打胜仗,能聚民心,不比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国运更强?”

“打胜仗的是世子秦惟,又不是我。”手臂上的伤好处理,秦恪很快用?灵力清洗好,缠上了纱布,“死一个?人,就?可以?救国家,这道?题想来不难选。那天父王母后都来了,母后素来端庄,那时却哭得像个?泪人。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救一人和救一国,自然选择后者?。所以?我同?意了。”

“夔国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国家,为什么偏偏是你?”

“不是我,就?是我的其他兄弟。我实在?说不出换成别人这样?的话。”秦恪放下纱布,说,“既然总要有一个?人牺牲,那就?我来吧。本来我就?是多?出来的人,世间本无秦氏二公子恪。”

他的兄长叫秦惟,惟一的惟,而他叫秦恪,恪守的恪。

李朝歌垂下头,沉默了。秦恪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你背后还有伤……”

秦恪本意是李朝歌坐远些,他绕到后面给她包扎。但没?想到李朝歌直接靠到他身上,脸枕着他的肩膀,一副乖巧让他看伤口?的模样?。秦恪怔住了,过了一会,手才放在?她身上,继续清理背后的伤。

“后来呢?”

“后来……”秦恪为了固定,另一只手不得不按着李朝歌的腰,他想了想,才勉强回到他们刚才的话题,“后来我就?飞升了。”

“跳炉之后?”

“是。”

“为什么呢?”

秦恪说:“我之前和你说过,飞升一事非常复杂,实力、机缘、功德缺一不可。我曾经以?为我飞升是正好撞了运气,后来发现,兴许是因为我的选择。”

李朝歌没?说话,显然在?等?他接下来的话。但是秦恪有些尴尬,再一次打断道?:“你背上有一道?伤在?抹胸后……”

“解开吧。”

秦恪怔住,仿佛没?听懂:“什么?”

李朝歌抬起没?受伤的手,从侧面解开扣子。小衣软软掉落,露出后面一截美背,而前面却藏在?秦恪胸口?,倒也?没?有泄露风光。

李朝歌发觉秦恪许久不动,挣了挣要坐起来:“怎么了?”

随着她的动作,那团柔软眼看就?要露出来。秦恪连忙按住她的腰,说:“不用?起来。”

“不影响视线吗?”

秦恪摇头:“不影响。”

秦恪比李朝歌高,这样?抱着她并不耽误他看后背的伤口?。然而,影响的显然不是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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